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轩然大波

“来了。”宋昭月正襟危坐，声音拔高：“哥哥，你说这话倒是很对的。父亲在画下办公极合适，也只是因为此处没有外人前来。若是有外人前来，再经有心人一解释，不定顾家言官到天子面前一提此事，也许不只是一提，说不得要状告爹爹一番，爹爹可就要费神自证清白了。还把师爷都要连累了。想来师爷送画给爹爹时，并没料到爹爹会裱到屏风上，更没料到爹爹成了手握重兵，无人不忌惮的一方将帅。”

        为大娘子和洛锋做嫁衣，只是稍带的事。宋昭月的用意还不止于此。

        洛锋奇道：“这画不妥？”

        “若无有心人看到，自然很妥当。你也说了，意境悠远，空旷寂寥，颇有禅意，很有清心之用。”

        洛锋正待开口，洛临威严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若被有人心看到，那又如何？”

        声音很平静，摸不透洛临的情绪。

        但宋昭月知道，洛临此刻一定既好奇，又有几分愠怒。毕竟那画，是鬼谷子做的！

        洛锋轻轻地在宋昭月手背上拍了两下：“慎言。”

        “无事。”宋昭月感激地看了眼洛锋。

        洛临进来后，瞟了眼一脸担忧的洛锋和平静的宋昭月。

        两人连忙起身行礼。

        洛临坐到主席上，气势凛然，他大手轻抬：“昭月，你往下说。”

        “父亲，昭月妹妹年幼，恐惹您生气，还是别说了吧。”洛锋略有些担心。

        洛临见洛锋如此，心中安慰：“候府就你一个嫡子，你也不负重望，心胸宽广，人才出色。待你科举完后，便上诰天子，着立为世子，待我百年后，受我世袭罔替之爵位。”

        “父亲。此事还言之过早。”

        洛临抬抬手，表示不用再议。

        对于此事，洛锋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神情。

        这时代自来立长不立贤，候府就这一个嫡长子，将来不管大娘子再生嫡次子，或者几个姨娘再生庶子，洛锋的地位都不可撼动。

        但洛锋知道，大娘子要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

        此举，意识着洛锋真真正正地被候府接受了！

        然而，洛锋并不知道，最先得知此事的，却是柳姨娘和洛怜巧！

        “娘，您不是说，要让我做嫡女的吗？”洛怜巧把来通报的丫头潜了下去，关紧房门，啜泣起来：“过不了几个月，洛锋都成了世子了，我还如何做嫡女！？二皇子的人，如何还不动手？您快去催催他们啊！”

        柳姨娘双手握拳，因着用力，手背上青筋绽出：“我们大盛的习俗，正妻但凡有所出，便不能立平妻。我与二皇子连手，便是要把洛锋除了，那样，只待我肚里这个儿子出生，便能做平妻，带着怜儿你和肚里这个小世子，活得快意！却没想你爹竟在这时候做了这个决定！”

        “是宋昭月！都是宋昭月！”洛怜巧疯了一样一掌拍在桌面上：“你听着彩云的话了，宋昭月就是个不省心的，她故意惹恼父亲，给了洛锋上位的机会！”

        柳姨娘眉头越发蹙起：“只怕宋昭月的手段，还不止于此！”

        洛怜巧急道：“她还有什么花招？”

        “宁心的死！”

        洛怜巧咬着牙：“我这便让人把安置好的，宁心的家人，通通处死了！不仅如此，我还要送宋昭月一个大礼！”

        “怜儿，不要再惹事。新酒的推出，二皇子正在收拢手段，给九皇子一个天大的麻烦。这些事，就够宋昭月烦恼的了。”

        “娘亲莫慌，且惹不了事。她宋昭月不是要收着听云的心，让听云家那个写放妻书吗？呵，我便让听云和离不了。如此，也寒一寒她身边几个忠心耿耿下人的心！”

        宋昭月却是不知，她顺手做的一个人情，早已经掀起了滔天波澜。她抬头看着洛临：“爹爹，我见识浅薄，本就是跟哥哥说着玩笑话的。爹爹非要听，若是听了不高兴，那可不能真生我的气？”

        洛临见宋昭月娇憨明丽，调皮劲儿一起来，跟叶喜喜几乎一个模样。他心里本就因洛锋而变得温暖，也没真恼怒宋昭月，如今宋昭月一撒娇，那点小小愠怒早就化做了泡沫，一晃就碎。

        “但说无妨。”

        洛锋也笑：“昭月妹妹，你就说吧。哪能因为你几句玩笑话，父亲就生气的。父亲胸有沟壑，是做大事的人，怎会跟你计较。”

        这话惹得洛临一阵侧目：锋儿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极好。不，锋儿一向以来，对怜儿就好，比之对程程也没有太过区别。

        是个乖孩子。

        宋昭月见洛临不动声色，眼神却很和气，这才道：“曾经我背过一首诗，云师兄抄了给师爷看过。师兄接到的飞鸽传书，信上只有一个字‘妙’，想来师爷喜欢我背的诗。如今师爷画在这里，那我便再为这副画背个诗。当然，这诗仍不是我所做，是个说书先生做的。我只是背一背而已。”

        洛临大手一挥：“笔墨伺候。”

        “我能背一背吗？字写得不好。”宋昭月苦着脸。

        “昭月你只管背，我来写就好。”洛锋笑着。

        两个丫鬟便上来铺了纸，研了磨。

        洛锋越发盯着宋昭月出神。

        “哥哥看什么？”

        “我不信你啊。师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说书先生的诗，能让他评妙字？你念出来我品品。”

        宋昭月嘟起嘴：“哥哥以为说书先生就没学识了？高手在民间，这话你可听过？”

        “我还是不信。高手在民间，那也必定会传出名号来。比如师爷鬼谷子，在出云居中不世出，但他教出来的弟子，却是名扬天下。那说书先生无名无号，你不念诗出来，我且不信呢。”

        洛临其实也颇好奇，能入师傅眼的妙诗，究竟是怎么个妙法。但他一来不是八卦的人，宋昭月自己不主动说，他是不会主动问的。

        二来，他自要顾着身份的，哪好开口。

        好在洛锋一直在问，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嗯，这儿子，果然越看越是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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