第15章 第15章

秦绻此时正剥着桌面上的荔枝，听到她的话蓦地抬起眼。

        “若薇小姐，您若不想住在宫里，本王已经命人收拾好城东的悦园。”襄王此时开口。

        “今日得见，我发现我与朝安郡主颇为投缘，便想着住在一处也能时常得见”

        “那真是不巧，我最近并不住在府中，怕是无法招待若薇小姐了。”秦绻取出手帕擦了擦手。

        “朝安郡主这借口也太拙劣了些”

        “若薇小姐当真是冤枉我了，自从太后为我和九殿下赐婚后，我便搬到了九王府，若薇小姐总不是要和我抢夫婿吧？”秦绻说这话时笑吟吟的。

        秦绻这话出口，不但这位若薇小姐没了言语，就连满殿的人都震惊地望向她。

        整个南朝，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如此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般惊天动地。

        “朝安妹妹倾心九弟已久，做出此举倒是不足为奇”许是那日她救了襄王一命的缘故，襄王此时倒是愿意为她说话。

        不出她所料，她这话说完，那若薇小姐冷哼了一声便再也没提出要和她住一处的话了。

        整场宴会除了绵延不断的丝竹之声，就只剩下老皇帝抬举北境使团，甚至称得上讨好的画面了。

        “我们回去吧”秦绻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那双凤眸很快洇润了一层水雾。

        顾淮南似乎有些失神，直到秦绻戳了他一下，他才点了点头。

        马车内，秦绻没骨头似的靠在顾淮南的身上，顾淮南瞥了她一眼到底也没推开她，

        “老皇帝的身子恐怕还未好全”

        “嗯”顾淮南应了一声。

        “你不觉得奇怪吗？”没等顾淮南回答，秦绻自己开口说道：“北境与南朝向来不睦，北境又怎么会这么好心专门来给老皇帝治病。”

        “再说了”秦绻尾音上扬“我估摸着这群人不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把老皇帝的精气神都调动起来，恐怕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巫蛊之术”

        “你说什么？”

        “北境境内，有一神秘的部落，苗疆蛊族。”

        “真有这种术法能把将死之人变得和常人一般？”秦绻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据传，苗疆蛊族有一术法，能将已死之人做成活死人，供其驱使”顾淮南的话让秦绻打了个哆嗦。

        僵……僵尸？

        “那老皇帝不会已经？”说到这秦绻住了嘴，她想起来老皇帝是顾淮南的亲生父亲。

        顾淮南仿佛并不在意这些，话里话外倒是把老皇帝当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一般。

        “他还没死。”顾淮南感受到秦绻话里的意思，却也没解释什么。

        “老皇帝卧床多年，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突然有了生的希望，他会变得比任何人都疯狂。”

        顾淮南没说话，马车内一时陷入寂静。

        “这世上有何人能克制蛊毒吗？”秦绻率先打破寂静。

        “虞自怜”

        顾淮南报出了一个让秦绻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名字，她不自信地又问了一遍。

        “你说谁？”

        “虞自怜是苗僵蛊族人”

        听到顾淮南肯定地回答，秦绻罕见的不出声了。

        马车就这么在一片寂静中回了九王府。

        “郡主，郡主，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赶我走？”马车刚停好，秦绻就听到杏儿不甘的哭喊声。

        侍从将她拦在马车前，不让她靠近。

        秦绻撩开轿帘，杏儿见到她更加奋力地哭喊起来。

        “郡主，我自幼跟着您，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提出来杏儿一定改，您不要赶我走啊”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是自幼跟着我的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背叛我？”秦绻语气极轻。

        “要杀了她吗？”顾淮南的话隔着马车传了出去，泛着寒光的刀刃对准了杏儿的脖颈。

        “郡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告诉您是谁指使我的，只要您饶我一命我什么都说。”杏儿此时吓得瘫坐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罢了，你我主仆一场。”秦绻放下轿帘，身体后仰疲惫地阖上眼。

        马车进了王府，杏儿哭闹得声音愈来愈远。

        秦绻开口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软弱了？”

        顾淮南没说话。

        秦绻继续说道：“其实我原来是想利用她坑皇后母子一把的，但后来想了想便算了，若是真那么做了，她必死无疑。”

        “我大抵还是心软了。”

        秦绻面色落寞，在顾淮南看来，那抹火光似乎在这一刻暗淡了些许。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便想着秦绻平日里对他做的那些事，哪些是他喜欢的。

