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年级·开学宴

……真是巧合的相遇。洛拉举着魔杖，守护神在她身后微微垂着头，简直就是现在尴尬到脚趾扣地板的洛拉的翻版。

        包厢里的所有人——除了克拉布和高尔——都举着发光的魔杖，以至于洛拉把他们与平时形象完全不符的神态尽收眼底。

        终于不再用发胶把自己脑壳弄得像个鸡蛋的马尔福瞪着眼，正在整理自己头发的帕金森表情怪异，手里抓着一把比比多味豆的高尔和克拉布一脸丧失至亲的麻木。

        诺特正在翻书的手顿在空中，扎比尼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达芙妮和一个和她相像的金发女孩略微呆滞地看着她，艾维斯茫然地和她面面相觑。

        救命，这简直比斯内普教授当众把她拉出来让她表演花样劈叉还令人感到绝望。

        空气中的尴尬几乎要凝聚成实体，洛拉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了。她愿称之为史诗级“非静止画面”。

        艾维斯表情纠结地试图缓和一下场面：“嗯……你练成守护神咒了？”

        ……梅林他大裤衩的，说了不如不说。洛拉内心悲愤，她好想给在场所有人一个“一忘皆空”。

        她发誓，她宁愿站在盖勒特·欧洲醋王·格林德沃面前，一边接受他犹如阿瓦达索命和蓝色煤气灶的目光扫视，一边听到他那句经典且一辈子大概只能听一次的开战台词“你觉得邓布利多会为你哀悼吗”，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钟了。

        于是洛拉做出了一个令人迷惑而鲁莽、充满了格兰芬多式勇气的举动：拔腿就跑。

        她不想知道在她离开后那间包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点都不想。

        洛拉冲回自己的包厢，卢平教授正从兜里拿出一大块巧克力，哈利没有躺在地上，只是环抱住自己，不住地发着抖。金妮用手捂着嘴哈气。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我想说，”卢平教授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漂亮的守护神咒。你是几年级的学生？”

        “今年刚上三年级。”洛拉说。

        “很多成年巫师也做不到这点。”卢平教授说，“而且你的守护神也很特别。”

        是的。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一只纯洁的独角兽。

        “很少有人拥有神奇动物形态的守护神……不过最稀有的是灭绝生物的守护神，比如猛犸象。”卢平教授讲解道，“而且有趣的一点是，一个人的守护神通常与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相同。”

        一个人的守护神通常与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相同。

        米勒娃·麦格、詹姆斯·波特，小天狼星·布莱克。

        洛拉不清楚佩迪鲁曾经有没有召唤出过守护神，但想必他成为食死徒之后也召唤不出守护神了。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洛拉纠结地皱起眉，如果她的阿尼玛格斯真的是独角兽，那真是惨绝人寰。

        咔吧一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卢平教授把一大块巧克力掰成了好几片。

        “给，”他把最大的两片递给哈利和金妮，对他们说道，“吃吧，会有帮助的。”

        哈利接过巧克力，但没有吃。

        “那东西是什么？”他问卢平。

        “摄魂怪，”卢平一边把巧克力分给每个人，一边回答，“阿兹卡班的摄魂怪。”

        大家都吃惊地瞪着他。洛拉坐到金妮身边，忧虑地看着她。

        卢平教授把空了的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吃吧，”他又说道，“会有帮助的。请原谅，我需要去跟司机谈谈……”

        他从洛拉身边走过，消失在过道里。

        “你真的没事吗，哈利？”赫敏担忧地望着哈利说。

        “不，我还好，让我缓缓。”哈利抱着自己的腿。

        “金妮……”洛拉担忧地环住她，“你有没有什么事？”

        “我好像又听见里德尔……”金妮打了个冷颤，不说话了。

        “他已经死了。”洛拉安慰她。

        “太可怕了。”纳威说，声音比平日要高，“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它进来时有多冷？”

        “我感觉怪怪的，”罗恩说，不安地动了动肩膀，“就好像我再也快活不起来了……”

        “快吃吧，哈利。”洛拉催促他，“还有你，金妮。吃巧克力是目前唯一已知可以驱散摄魂怪影响的途径。”

        哈利和金妮纷纷咬上一口，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

        卢平教授回来了。

        “再有十分钟就到霍格沃茨了。”他说，“你没事吧，哈利？”

        “没事。”他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在剩下来的旅程中，他们没有怎么说话。洛拉的心脏中途又疼了一会儿。

