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好，姐姐

温郁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早上，中午，晚上沈余妄都拖着他一起买饭，买烟，还抢着请客。

        他拒绝，她就说江执给那么多，不花白不花啊，要是不给她请客的机会，她就也不吃不喝。

        沈余妄在晚上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内容简简单单几个字：你好，姐姐。

        她不清楚是谁发的垃圾短信。

        也不想去追究，更没那个耐心，直接一个拉黑。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愣神，又从手机里播了一首歌，起身去了浴室。

        全屋灯通亮，浴室弥漫水汽，镜子糊了一层雾。

        她感受着周围的渐升的温度，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虚晃的脸。

        她既对鬼神恐惧，又对自己的身体报着随时处决的心态，她时而矛盾时而清楚。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

        不知过了多久，热气散尽，她伸手探了探，水是冰凉的，才慢吞吞的脱下衣物。

        她喜欢这种温度，喜欢能让自己清醒的一切。

        ……

        她随意搭了个浴巾，就站到阳台上。

        沈余妄手里拎着一瓶白酒，头发擦的半干，还在往下顺着淌水珠。

        她看着楼对面的施工地，对瓶喝了一口，热劲涌上心头，身体打了个颤颤，她又侧头往左看。

        温郁川就站在自家阳台上，手里攥着个杯子，身着那套睡衣，慵懒又平淡。

        他就站在那，看着她。

        温郁川心头一悸，他几乎每晚都会站到阳台待一会。

        倒不是有什么风景可看，可他就愿意花着时间，朝她家的方向望，这是为数不多的，能看到她也在。

        沈余妄举举酒瓶，对面也回举杯子。

        窗外夜色笼罩，浸满了墨色般沉寂，月光撒落，铺了一地的银灰色。

        她苦笑，什么最美好的十五十六岁，她连童年都不好，又怎么会有一个圆满的青春。

        温郁川看着她回了卧室，才搁下手中的水杯。

        上了床，他拉开了床头柜的第二个柜子。

        两本笔记本之上，是一瓶没有标注的白色药罐。

        他大概看了看所剩不多的几粒，倒出两片吞下。

        沈余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里点着烟，零星点火光掉到了床单上。

        火苗一点点的扩散，她就躺在旁边，也没有动作，丝毫不害怕马上能烧到自己。

        炽热感渐浓，她才回过神，拿枕头拍散火意。

        床单烧成了一个窟窿，肆意着焦糊的味道。

        她也毫不在乎，人就那么躺上去，焦黑的窟窿边是坚硬滚烫的。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当做没看见，让火蹿起来，烧掉所有。

        烧掉她这个不该出生，不该活着的废物。

        可是太晚了，他们都应该睡了，要是伤及无辜怎么办。

        沈余妄看了看头顶灿白的灯光，缩了缩头，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怀里抱着那件外套，逼迫睡去。

        第二天，沈余妄刚锁好门转头就对上了温郁川。

        他穿着黑色短袖，肩头挎着校服外套和书包，颈部线条流畅美妙。

        他就站在那，不说话也不动，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野性跟冷峻。

        沈余妄打眼看了看，媚笑着勾住温郁川的胳膊，“每天和帅哥一起上学，简直是享受。”

        温郁川也没抽回，感受着胳膊上的冰凉，皱了皱眉头。

        两只大手抬起，将她的两只手分别握住。

        “很冷吗，手这么凉。”他嗓子哑哑的，声音有种疏离感。

        沈余妄原本愣了一下，随后又是对他笑，“冷啊，川哥暖暖。”

        温郁川把她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强迫她揣进兜里。

        他拽着她下楼，沈余妄被他牵的两步路按一步路走，她急，就从扣弄他的手心，换成了将手指蹿进那只皮手套里。

        温郁川果然一下子就停住了，被手套遮住的半边手心里，她的食指已经进去一个头了。

        闹的他直痒。

        他使劲紧握了一下，沈余妄直接动弹不了了。

        温郁川继续牵着她走，速度降慢。

        单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被调到最大，燃起的火苗，一瞬间照亮了他的五官。

        俩人在一起经常不说话，要不然就是各忙各的。

        要不然就是视线在对方的身上。

        他慢下步子等她，已经走到平线水平，她也不用着急往前追赶，就那么侧仰着头看他。

        男生的个子长的猛快，头发被风吹的凌乱。

        他整个人也是冬季冷冽的风的代名词。

        温郁川把烟头撇掉，然后侧头看她。

        她还是那么直勾勾的把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温郁川正过头。

        声音寡淡冷峻，“撞树上一会。”

        沈余妄才回过视线。

        疯了吧。

        能看他这么出神。

        到了学校，沈余妄上着楼，就被美术老师拽走了。

        随意进了一个空教室，美术老师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盯的她直发毛，“老师”

        “余妄，你打算中考报哪里，几中还是去学画画。”

        “老师我…”

        “余妄，去学画画吧，你真的太适合了，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我可以给你联系画室，一对一对，那个老师现在已经不对外教学了，我帮你去说。”美术老师越说越激动，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沈余妄心确实动了一下，艺术是她喜欢的，也是规划在，如果有未来的未来里的。

