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丢人，真的丢人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阵小雨说来就来。

        和铃木理子的逛街只能约到下一次，告别后，老管家打着伞，拉开车门道：“您该回去了。”

        我压根不理，绕过他继续走。

        雨来得急，路上行人都打着伞或者找地方避雨。

        雨打湿了头发，学生服贴在身上，其实很不舒服。

        老管家追过来，拉长的脸一贯从容的表情有些裂开语气咬重：“请您不要任性！否则我会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老爷。”

        我不说话，学他冷漠脸，完全没有停下的架势继续走。

        大概走了三百米远，老管家一直默默跟在身后毫无办法。

        我走到公交站台附近，看到熟悉的身影，龙马已经练习结束等车回家。

        车站这个时候很少人，少年清隽挺拔的身影就尤为突出。

        他正拿着一罐葡萄味汽水盯着树上的雨，突然转过头，猫瞳睁大一瞬，抬脚走过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一刻我开心地招手，像个二哈，想在雨中奔跑迎上他，然而事实是被路面凸起的一块砖给绊倒，连龙马运动神经极好都抓不住的速度，摔在雨水打湿的路面。

        我站起来，校裙上都是泥水：“呜——”

        龙马错愕看着狼狈的我，抬手压下帽檐挡住脸：“噗。”

        所以是憋笑憋到忍不住了是吗？！

        雨伞罩在我头上，也没有问，拉着我去车站。脱下蓝白运动服外套，搭在我身上。

        龙马看到后面只敢隔着距离跟着的黑色轿车和老管家，他把伞靠到我这边，挡住风吹飘进来的雨。

        “哪里疼？”

        “别问，丢人。”

        我简直不敢看他，在男朋友面前摔了个狗啃屎，这下不会变成蓝说的变态，而是搞笑黑历史。

        龙马除了刚开始没憋住笑，之后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我敢说要是他现在大笑，我能当场气哭出来。

        丢人，真的丢人。

        想立刻搬出地球，换个星球居住的那种丢人。

        他弯腰单膝跪地，小腿薄薄的肌肉紧绷，轻轻拍掉我腿上沾到的泥点和草屑。

        先前还一片阴雨，乌云又散，风里湿润的空气有好闻的泥土气息。

        天边火烧云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他碰了碰我的膝盖。

        “嘶——”

        “破皮了，需要处理下。”他从单肩包里拿出ok绷和碘酒，耐心处理伤口，“最好还是回家换下衣服，淋雨最容易感冒。”

        老管家先前还远远跟着，现在抓到机会冲上来，鞠躬前还充满警惕的瞪了眼越前龙马。

        “大——”

        我立马瞪回去。

        “请您回去换衣吧，今后我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把手穿过龙马的外套，蓝白色的外套刚好可以包裹住里头的惨况。

        老管家见我还是不说话，冷风一吹，我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挫败地向龙马转过头求助。

        龙马完全没有接收到来自老管家的求助信息，见我还在闹，提出建议：“那就去我家吧。”

        我眼睛一亮：“好！”

        老管家：“……诶？！”

        龙马家我还没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

        结果还是司机大叔拉过一副挫败不已的老管家好说歹说，点醒了那家伙。

        老管家这回没有鞠躬，而是弯腰语气柔和道：“我会尊重您的朋友乃至认真听取您的提议，这次是我的错。”

        “管家先生，你可真迟钝。”

        我吐了吐舌头，不着痕迹的勾住龙马的小拇指晃了两下。

        他将外套拉链拉好，琥珀色的猫瞳逐渐染上笑意，站在斜阳逆光的方向，从墨绿碎发到衣服边缘再到皮肤。

        我愣愣看着，心脏怦怦跳得好快。

        这个打网球的天才少年，像神明一样在发光。

        ·

        尊重是互相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外公那里得到什么，权利和地位，老爸说过可以自己创造价值而不是盲目遵从世人下的定义。

        老妈还说，这句话是她最先说的，老爸抄袭。

        老爸说：“我妻子说得都对。”

        所以，我讨厌被命令，一直服从这儿服从那儿的，根本没有把我当做独立的人，而是向外展示的商品看待。

        河野静香，我替你闹腾一把外公，以后可别揍我哦。

        我还是跟龙马道别，坐在车上，他就在外面莫名很高兴的站着看车离开，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

        胳膊上的皮肤触到干燥好闻气息的外套，我才发现正式队员的衣服忘记给龙马了。

        回家后泡澡，老管家也不知道跟在茶室的外公说了什么，今晚的课程全部取消。

        我倒头就睡，连晚饭都没吃。

        梦里迷迷糊糊，在沙滩捡贝壳捡了一晚上，早上醒来鼻子呼吸都像是有火喷出来，喉咙也干。

        按灭吵醒我的闹钟，手机又响起来。

        我看了眼屏幕，是静香的来电。

        “喂，静香。”

