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年级·十三年前的误会

“我不相信！”赫敏尖叫。

        卢平放开小天狼星，朝她转过身。赫敏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卢平，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

        “赫敏——”

        “——你和他！”

        “赫敏，冷静些——”

        “我谁都没有告诉！”赫敏尖声嚷道，“我一直帮你瞒着——”

        “赫敏，请你听我说！”卢平喊道，“我会解释——”

        哈利的身体颤抖起来，四肢剧烈挣扎起来。

        “我那么信任你，”他朝卢平吼道，声音失控地颤抖着，“原来你一直是他的朋友！”

        “你错了，”卢平说，“我以前并不是小天狼星的朋友，但现在是了——让我解释……”

        “不！”赫敏尖叫道，“哈利，别相信他，他也希望你死——他是狼人！”

        一阵压迫耳膜的寂静。洛拉看着卢平苍白的脸，说：“不。”

        “什么？”卢平问。

        “这里没有人想让哈利死，除了一只——”洛拉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该死的——老鼠——”

        又是一阵寂静，只有斑斑叫得更加凄惨。

        “什么——什么意思？”罗恩的嘴唇哆嗦起来，“你之前说克鲁克山——”

        “就是那样。”艾维斯用平静到极点的语气抛下一个巨型炸弹，“斑斑不是一只老鼠，他是彼得·佩迪鲁。他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可是彼得已经死了！”哈利说，“十二年前被他杀死的！”

        他指着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的面孔在抽搐。

        “我确实想杀他，”他吼道，“但是小彼得胜我一筹……这次不会了！”

        小天狼星朝斑斑扑去，罗恩被压在地上，痛叫一声。

        “小天狼星，不要！”卢平叫道，冲上前把小天狼星从罗恩身上拽开，“等等！你不能这样做——必须让他们明白——我们必须解释——”

        “以后解释也不迟！”小天狼星咆哮道，使劲想甩开卢平，一只手还在空中乱抓，想要抓到斑斑。老鼠像小猪一样尖叫，挠着罗恩的面颊和脖子，试图逃脱。

        “速速禁锢！”

        “统统石化！”

        小天狼星和彼得一个被绑起来，一个被石化。卢平气喘吁吁地把小天狼星从罗恩身上拉下来：“谢谢，谢谢你们……对不起，罗恩，麻烦你把手抬一抬……”

        小天狼星依然满是怒火。

        “你们不该拦着我的！”

        “但他们有权利知道！”卢平说，“罗恩是把它当宠物养的！何况有些地方连我也不明白！还有哈利——你应该把真相告诉哈利，小天狼星！”

        “好吧。”小天狼星说，恶狠狠地盯着斑斑，“随便你对他们讲什么，但是要快，莱姆斯。我要杀人，就为了这桩命案我被关了……”

        “你们是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罗恩颤抖地说，把目光投向哈利和赫敏寻找支持，“我听够了，我走了。”

        “不行，罗恩。”洛拉说，“这样吧，魔杖还给你们，但你们必须安静听完。”洛拉把魔杖挨个还给他们的时候盯了一眼斑斑，“——同时抓好它。”

        三人组神情呆滞地看着她。

        “可是小矮星的死是有目击者的，”罗恩说，“整条街的人呢……”

        “他们看到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小天狼星粗暴地说，依然盯着斑斑。

        “所有的人都以为小天狼星杀死了彼得，”卢平点头道。“我也信了——直到今晚看到地图，因为活点地图从不说谎……彼得还活着。罗恩正抓着他，哈利。”

        赫敏开口了，声音颠抖，强作镇静，好像努力想用意念让卢平教授恢复理智。

        “可是卢平教授……斑斑不可能是小矮星彼得……这是不可能的。您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卢平镇静地问，好像他们是在课堂上，赫敏只是发现了格林迪洛实验中的一个问题。

        “因为……因为如果小矮星彼得是阿尼马格斯，人们会知道的。我们在麦格教授的课上学过阿尼马格斯，我做作业时查了资料，魔法部对能变成动物的巫师都有记录，有登记簿显示他们能变成什么动物，还有标记之类的……我在登记簿中查到了麦格教授，本世纪只有七位阿尼马格斯，小矮星彼得的名字不在上面——”

        “我也不在上面，赫敏。”洛拉说，“这是很容易被瞒住的。”

        “你也是？”卢平教授诧异地问，但很快就继续讲下去，“不过小天狼星，你得帮我，我只知道开头……”

        卢平停住了，因为后面传来响亮的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自动开了。五个人都瞪着门。

        卢平走过去朝楼梯口张望了一下。

        “没人。”

        有人，有斯内普。洛拉注视着那一团空气，斯内普后背发凉：他总觉得曼达拉知道这里有人。

        “这地方闹鬼！”罗恩说。

        “不。”卢平说，还在疑惑地看着那扇门，“尖叫棚屋从来没闹过鬼……村民们听到的那些尖叫和嗥叫都是我发出来的。”