        于是他摘下面具，垂首在秦绻的嘴角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秦绻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顾淮南又将那张祸水脸冻成了冰坨子。

        秦绻内心直喊暴殄天物，都没过脑子一仰头又主动吻了上去。

        直到她被顾淮南扔出了马车，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正打算迎她进门的采葑和采苓听到这句都各自僵在了原地，不知该进还是退。

        “站那儿干嘛，去把小厨房的灯点上”

        “是是是”采苓拉着采葑一股脑地溜了。

        秦绻把采葑和采苓赶了出去，从系统空间里拿出米放在锅里煮了进去，又把鱼腥草和苦瓜搅碎，一股脑地倒了进去，不一会儿，一碗散发着特异味道的绿粥就出锅了。

        “送去顾淮南那里”秦绻将食盒交给采苓。

        隔老远采苓就嗅到了食盒里的味道，小声地说道：“郡主，这个时间殿下可能已经睡了”

        “是吗？那我自己过去看看”说罢，秦绻自己拎起食盒走了出去。

        采苓拎着灯笼跟在身后，内心为主子默哀。

        顾淮南房间门口，秦绻又被逐影拦下了。

        “无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采苓在秦绻身后拼命地给逐影使眼色。

        “你眼怎么了？”逐影望向采苓。

        采苓翻了个白眼，实在被这个大木头气死了。

        “郡主找殿下有要事商量”

        “可是”逐影还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郡主可是未来的九王妃，还能害殿下不成！”采苓说这话时眼神瞥了一眼秦绻手里的食盒，莫名有些心虚。

        见逐影还不为所动，采苓只好亲自上手，直接将他拽走。

        秦绻看着这一幕，心里给采苓记了一小功。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顾淮南的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连个蜡都没点，在她不小心踢到桌子腿时，她心里不由腹诽，顾淮南属夜猫子的不成。

        黑暗剥夺了她的视力，听力反而更灵敏了些，丝丝压抑的喘息声传到她耳朵里。

        秦绻心下一惊，难不成病发了？凭借着记忆，她摸到了床榻边。

        “你怎么样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秦绻心下愈发着急，胡乱地摸出火折子，打算将烛火点上，却被攥住了手腕。

        “别点灯，你抱抱我就好”

        听到这话，黑暗中秦绻勾起一抹笑。

        “好啊，不过你先把粥喝了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煮的”秦绻抽出手，从食盒里将那碗绿粥取了出来。

        在粥取出的那一刹那，诡异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床榻上的人腾的一声跳了下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秦绻笑道：“不装了？”

        “你怎么知道的？”

        烛火被点亮，虞自怜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出现在秦绻面前。

        秦绻重新将粥放好，没搭理他。

        纵使他声音学得再像，但这一世的顾淮南，又怎么会这样同他讲话。

        “啧，大名鼎鼎的朝安郡主，你是怎么看上顾疯子的，竟然背着九殿下和他在这九王府私会？”

        秦绻听他说完这话，看傻子似的盯着他。

        “顾疯子整个跟个冰坨子似的，能有什么乐趣，反正都是偷情，不如你跟了我？”虞自怜笑眯眯地凑上前，秦绻瞥了他一眼打算不跟傻子计较。

        “他人呢？”

        “我哪知道，顾疯子找你偷情，竟然把我也叫来了”虞自怜大大咧咧的找地方坐了起来。

        “讲真的，你不是非九殿下不嫁，怎么又肯跟顾疯子偷情？”虞自怜一脸八卦地望着她。

        “哦哦哦，我听闻那九殿下面同恶鬼，你是不是看上顾疯子那张脸了？”虞自怜一脸我懂的表情“我跟你讲顾疯子全身上下也就那张脸还算个人样，其实我这张脸长得也不错，你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秦绻真的不想再跟傻子对话了。

        秦绻越不理他，他越来劲了。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好啊”

        “真的？”

        “真的，你把这碗粥喝了，我就答应你”秦绻勾起嘴角，指着她带来的那碗绿粥。

        虞自怜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

        “不行吗？你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我还怎么和你偷情呢？”秦绻故意加重了语调，望着虞自怜笑的张扬。

        “我就不信你肯跟顾疯子是因为他能喝下你这东西！”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秦绻摆了摆手，拿出了当代渣男的那一套说辞。

        “这么说你跟了顾疯子完全只是因为他能喝下你做的粥？”

        “当然了。”

        “是吗？”顾淮南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这次换成秦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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