        “听说最近你都是六点就醒来学习那些该死的礼仪，没有在美国的悠闲日子，不能和朋友出去玩，是不是很枯燥？”

        我妈幸灾乐祸的语气简直是毫不遮掩，我拿纸擤鼻涕：“老爸，快把我妈带走，这女人真是有够吵的。”

        一个低沉男性嗓音插进来温和道：“我老婆说得都对。”

        静香静了一瞬，突然怒气冲冲：“你生病了？！”

        女仆进来给我量了体温，被电话里咆哮的声音吓了一跳，温度计差点脱手。

        我看了眼温度381°，确实发烧了。

        外公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粗浓的眉毛竖起：“我河野家没有感冒就休息的道理，你该起来练习了。”

        “老头子！这么多年都顽固不化，小希要是出意外……”

        河野静香简直要穿透电话最大限度的分贝，没有免提也达到了免提效果，暴躁到老爸试图挤过来安慰也效果甚微。

        外公就站在门口。

        我头晕乎乎的，还是笑着说：“静香，我不会被打倒，我会替你扳回一局，证明外公的想法是错的。”

        挂断还在持续输出的电话，外公等到电话结束才哼了声。

        “她只是逃兵而已，我不会有错。”

        “哦，外祖父早。”

        “……早。”

        口是心非的傲娇外祖父，如果真的不在乎静香，就不会听到来电几乎是下一秒就赶过来故意呛一嘴彰显存在感。

        想和女儿说话，但一开口每每都是剑拔弩张。

        ……

        龙马的外套我已经洗干净，装在袋子里。

        等到要出门去学校，外公又揣着袖子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

        “河野家也并不是不完全讲人情世故，你要是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一天。”

        老管家跟在后面脸部不停抽搐，显然外公讲的话，他这个跟随几十年的老人是头次听到。

        我拍了拍身上的校裙，想说没事，但头疼欲裂，早上起太早喝药之后思绪都是乱的。

        刚准备拒绝，五个喷嚏连打，我鼻子瞬间通红到堵住。

        我：“好。”

        我发信息给龙马，表示下次再送，今天没法上学。

        外公难得低声道：“你比静香还让人费解。”

        “这是当然，我是静香生的啊。”

        关于这点我无比自豪，静香是我见过最有主见的女强人，拥有自己的事业，生活中也不忘记提升自己的内在外在，温柔的外表下是一颗极其坚韧的心。

        难怪老爸一见钟情，无法自拔一头扎进爱河。

        ·

        昨晚。

        越前龙马在家里和老爸酣战一场网球，越前南次郎闭着一只眼无比挑衅：“还差得远呢小鬼，下次打到哭鼻子了可别在小女友面前丢人哦哈哈哈哈哈。”

        砰！

        一个网球迅速袭击，南次郎挥动拍子接住，意外喊道：“不错啊，这颗球的力道真是霸道！再来再来！”

        菜菜子路过，撑住下巴看出端倪：“龙马是恋爱了吧？”

        南次郎叉腰狂笑：“谁会和这个完全不解风情的小鬼恋爱啊，根本不可能！”

        越前龙马迟疑一瞬，放好球拍应声进屋：“她叫瑞希。”

        菜菜子惊诧后双手捧住脸：“听名字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幼稚小鬼居然有人看得上？？？我可不信。”

        伦子拿着南次郎厚厚一沓色情刊物准备丢，一眼睨过去：“我不也看上你了。”

        菜菜子捂嘴笑：“噗嗤。”

        南次郎：“……”

        越前龙马在房间里，卡鲁宾喵喵叫着跳上床，落脚的被子没抓好滑倒。

        扑通摔到地板猫猫眼变成蚊香眼，叫声好委屈：“喵～”

        他握拳抵唇在嘴边，这回在忍不住笑到肩膀抖动。

        “真的和卡鲁宾一样。”

        卡鲁宾听到自己的名字，歪着猫猫脑袋，重新跳上床。

        越前龙马打开手机：【腿上破皮要注意水，别碰到。】

        【是瑞希不是瑞迪：……忘记了，泡澡的时候超级疼orz】

        他想打笨蛋的词，可脑袋不由自主回忆起上次约会被亲的经历。

        “事情就是——会被笨蛋亲亲！”

        “看你还敢不敢说笨蛋。”

        “哇，你还说！”

        少女笑得狡黠，眼里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辰碎片。

        好耀眼。

        闲聊了几句，那边再没有回音。

        大概是睡着了。

        他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笨蛋。”

        卡鲁宾蜷缩成猫猫团子，就窝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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