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图穷匕见（三）

　　苹果海，战场中心。

　　“全部，消失吧。”

　　被雷格揭穿身份的加尔默罗没有任何交谈的意愿，开口的她和已经倒在透明通道上，却又挣扎着起身、歌唱的大妈声音汇聚在一起，将所有的天灾引爆——噔！！！

　　既像是骤然崩断的琴弦，又像舞台落幕时的重音，充满着终结感的声音回响天际，夹杂着腐朽、破败与浓浓的绝望之意，铺天盖地的涌来！

　　轰隆隆…炸裂的火焰龙卷渲染天空一隅，一个个漆黑的陨石阴影在阵阵热浪中浮现，喷发不止的岩浆裹胁着海洋泛起无数气泡，成百上千的巨大火柱喷发的无比壮丽。

　　哗啦啦…与火焰相连的另一片天空上，晶莹的雪花与硕大的冰雹、触之便是冰结的寒潮，迅速的交汇在一起形成小山般的倒立冰锥，在飓风的卷动下连绵成峰，弥漫着一股“千山鸟飞绝”的孤寂清冷。

　　呼呼、呼呼…狂风带来的浓烟、寒流，炙热，与瓢泼的雨幕交汇，惨淡的绿色、斑痕点点的暗红、如墨泛紫的黑色等等看起来异常不详的光团，像是过境蝗虫般，浩浩荡荡的对着雷格率先发起冲锋。

　　“啊啊、啊啊～！”

　　在这光怪陆离的变化下，恢宏的奏乐又回到最初的原点…只不过歌唱的声音与人，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声音中的悲伤与绝望，比大妈来得更加深沉…她整个人笼罩在黑色雾气下的面容，也从原先的妖艳渐渐转变的柔和清丽，但却不见任何活着的气息，因为这是属于修女「加尔默罗」的样子。

　　本该第一时间阻止天灾发生“核聚变”反应的雷格，却将所有的雷电力量聚集在了头顶上…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甚至让生成了雷电力量那团乌云，如镜花水月般破碎…他不是怕死，而是与大妈决一死战的时刻到来了。

　　呼啸而来的斑斓毒雾即将靠近雷格的那一刻，万丈金光突然出现…咚、咚、咚！！

　　随着空间门的开启，悠扬浩大的天籁之音响彻世界，源源不绝的毒雾刚一接触这光芒，就如同阳春白雪般迅速消融…紧急着便是成千上万人汇聚而来的歌颂之音——阿里路亚！

　　阿里路亚、阿里…！！

　　一波接一波赞美的颂乐，随着一个大型的沙制圆盘，出现在韦柏打开的空间门内…圆盘的中心高台上，看不到面容，手持撞针的科林配合着这个节奏，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金光耀世的黄金钟。

　　啊啊、啊啊～！

　　同样的音调响起的那一刻，气势恢宏的伴奏也开始了…坐满了圆盘四周的演奏者们，带着庄严肃穆的神情，奏向了手中的乐器。

　　指挥着「弦乐组」的是一头蓬松爆炸头，身穿黑色礼服的布鲁克…架着小提琴的他，拉出了洪亮而又丰满、极具穿透力的音量，并引导着众人那股生命气息融入金色光芒，形成了对毒雾的净化。

　　另一边指挥着「木管组」的是月狮化的克莉斯多，穿着淡蓝礼裙的傲人身躯散发出似水的温柔，她将银白色长笛横在迷人的红唇上，眼中满满都是专注，背后的八根尾巴上，蓝白的火焰，如场地特效一般，沿着不同演奏乐器的区域将其分割开来形成屏障，让演奏者们的身影看起来若有若无。

　　在她旁边的，则是一头半黄色波浪长发，领导着打击乐组，敲着大型定音鼓的布兰达…虽然他这里的音量与其他两人相比来说并不算高，也不显眼，但是那每一个落下的鼓点，都会扩散出一圈有着微微白光的扩散光环。

　　其中所蕴含的勇气与昂让，提供给了演奏者们无视周围这末日之景的信心…剩下的还有「铜管组」与「特色乐器组」，前者的领导着雷格认识，是泰佐洛的得力助手哈森，或者说在场的多数伴奏者雷格都认识，因为他们都是「天使与宝藏」交响乐队的成员。