        终于，火车在霍格莫德站停下了，大家纷纷下车，场面一度混乱。

        猫头鹰在叫，猫在叫，纳威的宠物蟾蜍也在他的帽子下边呱呱大叫。小小的站台上寒气逼人，冷入骨髓的大雨倾盆而下。

        “一年级新生，这边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四个人转身看见海格巨大的身影在站台那头，招呼那些惊慌失措的一年级新生过去，按传统的方式渡过湖水。

        “你们四个还好吧？”海格从众人的脑袋上方嚷道。

        他们朝他挥挥手，可是没有机会跟他说话，因为周围的人群推挤着他们朝站台另一边走去。

        四个人跟着其他同学来到外面一条粗糙的泥泞小路上，那里至少有一百辆马车等着剩下来的同学。马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稻草味。

        马车驶向两扇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门两侧有石柱，柱子顶上是带翅膀的野猪。

        两个戴兜帽的阴森可怖的摄魂怪，一边一个在门口站岗。

        “趴下，哈利。”洛拉提醒他。

        哈利缩进高低不平的座位里，闭上眼睛，直到从大门中间穿过。

        马车加速行驶在通向城堡的长长的上坡车道上。赫敏从小小的车窗探出头去，注视着那许多角楼和塔楼离他们越来越近。

        终于，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下了，四个人下了车。他们跟着人群走上石阶，穿过雄伟的橡木大门，进入宽敞幽深的门厅。

        那里点着燃烧的火把，有一道富丽堂皇的大理石楼梯通向楼上。

        右边，礼堂的门开着，洛拉跟着人群朝那里走去，刚看了一眼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今晚是黑沉沉的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听见一个声音喊道：“格兰杰！曼达拉！我要见你们俩！”

        她们吃惊地转过身。麦格教授正隔着众人的脑袋朝她们大喊。

        洛拉拉着赫敏从人群中挤到麦格教授面前。

        “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只想在办公室里跟你们谈谈。”她对她们说，“到那边去吧，韦斯莱，波特。”

        罗恩和哈利瞪大眼睛，望着麦格教授领着她们离开了说说笑笑的人群。

        她们和麦格教授一起穿过门厅，上了大理石楼梯，然后顺着一条走廊往前走去。

        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很小，却生着暖意融融的炉火。麦格教授示意她们坐下，她自己也在办公桌后面落座，然后很突然地说：“卢平教授说，你刚才召唤出了一个完整的守护神是吗？”

        “是的。”洛拉说。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练习的？”麦格教授冷不丁地问。

        “呃……”洛拉感觉说出来可能会被麦格教授骂一顿，“在家里。”

        麦格教授抽了口气。

        “你没被魔法部发现吗？”她怀疑地问。

        “我有这个。”洛拉指指头上的金色“s”发卡。

        麦格教授的神情古怪了一瞬，和当初韦斯莱先生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吧。”麦格教授的表情很明显地告诉洛拉她和韦斯莱先生都知道点她不知道的东西，“请到外面等一会儿，我跟格兰杰小姐说说她课程表的事，然后我们一起下楼参加宴会。”

        洛拉只在外面等了几分钟，赫敏就喜形于色地出来了，后面跟着麦格教授。她们三个从大理石楼梯下来，回到了礼堂。

        礼堂里是一片尖顶黑帽的海洋，每一张长长的学院桌旁都坐满了学生，浮在桌子上空的几千支蜡烛把他们的脸庞映得闪闪发亮。

        弗立维教授拿着分院帽子和一个三条腿的凳子走出了礼堂。

        “哦，”赫敏轻声说，“我们没赶上分院仪式。”

        麦格教授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工餐桌上她的空座位，洛拉和赫敏则转向另一边，尽量蹑手蹑脚地朝格兰芬多餐桌走去。

        她们走过礼堂后面时，人们都转过脸来看她们，有几个人还对洛拉指指点点。

        干嘛呢？洛拉迷惑地想，自己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吗？

        完全没有自己刚刚成功施出了守护神咒的自觉。

        罗恩和哈利给她们留了座位，她们就坐在了两个人中间。

        “怎么回事？”哈利轻声问。洛拉刚想小声说给他听，邓布利多教授站起来说话了，洛拉便闭上了嘴巴。

        “欢迎！”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对同学们说，烛光照在他的胡子上闪闪发亮，“欢迎又回到霍格沃茨上学！我有几件事情要跟你们大家说说，其中一件非常重要，所以我想，最好在你们享受美味大餐、脑子变得糊涂之前就把它说清楚……”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们学校目前迎来了几位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它们是魔法部派来执行公务的，这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因为它们对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进行了搜查。”