        他把花白的头发从眼前捋开，沉思片刻，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从我变成狼人开始的。如果我没有被咬，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如果我不是那么……”

        他看上去严肃而疲惫。罗恩想插话，但是赫敏“嘘——”了一声。她专注地望着卢平。

        “我是很小的时候被咬的，我的父母试了各种办法，但那个时候无法治愈。斯内普教授为我配的药是最近才发明的。它让我变得安全了。我只要在满月前一周喝了这药，就能在变形时保持神志清醒……可以蜷缩在我的办公室里，是一匹无害的狼，等待月缺。”

        “但是，在狼毒药剂发明之前，我每个月都会变成一头可怕的怪物。我要进霍格沃茨几乎是不可能的，家长们不会愿意让他们的孩子与我接触。”

        “后来邓布利多当了校长，他很同情我。说只要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就没有理由不让我进霍格沃茨……”卢平叹息一声，直视着哈利，“几个月前我对你说过，打人柳是我进霍格沃茨那年栽的。实际上它是因为我进霍格沃茨才栽的。这屋子——”

        卢平苦涩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以及通向它的地道——都是为我而修的。每月一次，我被秘密带出城堡，到这个地方来变形。那棵树被栽在地道口，免得有人在危险期碰到我。”

        “那些日子我的变形——非常恐怖。变成狼人是很痛苦的。我被迫与人隔离，于是就咬自己、抓自己。村民们听到那些声音和尖叫，以为是特别狂暴的幽灵，邓布利多让这类谣言传开了……即使现在，这屋子已经安静好多年了，村民们还是不敢靠近……”

        “不过，除去变形之外，那段时光我是前所未有的快乐。我第一次有了朋友，三个极好的朋友。小天狼星·布莱克……彼得·佩迪鲁……当然啦，哈利，还有你爸爸——詹姆斯·波特。”

        “三个朋友不会注意不到我每月一次的失踪。我编了各种借口，说我妈妈病了，我必须回家去看她等等，我怕他们知道了我是狼人就会离开我。但是，当然啦，赫敏，他们像你一样，发现了真相……”

        “可是他们并没有离开我，而是想了一个办法，让我的变形期不仅好受一些，而且成了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他们学会了阿尼马格斯。”

        “我爸爸也是？”哈利很吃惊。

        “是的，”卢平说，“他们花了将近三年才学会。你爸爸和小天狼星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幸好如此，因为阿尼马格斯变形有可能出现可怕的错误——（赫敏严厉地看了洛拉一眼。）这是魔法部对阿尼马格斯严格控制的原因之一。彼得需要詹姆斯和小天狼星的全力帮助。最后，在五年级时，他们终于练成了，每个人都能随意变成一种不同的动物。”

        “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帮助呢？”赫敏不解地问。

        “他们作为人不能跟我在一起，所以就变成动物来陪我。”卢平说。“狼人只对人有危险，他们每个月披着詹姆斯的隐形衣溜出城堡。他们变成动物……彼得个子最小，能从打人柳的枝条下钻过来，按到能让它定住的那个节疤，然后他们滑入地道来找我。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变得不那么危险了。我的身体还是狼形，但跟他们在一起时，我的心智好像不那么像狼了。”

        “快点儿，莱姆斯！”小天狼星吼道，他仍然盯着斑斑，脸上带着一种可怕的饥渴。

        “快了，小天狼星，快了……嗯，我们都能变形以后，有多少刺激的事情可以做啊。我们不久便离开了尖叫棚屋，夜间在学校和村子里游荡。小天狼星和詹姆斯变成了那么大的动物，能够控制住狼人。我认为霍格沃茨没有哪个学生能把学校和霍格莫德摸得比我们更清楚……所以我们就画了那张活点地图，署上了自己的外号。小天狼星是大脚板，彼得是虫尾巴，詹姆斯是尖头叉子。”

        “是什么动物？”哈利问道，但赫敏打断了他。

        “那还是挺危险的！在夜里跟一个狼人乱跑！要是你摆脱了同伴，咬到了人怎么办？”

        “我现在想想还后怕呢，”卢平沉重地说，“有过险情，很多次。我们过后拿这些事开玩笑。那时我们年少轻狂——陶醉在自己的小聪明里。”

        “当然，我有时还会为辜负了邓布利多的信任而感到内疚……当初没有一个校长肯收我，邓布利多把我招进了霍格沃茨，而现在他却不知道我在违反他为保护我和他人的安全而制定的规矩，他不知道我引得三个同学变成了非法的阿尼马格斯。但是，每当我们坐下来商量下个月的冒险活动时，我总是把负疚感忘到脑后。我一直没有改变……”

