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肉塔

“你不太对劲！”
  “什么意思？哪里不对劲了？”
  “那句话还是那首歌怎么说来着，陌生的城市里，熟悉的小巷子什么的，大白天的，钻小巷子干嘛？多少有点暧昧了。”
  “滚犊子，注意一下四周，别说话！”
  巷子太窄，加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军队撤离之前堆的沙袋和帐篷，面包车开不进来，两人只能下车徒步。
  “这一片儿好像都撤离完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张艺诚探头探脑，朝四处看了看。
  这个地方的环境，比秦宇租住的城中村都还破旧，青砖木门，即便有很多现在加设的基础设施，也阻挡不住这片区域的腐朽气息，看样子这应该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苏式建筑群。
  秦宇也观察了一下，这里好像确实没人了，于是胆子也稍大起来。
  “靠，锁上了。”
  秦宇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卷帘门前，提了提，卷帘门纹丝不动。
  “不是，你到底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张艺诚问道。
  “吃饭啊，还能干啥？”秦宇白了他一眼。
  “就这儿？”张艺诚满是怀疑地看着布满黑色污渍的卷帘门。
  “别废话，旁边有透气窗，看看能不能从那儿进去。”
  卷帘门这玩意儿，属于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暴力一点，很容易就能搞开。
  不过，强行打开卷帘门的动静太大，万一招惹上丧尸可就麻烦了，于是，秦宇四处打量，盯上了一边的透气窗。
  “你在下面蹲着，我踩你肩头上去。”
  透气窗太高了，光凭一个人根本够不着。
  “不是，凭啥你踩我啊？”张艺诚摇摇头。
  “废话，我熟悉里面的环境，你熟悉吗？再说了，万一里面关着丧尸，我上去了先吃我，我这是为你好！”秦宇压低了声音。
  “你果然对小巷子里面的小房间轻车熟路，我就说你一大老板钱平时都花哪儿去了，天天跟我哭穷，感情你都上这儿来消费了。”张艺诚嘟囔着。
  “我可是良民，不干那些勾当啊！”
  “良民还翻人家窗户？”
  “你那嘴怎么这么贫呢？还吃不吃饭了？少废话，赶紧的！”
  张艺诚无奈，只能靠着墙根扎好马步。
  秦宇踩着他的膝盖，再踏上肩膀，摇摇晃晃地攀上透气窗。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透气窗是一个长约一米，宽约八十公分的长方形，勉强能供一个成年人翻进去，不过，透气窗中间夹着一个同样大小，但是可以上下翻转的玻璃，想要进去，还得先解决这块碍事的玻璃。
  “你快点！你自己多重不知道哇！”张艺诚在下面催促，就这么一会儿，他的双腿已经再开始颤抖。
  “你可真虚。”秦宇朝下面的张艺诚吐槽了一句，开始拿出钥匙，不停鼓捣。
  窗户的边框是老式的木质材料，当年安装的时候还刷了大红漆，不过经过多年岁月的腐朽，红漆已经基本脱落，木头也被虫子蛀了不少眼，只要稍加用力，就能抠下来一片片的木屑。
  秦宇快速地在几个固定点用钥匙掏出几个打洞，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完整取下的玻璃递给张艺诚。
  张艺诚艰难地腾出手，接过玻璃靠墙放到一边。
  “抓住我的脚，爬上来！”
  秦宇半个身子已经探进屋内，双手抓住了窗台，一只脚晃晃悠悠地在墙上吊着。
  张艺诚稍稍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抓住了秦宇的腿。
  两人就这么翻进了这个黑漆漆的屋子。
  “还真停电了。”秦宇凭借着记忆，摸黑来到电灯开关处，摁了两下，没有反应。
  “断水断电是迟早的事，早就跟你说了。”张艺诚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这是个厨房？”
  “没错，这是老李的外卖店铺，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有时候会来这里做兼职。”秦宇借着手机的灯光，轻车熟路地来到冰箱前。
  “霍，还冷着呢，估计停电时间不长。”秦宇满意地看着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料理包。
  “搞半天吃外卖啊。”张艺诚有些失望。
  “知足吧你。”秦宇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老秦，我有一个问题。”
  “你讲。”
  “现在水电气都停了，这玩意儿怎么加热？”张艺诚拨弄了一下冰凉的料理包。
  “嘿！巧了嘛这不是。”秦宇走到一旁，得意洋洋地从灶台下面拖出个煤气罐。
  “牛啤！”张艺诚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二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从饮水机里接了水，直接在灶台上煮饭，顺便用格子蒸了两包料理包，用现有的东西，吃了一顿许久没吃上的热食。