　　唯一比较怪异，不符合常理的是只有一人、一钢琴的特色乐器组…同样黑色西装在身的泰佐洛，双手如蜻蜓点水般在琴键上游走，尽显娴熟与从容：在他的右肩处，却可以看到一个城堡果实能力打开的，手掌大小的门户。

　　站在门户前的，是双手捧在胸前，深情颂着”“阿里路亚”的阿芙拉…在她的身后，可以看到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广场，广场上皆是半跪在地，羽翼连绵成白色海洋的天之国度士兵。

　　他们带着虔诚、祈愿、祝福与向往，一遍又一遍的跟随着阿芙拉颂着那句话…对象自然是散开了头顶七彩雷球，化作电光屏障将沙制圆盘守护住的雷格。

　　雷格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如此夸张的地步，步步紧逼的大妈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科林详细沟通…不过也不需要去问，在涉及到如此多人的生命时，他相信自己的老师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终将逝去的叹息…”

　　“奏响这首，唤醒之歌…”

　　紧接着加尔莫罗歌声响起的声音截然不同…期待与希望被她表达的淋漓尽致，加尔默罗竟有种隐隐被压制的感觉！

　　变化不仅如此，毒雾被驱散后本该袭来的巨大冰锥上，仅有双眼代表着它们是「霍米兹」的天灾们动摇了…它们齐齐将目光凝聚在黄金钟上，那个散发着圣洁气息的身影上。

　　让科林甘做背景板的人，正是一向与泰佐洛形影不离的史黛拉…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她，在黄金钟的金色映衬下，宛若传说中的圣女。

　　在她大海般的碧蓝瞳孔内，倒映着环绕在黑暗中的加尔默罗…不见一丝畏惧，有的只是默默的凝望。

　　“诞生的祈愿之音…”

　　加尔默罗如天空般的湛蓝瞳孔中浮现些许诧异，竟是离开了雷格身上，转向了史黛拉…歌声传来时，前方的灵魂屏障波动起来，催动着天灾们向着她所在的舞台袭来。

　　“人类总是，错误不断…”

　　在双方完全重合的奏乐下，接上歌唱的史黛拉展露出明媚的笑容，汇合在她歌声中灵魂力量，让袭来的火柱坠落、陨石偏移、冰锥崩碎，竟是将加尔默罗完全压制了下去…从歌曲的意思来听，这无疑是在劝说。

　　可偏偏这旋律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妥…从小被乔伊培养，受泰佐洛熏陶出音乐细胞的雷格，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们唱的，本就是同一首歌曲。

　　如果此时有交流，那泰佐洛一定会告诉雷格他是对的…加尔默罗唱的这首歌来源一本古老的圣经内，名为《起始之歌》，歌曲的作者、作词都只有一个文字“D”的署名，歌唱了“神”的自问自答：大致内容是神明对人类既有善良也有邪恶的两面性感到困惑，在犹豫着是否要毁灭这个世界。

　　至于这首歌到底是怎样来的，加尔默罗为什么只唱最黑暗的那部分，没有人清楚…即便是提供这首完整歌曲的「阿芙拉」修女也不清楚，她的全称是「爱尔柏塔·D·阿芙拉」，在母亲的影响下，这本被教会视为禁忌的圣经陪伴了她的童年：要说她和加尔默罗两人的共同处，除了同为修女的身份，也就只剩下都看过这首歌曲。

　　“展望天空，暗夜压境…”

　　压制了加尔默罗的史黛拉，首次先于对方开唱，左手轻点心脏，右手呈邀请状的她笑容愈发光明。

　　嗡、咔擦、哗啦——控制不住天灾们的加尔默罗，附近开始出现杂乱声音，虽然这些声音被他们的交响乐团完全掩盖，但她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唯有用绝望，点亮光明…”

　　为了挽回这不利的局势，占据大妈身体的加尔默罗音调骤然拉高，同时高举双手，环绕在她身边的黑暗燃烧起来…剧烈的灵魂涟漪扩散的瞬间，一幅幅画面出现在燃烧着的黑暗扭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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