        卢平面容凝重起来，话音中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

        “今年我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考虑要不要去对邓布利多说小天狼星是阿尼马格斯。但我没有去说。为什么？因为我太懦弱。如果说了，就意味着承认我上学时辜负了他的信任，承认我让别人跟我一道……而邓布利多的信任对我意味着一切。我小时候，是他让我进入了霍格沃茨；我长大后，一直受排斥，找不到一份有收入的工作，又是邓布利多录用了我。所以我就对自己说，小天狼星是用跟伏地魔学来的黑魔法潜入学校的，与阿尼马格斯无关……由此可见，从某种意义上说，斯内普对我的看法是对的。”

        “斯内普？”小天狼星厉声说，第一次把目光从斑斑身上移开超过一分钟，抬头看着卢平，“这跟斯内普有什么关系？”

        “斯内普在这儿，小天狼星，”卢平沉重地说，“他也在这儿任教。”

        他抬眼望着面前的五个孩子。

        “斯内普教授跟我们是同学。他竭力反对让我教黑魔法防御术。他这一年都在跟邓布利多讲我是多么不值得信任。他是有理由的……小天狼星曾经搞了个恶作剧，差点要了斯内普的命，这恶作剧与我有关……”

        小天狼星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活该，”他嘲讽道，“鬼鬼祟祟地想发现我们在干什么……指望我们被开除……”

        “西弗勒斯对我每月去了哪里很感兴趣，”卢平说，“我们是同一个年级的，我们——嗯——交情不太好。他特别讨厌詹姆斯。我想是嫉妒詹姆斯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才能吧……总之，斯内普有天晚上见到我跟庞弗雷女士一起穿过场地，庞弗雷女士送我到打人柳那里去变形。小天狼星为了寻开心，告诉斯内普说只要用长棍子捣捣树干上的那个节疤，就能跟着我进去。当然，斯内普就这么试了——他要是跟到这屋子里，就会碰到一匹兽性十足的狼——你爸爸听说了小天狼星做的事，冒着生命危险追上斯内普，把他拽了回去……但斯内普看见了我在地道那头。邓布利多不许他告诉别人，然而，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我是什么了……”

        “这就是斯内普不喜欢你的原因？”哈利缓缓地问道，“他认为你也参与了那个恶作剧？”

        “没错。”卢平身后的墙上传来一声冷冷的嘲讽。西弗勒斯·斯内普揭下隐形衣，他的魔杖直指卢平。

        赫敏尖叫起来，小天狼星一跃而起，哈利好像突然遭受了强烈的电击，神情紧张。

        “我在打人柳底下发现了这个。”斯内普把隐形衣丢到一边，一面仍小心地用魔杖直指卢平的胸膛，“很有用的，波特，我要谢谢你……”

        他有点气喘，但一脸抑制不住的得意。

        “诸位也许在想，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他说，眼睛闪闪发光，“我去了你的办公室，卢平。你今晚忘记喝药了，所以我带了一杯去，很幸运……对我来说很幸运。你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一目了然，我看到你沿着这条通道过来，然后就没影了。”

        “西弗勒斯——”卢平想说话，但斯内普阻止了他。

        “我一再对校长说，你在帮你的老朋友布莱克潜入城堡，卢平，眼前便是证据。连我都没想到你还敢用这个老地方做你的庇护所——”

        “西弗勒斯，你误会了，“卢平急切地说，“没有听全——我可以解释——小天狼星不是来杀哈利的——”

        “今晚阿兹卡班又要多两个人了，”斯内普说，眼里放出狂热的光，“我倒想看看邓布利多的反应——他确信你没有危险，卢平……一个驯服的狼人——”

        “你这傻瓜，”卢平温和地说，“值得为学生时代的过节将一个无辜的人送到阿兹卡班吗？”

        斯内普的魔杖尖射出蛇状的细绳，缠住了卢平的嘴、手腕和脚脖子。卢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小天狼星怒吼一声，冲向斯内普，但斯内普用魔杖直指布莱克的眉心。

        “给我一个理由，”他小声说，“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我发誓我不会手软。”

        小天狼星猛然停住。此刻很难判断哪张脸上的仇恨更多。

        洛拉站在那里。艾维斯靠着墙，哈利左顾右盼：罗恩看上去和哈利一样困惑，仍在努力抓着不停挣扎的斑斑。

        但赫敏怯怯地朝斯内普走了一步，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斯内普教授——听——听一下他们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害处，是——是不是？”

        “格兰杰小姐，你已经面临休学了，”斯内普厉声说道，“你、波特、韦斯莱和曼达拉擅自外出，并与杀人犯和狼人混迹一处。你一贯多嘴多舌，还不闭嘴！”

        艾维斯茫然地接受了一整间屋子的人的注视，洛拉无声地说：你们院长已经偏心到这种地步了？

        艾维斯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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