  平日里觉得味道千篇一律且难吃的外卖，在这一刻像是无上美味，那工业化的香精味道滋润着两人早已经干涸的味蕾，张艺诚甚至激动地发誓，以后要吃一辈子外卖，与之前的嫌弃判若两人。

  两人饭后美滋滋地点了一支烟，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我说，咱在今天的逸江市，应该是过得最滋润的吧？”
  “也许吧，有烟有酒，有热饭，前两天我看租户群里，有人已经断炊了，都开始煮家里吸甲醛的绿萝拿来凉拌，也不知道那玩意儿能不能吃。”
  “可惜了，这些东西不能全带走，不然的话，还能多吃一段时间。”张艺诚很是遗憾。
  “没事儿，这玩意儿防腐剂多，短时间内不会坏。”秦宇安慰道。
  两人抽完烟，又往背包里装了一些料理包，然后依葫芦画瓢，从透气窗翻了出去。
  “老李，谢谢了啊。”
  走之前，秦宇朝着老李的外卖店铺小声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复杂。
  他跟老李交情虽然不深，但接触了几次，能发现老李是个不错的长辈，不知道老李现在情况如何，只能祝愿他平安。
  看样子这一片区的人确实撤走了，周围十分安静，别说人，连个丧尸都没有。
  秦宇他们饱餐了一顿，再次发动车辆，往出租屋的方向开去。
  他们是想着离开逸江的，不过现在情况不明，秦宇觉着，还是回出租屋待着稳妥一点。
  毕竟他们目前不缺食物和饮用水，而且出租屋那一片环境他无比熟悉，这能让秦宇获得一些安全感。
  “老秦！停车！你快看！”
  当面包车行驶到一座小桥的时候，张艺诚叫住了秦宇。
  秦宇下意识踩下刹车，扭头朝张艺诚手指的河道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让秦宇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河道大约十多米宽，深度有个七八米的样子，不过由于现在是枯水季，河道里的水很浅，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仅仅没过膝盖。
  让秦宇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是，河道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丧尸！
  这些丧尸大多全身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一遍，空气里也隐隐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儿。
  这些丧尸大部分都还能活动，此刻正在离他们数十米的河道内，堆成了一个由人体组成的塔，场面有说不出来的惊悚。
  “它们这是要搭人梯离开河道？难道这么快它们就有了智慧？”张艺诚语气发颤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不对，它们好像在攻击什么东西！”秦宇也很害怕，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摇下车窗，以便自己看得更清楚。
  “哎哎哎！人堆里冒烟了！动了！它们动了！”张艺诚大呼小叫，但是很快又捂住自己的嘴巴。
  丧尸组成的人肉塔缝隙里飘出一丝青烟，随后，丧尸塔居然往旁边移动了两步。
  这一动弹，让爬在顶端的丧尸因为惯性，从上面摔下来了十多个，狠狠地摔在了尸群里，空出的地方也让秦宇终于看清了人堆里面的一部分面貌。
  “我艹！是坦克！”秦宇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辆数码迷彩涂装的坦克此刻就在河道中央，外部装甲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丧尸，正努力试图从尸群里面挣脱！
  坦克发动机发出怒吼，光是声音就能听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一切障碍都无法阻止这台钢铁猛兽。
  可是丧尸太多，坦克履带下面全是人体残肢和血液，也不知道来来回回碾压了多久，下面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血和肉，还有河水组成的泥浆状的东西，以坦克的越野性能，履带居然在这肉泥浆里打滑了！
  “我的老天爷！”张艺诚喘着粗气，已经在情绪失控的边缘。
  秦宇也好不到哪儿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在他心底不停上涌，像是鼓锤一般击打着他的喉咙。
  “呕~”
  秦宇再也忍不住，把脑袋伸出窗外，开始不停呕吐。
  张艺诚原本还好，能压制住自己的酸水儿但是秦宇这一吐，他也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胃里翻江倒海。
  张艺诚迅速打开车窗，朝着另一边长张大了嘴，好悬没吐车里。
  画面恶心，味道难闻，加上极致的紧张，让两人本能地吐了个天昏地暗，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可以说是完全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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