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落难香港

香港原属广东省东莞区南大门，因香江而得名。清朝晚年，因英国侵略者的霸凌行为，致使清政府与其订立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租期一百年。这块由英国从清廷手中硬割去的领土，被叫做“女皇王冠上的宝石”。隔海，对面是九龙以及新区。海水碧绿泛蓝，有时又暗得发黑。来往于海峡间的渡船正在破浪开动，对岸栉比鳞次的建筑物上，浮动着烟囱吐出的浓烟淡烟。维多利亚湾那碧绿发蓝的海面上，飞翔着成群的红嘴白翅海鸥，忽高忽低。香港的海边，有打着布棚的食品摊出卖牛奶、咖啡、果酱白脱面包。轮船和渡船喧嚣地鸣着汽笛。街边骑楼下，人流来往。街上车辆拥挤，双层的电车“叮叮当当”地在沿着轨道行驶，“的士”和“巴士”排着队，新式的“林肯赛飞”流线型轿车和“福特”牌汽车銜尾奔跑。

        何景芳到了香港，不到三个月，他收到了民国政府准许回台湾的入台证。

        当时，他个自内心慰快，实犹笔墨难以行容写出来。由那天起，他日夜在急于启程。

        俗话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此言确实不虚。在他逃难路上，过关卡，渡难关，还有人替他坐牢等事件，将他随身携带的积蓄耗费殆尽，让他成了一贫如洗的行乞人。

        同时，因差旅费没有着落，他不得已借宿在朋友宋仙州兄长处，食客已达三个月之久。而宋仙州也是逃难抵达的香港，他也是可怜虫之一。

        好在宋仙洲一家所花费的钱虽少，而且人家节约费用谨当。再者说来，宋夫人靠绣花打毛衣挣来的钱，补度一家人的口粮。她有心为何景芳凑够差旅费，让他早日回到台湾，但人家也是爱莫能助。

        然而，何景芳半生来的硬汉，从来没有与人开口讨借，又抱定大丈夫决不能求人可怜的生性。

        在香港，日复一日的调居而难以动身。

        在香港，尤其是到了六月份，既热又潮湿，经常有一阵阵稀稀疏疏洋洋洒洒的雨水飘降下来。天晴之时，倘若到海边去吹吹潮湿的海风，闻闻带着盐味的海水气息，看看红嘴白羽或棕色花纹的海鸥飞翔在海上，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情。

        那一天，何景芳从海边回来，曾经抑郁的心情这时已云开如初心神荡漾。他也终于等来了董钊先生与马志超先生的来电，催促他早日动身，并嘱托回来带点零用东西。

        于是，何景芳在无办法的当儿，又以入台限期将近，这时候，他就把仅有的一只手表质典。因质典手表等东西，也是他生来没有做过的干活。

        他自己虽然感到难为情，终于做了三次决定，才启步到当铺质典。他始终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情。

        何景芳复回到荃湾住处，就把钱与购货单给了刘某，麻烦他代为办理购货一事。孰知，刘某不顾他的难处，先顾了自己。

        等刘某一切办妥后，便一概独自享用。让何景芳钱物两空，这让何景芳百般思维而抑制自己一句话不说。

        到了，那也没有别的途径，何景芳便将到达香港现状，遂修书一封寄予董钊马志超两位先生，这两个人均是他昔年知遇长官。

        何景芳将自己不能奉命起身，早日回到台湾的原委，以及质典用的东西等等，实事详细陈述。

        彼两位先生接到信后，遂复示何景芳道：“差旅费正积极设法给你汇兑，但很是困难，你如能在香港找到对拨的最好。”

        他俩让何景芳持着复示信赶到香港电器街73号，找某先生借一千元代购东西来。倘若，电器街万一不行，即向梁士谔借款决无问题等等。

        这是第三封信了，信是董夫人仝毓君书名写来的。

        斯时，何景芳接到这封信后，便按照先后序次，择寻快乐中带着难为情的心境。

        那一回，何景芳一天连找三次才见到人，还不是本人，他先让这个人把信转给那个人看。

        其实，何景芳所找的那个人根本就在家里。当那个人看到信后，知道是来向他借钱，便在内室嘱咐下属对这件事怎么怎么应付。

        下属来到何景芳面前，说道:“某已到日本去，我们没有人能办这事的。”便硬性婉而拒借。

        当时，何景芳由眼看耳闻的情景，平生没有被人藐视过，而今，没有钱了竟是这样的境地。

        当年，何景芳有钱的时候，永是济贫扶弱，未曾有半点这种声凌与人之势。而今，他竟遇上这种势利眼的人。

        何景芳只有忍作礼貌的带着笑容的说了两句话:“对不起！麻烦你了。”