        或者说，她现在不想选这条路。

        她目光有些愁楚暗淡，动了动唇，“老师，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相信我以后会走上我喜欢的路，可是我现在觉得，有条路我更应该走。”

        美术老师再拉着她，继续说了几句。

        内容大概就是，她真的很看好她。

        沈余妄回到班级，转而兴致勃勃的摸了摸温郁川的头。

        发丝有些扎手又有些软。

        温郁川本能的往后躲，抬头看到是她，又把头往她手底下凑。

        他凝视着她。

        意思像是再说，摸吧，摸吧，都是你的。

        她象征性的揉了揉，刚落座。

        一滩水落到了她的试卷上。

        沈余妄气愤的抬头，眼神死死瞪着前面的程怀潞。

        站在她桌前的人，手里握着水杯，眼神没有恐慌，只透漏出一种得逞的快感，细着嗓子嗲道：“对不起，余姐我不小心被绊倒了。”

        “你不会怪我吧”

        沈余妄生的那双狐狸眼，笑时媚而撩，不笑时平淡又有戾气，眼尾上挑，能将人穿透般的冷艳。

        程怀潞被瞪的有些慌，却又站直腿脚，声音委委屈屈，“对不起嘛，余姐。”

        她突然笑了，眼神危险又迷人，起身站到温郁川桌前。

        程怀潞经过那件事情后就都是单桌，沈余妄撇了撇她的桌子，拿过她的试卷，撕的粉碎。

        程怀潞眼睛都瞪大了，整个人僵在那，她没想到沈余妄能做到这个地步。

        沈余妄边撕边掉，一部分落到地上，另一部分她团成纸球。

        抬手，钳住程怀潞的下颚，使劲用力，程怀潞吃痛的张开嘴，两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试图分开，可毫无作用。

        沈余妄把纸球塞进程怀潞的嘴里，转手把程怀潞按在墙上，两只手被她死死禁锢着，程怀潞的双腿也被椅子挡着，浑身没有一个地方能挣扎的开。

        她只能呜咽着，流泪，肩膀颤抖，口水透过纸团流到下巴。

        周围的同学无一敢上去拦，有两个委员想上前，温郁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就缩回去了，周渠见到这个场面，更是本能反应的往角落藏。

        直直有一会，沈余妄才嫌弃的撇开她，坐回座位。

        程怀潞跪坐在地上，从嘴里抠出纸团，胡乱擦了擦眼泪，抬头瞪她。

        那股子怒火，想让程怀潞报复。

        她想拿着带有粘液的纸团，狠狠的摔到沈余妄的脸上。

        但等她起身的那一刻，沈余妄又是一脚踹上她的后膝上。

        她又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胳膊肘磕到了椅子上，她是彻底痛到站不起来了。

        温郁川抬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周围，“你们都暗恋她不学习了是吧。”

        所有人转过头各学各的，早读声阵阵起伏。

        程怀潞坐在地上缓了一会，把地上散落的纸往前桌地上划拉，才爬起身坐回凳子上。

        身上的酸痛像针扎一样，她是彻底的不敢作了。

        可她真的嫉妒，她就是看不惯，看不惯温郁川对她那样，对沈余妄这个贱人又一个样。

        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凭什么这个男人她得不到

        恨透了。

        沈余妄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前面人那种，想干我，却干不掉我的情绪。

        温郁川拿过她的试卷，一张张拆解，送到江执的桌子上去晒。

        逼的江执只能抱着暖气片睡觉。

        回了座位，温郁川又拿出给她，连夜出的试题。

        等沈余妄平复下情绪，就把视线转移回题目上。

        她的脾气点燃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说出什么。

        心里都窝着烈火，想杀人的火。

        沈余妄的数学和物理，进步很大，可以全算上温郁川的功劳。

        而温郁川也能静下心去学文言文，去搜作文语句。

        上一次统考的试卷发下来。

        课代表拿着试卷，在讲台念着名字。

        到最后温郁川跟江执，还有沈余妄的试卷是送到眼前的。

        课代表送完，把最后几张试卷，随意折了两下，扔讲台上了。

        坐在前面眼尖的几个人叫唤着，“这几张谁的，咋不念，你丫搞歧视。”

        “那谁的啊，考几分让你扔那了。”

        课代表嗓子噎了噎，又说“八年级拿错的，你们要，有本事拿去。”

        “谁啊，让我们看看小学妹们考咋样。”

        “有姜灿的。”课代表推了推眼镜。

        底下叫唤的几个人不出声了，那个流传他们显然是听到过的。

        等课代表回到座位，他们又说，“扔了吧，留着干啥啊。”

        “多吓人啊…”

        “就是啊，他班应该也不会要了吧。”

        “不管，反正不能放我们班，晦气。”

        说着，坐在讲台旁边的那个人，就伸手去勾。

        沈余妄提前抽走所有试卷，叫唤的人彻底没了声。

        她回到座位，把姜灿的试卷捋平整，找了一本最大的书，夹到中间，拿着剩下的去了楼下。

        几个男生想抱怨多管闲事，却又泄了气，只敢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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