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冒险

商临渊微微闭目，搂着宋昭月，轻轻拍着宋昭月的背。

        “莫哭，莫哭，你看看，你的泪水都把枕头晕透了……如媳妇所想，我的确是从江州过来的。江州虽在打仗，然路还是通的。我与余弦易了容，打扮成客商，随意便过来了。”

        “随意？能多随意？你莫哄我啊。”宋昭月脑补出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惊险大场面，心中越发生疼：“都怪我，日日想着你能抛下一切，赶到我身边。若不是我这般念想，你定然不会冒险而来。”

        商临渊哭笑不得：“不怨你，怨为夫思念媳妇心切，才这般冒险。”

        宋昭月抬起小脑袋：“是因为你想我？”

        看到自家媳妇难得地露出一丝娇憨又痴傻的神情，商临渊心下一甜，忍不住伸出手来，在自家媳妇尖而笔挺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对啊，全是因为我想你。”

        商临渊又用力拥了拥宋昭月，整个心都暖得像是要化了开来。

        无比的舒适。

        “并且啊，为夫虽是将所有军务交给云师兄，将所有政务交给洛锋，但为夫一路真是没有什么冒险。你也知道，出云居的易容术，有多神奇。”

        “嗯，是很神奇。能瞒过世人的眼，连亲媳妇都发觉不了。”宋昭月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拥抱了良久，宋昭月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她从来想像不到，自己竟会如此依赖一个人，爱一个人。

        依赖到恨不得日日与他一起。

        爱到与他相拥时，脑子都会变得混沌，心更不像是自己的。

        等初夏端了粥来，冬雪端了盆热水来，宋昭月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商临渊。

        两丫头伺候商临渊洁了面，净了脸。

        商临渊像饿了十辈子一样，疯狂喝粥。

        宋昭月在一边看得心疼，自己那碗粥却是只喝了两口，就再吃不下了。

        初夏煮的是鱼粥，还有一些小点心，原是预备煮给宋昭月当宵夜的，都是现成的材料。

        商临渊喝了一大碗粥，还像是没吃饱的样子。

        初夏想要再煮一些，宋昭月摆了摆手，将自己面前的粥推到了商临渊面前：“再煮又要等许久了。那时候，殿下只会不想再吃。”

        初夏应道：“厨房里没备上太多食材，原以为依着殿下的食量，该是够了的。”

        宋昭月摆摆手：“无事，一时间吃太多了，也不是好事。明早摊些面饼吧，太子殿下爱吃。还有，多烧些热水……”

        “已经烧好了，换洗的衣裳也拿好了，一会儿娘娘吩咐一声，就可以上来的。”

        宋昭月点头：杜若笙教出来的下人，什么都用不着多说。

        商临渊边喝粥，边听着宋昭月与两丫头絮话，突然觉得近日的疯狂赶路都是值得的。

        同时间，他竟也觉得自己有些病态起来——没有宋昭月在的地方，总觉得不像是在人间，冰冷异常。只有靠近宋昭月，闻得到宋昭月身上的味了，听得着宋昭月的声音，看得见宋昭月的身形了，才能体味出人间意味来。

        于是，越想越是慌乱的商临渊轻声道：“媳妇不用些？全给为夫吃了，你会不会觉着饿？”

        “方才吃了些点心，不饿。”

        商临渊也没有推辞，全数喝完了。

        过了一会儿，小海又来汇报：“太子殿下，已经将余将军和您的护卫安顿好。”

        宋昭月点头道：“知道了。”

        小海便退了开去。

        到这个时候，宋昭月才突然想到这件事：“相公跟余弦一道儿来的？”

        商临渊点头，接了帕子擦嘴，那副从容的样子，俨然又成了养尊处优的皇子。

        宋昭月轻笑道：“对啊，相公方才说过了，将政事交给了哥哥。哥哥回到京城了，对吧！”

        “是！这也就是我这么快赶过来的原因！洛锋既已经回到了京城，那么洛云就会立刻占据西北府，接下来，以洛云和二哥对我们的恨意。他们的目标，必然会是不在我身边的你！”

        商临渊看向宋昭月：“无论如何，我得确保你的安全。否则，别说是大盛，便是将全世界送与我手，我也会觉得人生无趣。”

        宋昭月又呆住了。

        这些天里，她心里总有些幽怨。

        倒并不是怨商临渊把天下看得比她重，而是她知道，此时的商临渊早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商临渊此时为的，并不只是那个皇位，而是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比方她与商临渊自己，比方云逍遥，比方洛锋、洛程程，杜如晦，陈建州，以及那许多没有投降于叛军的军士，官员。

        二皇子那般睚眦必报，倘若商临渊不全力而为，京城中那些死去的官员就是先例。

        如今商临渊将所有责任放下，虽说是身边有忠臣良将在，但其实真的算是排除万难了。

        她怎么能不感动？

        甚至她还有些后悔，不够温柔体贴！她的丈夫，这般事事体恤她，为她着想，相对来说，她做的着实有些少了。

        “媳妇，我们在龙泉镇待上一日。明早我去看看刘老太太，吴忠福和张招弟，再与杜相议些事，后天一早，我们便拔营回京。只是这一路，要委屈媳妇，与我同戴人皮面具了。”

        宋昭月握住商临渊的手：“何德何能，今生能遇上殿下。”

        商临渊摊开满是茧子的手，接住宋昭月的滴落的泪珠：“是我一而再，再而三让你陷入危险……”

        两人絮絮地说了些话，宋昭月哭成了泪人儿。

        商临渊一向冷淡如棺材板一样的小脸，也是五官线条变得缓和，两眼微红。

        宋昭月让初夏打了热水来，亲自伺候商临渊泡了个澡。

        嗯，也不算是伺候，也就是帮商临渊搓搓背而已。

        商临渊身上新伤旧伤的，特别是肚子上那一道。

        又深又长的伤疤，还没好全，隐隐还透着些鲜红，狰狞得吓人。

        “谁刺的？”

        “洛云。”商临渊像是在讲解，话里没有丝毫情绪：“当日的我，并不曾知晓洛云在，没有防备。因此中了洛云的调虎离山之计，若不是你那七妹洛意欢救了我一命，只怕再见不到你了。”

        宋昭月深吸一口气。

        银牙暗咬，一想到洛云，无端便生起几分戾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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