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插曲

天界。

        此处宫廷景色优美，亭台楼阁，水榭栏杆，正应景了那句“柳絮池塘淡淡风”。

        从楚凌风那儿憋了一肚子气的聂云慕可没心思赏景，无处发泄的他猛地一挥袖，打的身旁一颗花树落英缤纷。

        紫色的花瓣纷纷飘落下来，一身白衣的聂云慕背手站在花瓣雨中，这背影有些许寂寥失意，却被映衬得更加英姿挺拔，身如玉树，把追着过来的星瑶看呆了。

        “真好看……聂云慕真是天界第一美男子啊……”

        星瑶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这么好看的人，星瑶小天使怎舍得他如此不开心呢。她赶紧擦了擦口水，还捎带整理了一下妆发衣服，便阳光灿烂地朝着他走过去了。

        “看见我父君与小白姐姐亲近，你便不开心啦？”星瑶从背后悄悄过去，探个头到聂云慕身前，好奇又逗趣地问道。

        这丫头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聂云慕转头看到是她，瞬间一脸嫌弃觉得这人有毒。

        “你跟来干什么？还不是你那滥情的爹干的好事！”

        “父君哪里滥情了，我可是头一回见我父君有喜欢的女子呢。”

        “哼，亏你撮合的这么起劲，你可曾想过你母君！”

        真是小孩子吵架互相揭短……聂云舒怒气冲冲地转过脸想怼死星瑶，却发现她突然不做声了。

        星瑶沉默了一小会儿，“我虽从未见过母亲大人，却很清楚，他们没有感情，我父君……他心里应该从未对我母亲有过半分念想吧。”

        “其实我的出生，可能也是个错误。小时候我也曾怨怼过母亲，可后来逐渐长大一些，也明白母亲大人为何在我才百日的时候便丢下我闭关了，我的存在，或许只能勾起他们之间曾经不堪回首的纠葛，提醒他们那段擦不掉的记忆，不如眼不见为净。”

        星瑶低下了头，像是自言自语，说出了这么一段内心的独白。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跟眼前这人也不熟，却对他说出了自己不愿同别人讲的心底的秘密。虽没有实际的嫡亲关系，按辈分算，怎么的她也得喊聂云慕这个幼稚鬼一声舅舅呢。

        或许是见活泼可爱的星瑶瞬间不开心了，刚刚还很冲动很上头的聂云慕一整个愣住，呆在那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好，应对女孩子不开心这种情况，他可没什么经验。

        星瑶说完又自顾自地回身走到旁边的亭子，拿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聂云慕见状连忙跟过来，想劝慰一下。

        “唉！别这样啊！这不是刚刚明明是我还在生气，怎么转瞬就变成了你不开心了！”

        星瑶有些沉浸在自己的小小悲伤里，没有说话，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噗……咳……咳咳……”孩子呛得不行。

        聂云慕一边想着孩子果然缺心眼，一边赶紧过去帮她拍了拍后背。

        “唉，你说你，打小跟着那臭冰块，这臭冰块是怎么带你的，怎么喝个水都不小心呛到！”

        星瑶顺了口气，不解地问道：“咳咳……不是，这怎么是酒？！”

        原来如此，想来小星瑶是被酒给呛到的。

        “呃，这……今日天界大摆筵席，恐是哪位仙君出来透气，便将酒壶放在此处了吧。”聂云慕脑补了一下。

        星瑶总算缓了过来，走过去趴在亭子边上的扶栏上，看着远处的烟柳水榭。

        聂云慕倒是自己端了方才那杯酒过来了，靠在栏杆上，还喝了一口，美美地叹道：“嗯，好酒。”

        “咦……”星瑶指着他手里的杯子，“我刚用过……”

        聂云慕倒是心大，“无碍，小孩子家家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星瑶本来有些小害羞的，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她转过头懒得看他，眼神就这么直直地望着远处，过了一小会儿，突然轻声问了句：“母亲大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你与她一起长大，知道的总是比我多的，可以给我讲讲吗？”