        他停了停，洛拉猜测他大概是不太高兴。

        “它们驻守在学校的每个入口处，”邓布利多继续说，“我必须说清楚，它们在的时候，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学校。任何诡计、花招和伪装都是骗不了摄魂怪的——甚至包括隐形衣。”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哈利和罗恩对视了一下。

        “摄魂怪的本性不会理解辩解和求饶。因此我提醒在座的各位，不要让它们有理由伤害你们。我希望级长和我们新当选的男女学生会主席能确保不让一个学生与摄魂怪发生冲突。”

        珀西与洛拉隔着几个座位，他又挺起胸脯，神气活现地东张西望。

        邓布利多又停了停，表情非常严肃地环顾着礼堂，没有一个人动弹或发出声音。

        “换个愉快一点的话题吧。”他继续说，“我很高兴欢迎两位新老师这学期加入我们的阵容。首先，是卢平教授，他欣然同意填补黑魔法防御术课的空缺。”

        礼堂里响起几声冷淡的、稀稀拉拉的掌声。但洛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激动地热烈鼓掌，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洛拉才不管这些。她敢发誓，在这七年中，卢平教授绝对是最受人欢迎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斯内普教授……教得好不代表人缘好……对吧？

        洛拉有些心虚地想。

        卢平教授看上去有些讶异，温和地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快看斯内普！”罗恩小声说。

        此刻他正盯着教工餐桌那头的卢平教授。大家都知道他一直觊觎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位置，但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不只是愤怒，简直是憎恨。

        啊，当然是憎恨。洛拉看看卢平教授，又看看斯内普教授。亲世代的刀啊。

        “至于我们的第二位新老师，”邓布利多等欢迎卢平教授的稀稀拉拉的掌声平静下来后，继续说道，“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课老师凯特尔伯恩教授，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享受他的老胳膊老腿，上个学期末退休了。不过，我高兴地宣布，即将填补他的职位的不是别人，正是鲁伯·海格，他同意在承担猎场看守的职责之外，再接受这份教职。”

        三人组惊讶得面面相觑。洛拉推了他们一把让他们别发愣，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海格的脸涨得通红，低垂眼睛望着自己的一双大手，大大的笑容隐藏在那把蓬乱纠结的黑胡子后面。

        “我们早该知道的！”罗恩捶着桌子大声嚷道，“还有谁会让我们准备一本会咬人的书呢？”

        邓布利多教授又开始说话了，他们看见海格正用桌布擦着眼睛。

        “好了，重要的事情就这么多。”邓布利多说，“我们开宴吧！”

        他们面前的金盘子和高脚酒杯里突然出现了满满的食物和饮料。洛拉高兴地切下一块羊排，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这真是一场美味的盛宴。礼堂里回荡着欢声笑语，回荡着刀叉的碰撞声。洛拉偷偷留下了几块南瓜馅饼和一只苹果，准备带回去给小天狼星。

        不过，四个人急着赶紧吃完，好去跟海格说话。他们知道对海格来说，成为一名教师有多么重要。

        终于，金色大浅盘子里的最后几块南瓜馅饼也消失了，邓布利多宣布大家可以上床睡觉了，他们这才有了机会。

        “祝贺你，海格！”他们走到教工餐桌前，赫敏大声尖叫道。

        “多亏了你们四个。”海格说着，用餐巾擦了擦油亮的面颊，抬起头看着他们，“真不敢相信……真是了不起的人，邓布利多……凯特尔伯恩教授说他受够了，邓布利多就直接来找我了……这正是我一直想得到的啊……”

        他激动得难以自已，把脸埋在了餐巾里，麦格教授把他们赶走了。

        四个人与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一起走上大理石楼梯。他们已经很累了，走过一条又一条走廊，爬上一道又一道楼梯，终于来到格兰芬多塔楼隐蔽的入口处。

        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胖夫人的大肖像问他们：“口令？”

        “快过去，快过去！”珀西在人群后面喊道，“新的口令是吉星高照！”

        “哦，倒霉。”纳威垂头丧气地说。他总是记不住口令。

        穿过肖像洞口，走过公共休息室，男生女生分别朝不同的楼梯走去。洛拉和赫敏走上旋转楼梯，进了寝室。

        克鲁克山在地上走来走去，好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赫敏抱起它，喜爱地摸了摸它的脊背。

        洛拉钻进自己的行李箱，困倦地打着哈欠。她告诉小天狼星：“明天我就把你放出去……先吃点东西。”

        洛拉把柔软的南瓜馅饼和一颗苹果从兜里掏出来，放在盘子里，然后在赫敏的催促声爬回寝室，熄灯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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