        何景芳接着说道：“卑人是受人之委托，人之事而来作为探访，贵处现无人能解决，那我都付出也没有什么。”

        何景芳心含羞愧怏怏而离去。

        接下来，何景芳到先生梁士谔处（昔日，他俩也有一面之交。）见面，并与之寒暄数语。

        这个姓梁的一副大贾巨亨的派头。何景芳心中大喜，不由地思忖道：“想当年，梁先生是追随过董先生，我与之见面虽无交情，而情在董先生面上。”

        何景芳以诸般情节推测，这个人还不错，一定会给解决问题的。

        随即，何景芳把仝先生写给自己的向其借钱的信掏出交给他，并说道:“你看看吧！”

        “好！今天不方便，你明天来吧。”梁士谔用手理了理油光可鉴的齐短黑发轻声道。

        这时，何景芳心想:“甭用问，这钱一定可以照借给我，可让我早日回到台湾去。”

        何景芳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感激不迭地说道:“好的！谢谢梁兄谢谢你！打扰你了，对不起。”等礼貌致语。

        梁先生说:“没有什么，不要客气，这点小事。”接着他又说道：“就是没有董先生的信件，你老兄的这点小事，我也得帮忙，这算什么。”他頓了一下复言道:“请你明天十二点前，过来好了。”一派悦人耳的话语，让何景芳温暖心底。

        当时，实在令何景芳感激不尽。

        何景芳复再三以礼貌上叮嘱道:“一定一定，我绝对准时到，倘若兄长这时事急，非让我出去不可，那我就不在这里等候就是。”

        梁士谔谓:“那里，那里，今天兄来，我非常抱歉，以这小事还劳老兄再跑一趟，实际上，我真的对不起得很，明天我不出门，专等兄台来了再谈了。”

        次日，何景芳按照约定准时到访。孰料，此人早出未返。他的佣人也不让他进坐等候。无奈之余，何景芳便在他家门口度来度去，一直等到下午三点钟，还是没有回来。

        何景芳今天起得很早，为能及时把事情搭理好，他没有吃饭。此时，他的肚子里饿的叽里咕噜隐隐作响。

        同时，执勤警察不时对他注意起来，好在看他不像坏人，而没有近前执问。

        这时，着实让何景芳有万刀搅肠似的心灵，止不住的含羞惭愧，心中扑腾扑腾狂跳不止，实难形容出来的景情。

        何景芳心的话：“只有横下心来，挺着厚脸于此。以便早日达到目的，而得动身回到目的地。”

        以至于等到对方回来时，他深感到精神难支，又诧异梁君恐怕是此，故而躲避出去不回来。

        何景芳正为此念头而想转身离去，赶明一早再来，视梁士谔未起床前赶到等想法时，他转头发现在右侧停下一部“的士”，有个人正在付车价。他定睛一看，这个人果然是梁士谔。

        何景芳赶紧趋前打招呼:“唉！梁先生很忙。”

        梁士谔回答道:“对不起！你来了很久了吧？！”

        梁士谔接着说道:“叫你老兄多等，实在让老弟愧疚，实在对不起！”

        何景芳谓:“唉！我这里倒没有什么。”

        之后，何景芳随他走进梁府。

        梁士谔与何景芳闲谈约半个小时，可梁士谔东扯葫芦西扯瓢，他始终不往借钱这一话题上说。

        何景芳心中非常诧异，他不由地思量道：“我以前没有向人借过钱的，现在自己实在难以借口，而对方又不提，东拉西扯愣是不上正题。”

        这正应了那句俗话：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如此之尴尬，弄得何景芳啼笑皆非心燥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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