        她的语气十分真诚，如此心酸的请求，听得聂云慕心头一软，他又喝了一口酒，望着远处，便开口了。

        “我初次见到三妹时，她年纪尚小，比你现在可小多了，梳着凡间的发髻，甚是可爱。那时因为她是仙凡结合所生，还得去洗尘渊洗去身上的凡胎骨髓，才能变成真正的仙身。”

        “此脱胎换骨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但她始终一声不吭，仪式完毕，我们准备去扶她的时候，她还冲我和大哥笑了。”

        “母亲大人原是如此坚韧之人。”星瑶忍不住说了句。

        “是啊……只是太过倔强坚韧了，也未必是好事，后来她爱上你父君，任你父君百般冷落她，任我们如何规劝，她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那么一下，微风吹来，星瑶的几缕发丝轻轻飘舞拂过脸庞，她侧过脸对着聂云慕莞尔一笑……

        聂云慕的眼神怔了怔，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似乎是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到了小天使星瑶的美好。

        ……

        荻一和华黎找到星瑶时，两人的表情也是略略惊讶，华黎脸上除了些许讶异，更是有一丝一闪而逝的落寞，他将眼皮垂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二人并肩而立站在一处，确实远远看着居然相当般配。

        “公主，二殿下。”两人走过去上前作揖拜道。

        “华黎荻一，你们怎么过来了？父君和小白姐姐还好吗？”

        一听这个“小白姐姐”，刚刚正常了片刻的聂云慕，脸上又是满脸不悦了。

        “公主，尊上命我们寻回公主。尊上说……”

        “父君说什么了？”

        荻一抬眼看了一下聂云慕，将头埋的更低了。

        “尊上说……”

        荻一清了清嗓子，面色一沉，说了句：“跟着他能有什么好事！”

        荻一胆子可也太肥了，竟学起楚凌风的语气和神情，说出这么一句嫌弃聂云慕的话来，大概是没什么求生欲了。

        “欸，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跟着我就没好事！这个臭冰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聂云慕这人，一点就着，听不得楚凌风的“风言风语”，立马沸腾了。

        在聂云慕转移目标重新开战前，荻一赶紧再向他拜了一拜：“二殿下，这是尊上的原话，得罪了。”

        “你……欸你们这……”

        聂云慕指着荻一，可人家是姑娘家，而且只是传话而已，也不好指责她拿她出气，一时间他咽在那里，气的不知道说啥好。

        “哼，我就知道父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算了，走吧，我跟你们回去！”

        这是来自星瑶亲闺女的官方吐槽，以及并且还同时翻了个白眼。

        荻一和华黎对着聂云慕又作了一揖，礼毕方才转身离去，仅剩的求生欲还是要有的。

        星瑶跟着二人走了几步，却突然转过身，冲着聂云慕笑着开心地喊道：“唉，大火球，今天谢谢你给我讲的故事，得空了你要来魔族找我玩哦！”

        然后不等聂云慕回答，这丫头便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走了。

        整的聂云慕一愣一愣的，“大……大火球？”

        聂云慕拿手指着自己，一脸无辜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念了两句。

        讲故事？？是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而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故事？

        华黎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眼皮动了动，不太开心的样子。

        ……

        这厢三人赶回去与楚凌风和小白汇合，楚凌风和小白早早便等在那里了。

        “父君！小白姐姐！”

        星瑶远远欢快地喊出来。当然，她的好心情还来自今天跟聂云慕单独待了好一会儿，还聊了心事，听到了母亲小时候的一些事，还是聂云慕亲口给她讲的，想想心里都甜滋滋的。

        小白倒也是笑着点头，楚凌风脸色可不咋地，“臭冰块”此刻臻臭着一张脸摆谱给闺女看。

        “天族也并不都尽是好人，以后少跟这种无赖厮混在一起。”

        果然楚凌风要数落小星瑶顺带抹黑聂云慕了。

        华黎的眼神，对于此话是不能更同意了。

        星瑶赶紧解释：“父君，你是不是误会了，聂云慕他不是什么无赖……”

        楚凌风一个眼神扫过去。

        吓得星瑶连忙往小白身旁躲了过去，一边扯着小白的袖子小声回了句：“好啦好啦知道了父君……”

        “主人，你别吓星瑶了……”小白也算给力，帮她说了一句话。

        神奇的是楚凌风居然没有连着她一起教训，而是乖乖听话闭嘴，这才作罢。

        “豁……小白姐姐真好使，父君居然那么听她的话！”

        星瑶小机灵鬼瞬间挖到了魔族第一机密，内心嘀咕起来。

        “回魔族！”

        楚凌风一声令下，众人听罢便准备一同走了，今日一波三折的，也是闹够了。

        此时后方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魔尊大人且慢！”

        一行人转头看过去，竟是那宴席上曾过来给楚凌风敬过酒的四季神女。

        四季神女款款走来，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衫，身量窈窕，虽算不上绝色，这四季神女也是有些风姿的。

        待走上前，她微微鞠身给楚凌风行礼，抬头道：“魔尊大人，小神有话不吐不快。”

        楚凌风没开口，只是冷面看着，想着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等已多方打听过了，魔尊大人并未娶妻。”

        她停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白。

        “这位蒙着面纱的，只是您身边的侍女罢了。”

        楚凌风听着这话就一个不爽，沉声道：“是又怎样？”

        “我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但也掌管着人间四季，是天族神女，魔尊大人眼高，瞧不上，也便罢了，但您旁边那位，只是一个侍女罢了，魔尊您何必拿一个侍女来羞辱我！”

        小白不知所措，星瑶也是有点不理解地看着眼前的神女，有点子想冲上去跟她吵架的冲动。

        “那又如何？”楚凌风一把揽过小白的腰，很明显他已经不耐烦了。

        豁，这个动作，真是绝了，直接把四季神女送上云霄。

        “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白姐姐是侍女了，小白姐姐才不是侍女，她是我父君的心上人！就你这没眼力见儿的样子，我父君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oh……疯了疯了，这见缝插针雪上加霜的，星瑶这孩子，真是打小就会说话，天都彻底聊死了，死的透透的。

        四季神女脸都气绿了变形了，嫉妒使人（神）面目全非……

        她咬咬牙忍下一口气，狠狠说道：“小神不才，想知道这位侍女有何能耐，还是有倾国容颜，能得魔尊大人您如此高看一眼！”

        “你敢！”

        很轻很淡定的声音，不急不缓，楚凌风稳如老狗。

        奈何他威胁的有点晚了，四季神女说完便已欺身朝小白扑了过去……她飞身过来的时候，准确地朝小白的脸伸手薅了过去。

        看样子，她是想摘掉小白的面纱。

        楚凌风眼皮一抬，神情瞬间冷冽，他一把将小白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则极速运作，一掌拍了出去。

        “啊！”

        四季神女被拍飞出去，猛退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她捂住胸口，“魔尊，你居然……”

        星瑶眼睛眨啊眨的，“居然什么？打的就是你！”

        孩子真是楚凌风的亲孩子，一条活路都不给。

        楚凌风瞪着四季神女，眼神瞬间凶狠，“你若碰到她一根手指，我便折你一双手掌！”

        许是觉得有点过了，又许是被吓到了，小白拉了拉他衣袖。

        楚凌风感觉到了，反手攥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在小白这儿，他这动作大概只能传达出一个讯息：我凶是凶，可我是凶别人，不凶你的。

        不过掌心里很是温暖，小白还是心安了一些。

        倒是四季神女见到楚凌风这种霸凌态度，感受到他对这个侍女的重视程度，又震惊，又羞愤，又委屈，气的眼泪汪汪，可她也只是盯着他们，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楚凌风冷冷地又瞪了她一眼，拉着小白的手，转身便走了。

        “回！”

        这么一来……楚凌风在天族的风评更加神奇了……

        “听说魔尊为了他手下的侍女，打伤了四季神女……”

        “啊？竟有这种事？！”

        “欸，你们可知那侍女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好像戴着面纱，脸都不曾露出来过！”

        “真神秘！”

        “别说了，肯定不是一般人，要不魔尊能这么护着！”

        “哼！”

        这一声冷哼自然是来自于听到侍女们议论的四季神女，神女气到挥掌打落了一地花瓣。

        居然拿花撒气，她可是四季神女啊……

        真是一点对万物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太不称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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