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倒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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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

        气氛沉重得连游走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仿佛在下一刻便会转化为液体，首领的枪管直指着联络员的额头，食指则是稍稍用力地按在扳机上，刚好维持在触发力度的边缘，这时候只要他的手指稍稍一抖，联络员的脑袋就会变成血雾，砰的一下消失不见。

        联络员从合金箱子的锁扣上缩回双手，捏住自己的帽檐，首领没有阻止，只要枪管还抵在额头上，他的主动权就没有丢失，况且他并不介意见识一下这位伪装成联络员的人究竟是谁。

        “我啊……”

        帽檐的阴影渐渐向上脱离，首领看清了他的小半张脸，眼神中的情绪平淡得如同死水，首领的心猛地一挑，这样的眼神在平常时候毫无危险，但在这时候还能保持平淡，只能说明这名年轻人根本就没在乎过他枪管上的死亡邀请。

        首领的眼角骤然暴起青筋，大脑发出的信号由体内的神经系统快速传导至手臂，然后到达手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了，最好立刻处理掉眼前这危险的年轻人，无论能不能探清他的身份，都不重要了！

        “只不过是个爱吃面包的食客而已。”

        一团黑影出现在视野中，首领的身体本能让他做出别头动作，然而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扣动扳机。

        咔……的声音呢？

        首领的指根处忽然剧痛起来，随后就听见哐当的一声重响，那明显是金属块落地的声音，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或许那时自己握住的手枪。

        收回视野，果然如此，并且在手枪的扳机处还带上了半截断指，自己右手的食指溅射着血液，只剩下根部的皮肉。

        空气散落着白色的羽毛，其中两三片羽毛被染上了泼溅的红色，就是这些羽毛切断了自己的手指，以致他没能及时扣动扳机击杀年轻人。

        莱耶斯果断地踩下弹出的金属踏板，箱子迅速地解体重组，沿着脚底将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包裹，只露出小半张脸在外面。

        “知道绑架的基本原则是什么吗？”

        可可飞到他的右手手掌上，满脸不情愿地蜷缩成一个硕大的金属球，翅膀的空隙构成了三个能供手指插入，方便抓握球体的小洞，莱耶斯就这么把可可握住在手中，微微佝偻着身子，慢条斯理地说：

        “那就是别绑做东西好吃的厨子。”

        砰！首领双臂合在胸前，可可撞在他的手臂上直接让他退后喷血，手臂直接凹折进去，应该是断了骨头，不过最终可可还是弹了回来，没有把他挡住的胸腔肋骨一并砸断。

        “咦？”可可呈螺旋状弹射回来，莱耶斯稳稳地把她接在手里，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发出。

        “他的手臂好硬。”可可说。

        “你没遇见过高阶格斗家？即便是我也听说过高阶的格斗域强者能对身体的部分进行强化。”

        莱耶斯曾经也学习过部分格斗系的技巧，不过最终他没有选择深入下去，因为格斗系即便修炼到极致，顶多也就是达到全身硬化的水准，这一点和机械完全没有可比性，机械的劣势在于灵活性和重量，他能够解决这两项问题，自然不需要学习格斗家的手法。

        “遇见过一个，不过当时我是在街角偷袭，他直接被我捅死了，我也没看出了什么硬化不硬化的啊。”可可歪斜着脑袋，“要不你再用我砸他一次？”

        “你头铁也不是这么用的吧。”莱耶斯哭笑不得，把它扔上半空，“飞着吧，接下来换我。”

        莱耶斯一晃身出现在首领背后，抬起腿直接劈斩下去，这一脚加上机械附加的力度，足够踢断实心钢柱。

        首领的双眼变得血红，莱耶斯眉头紧皱，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他感觉到一股扭曲的违和感，就像是明明在吃着葡萄，下一秒咬到嘴巴里的却是石子和砂砾。

        咚！

        莱耶斯的腿刀劈下，地面直接裂出一条缝，却没有击中首领，转身看到他居然跑回了房间中央的位置，从医生手中取出了试管中的血液，此刻血液的状态像是处于失重状态，毫无目的性地在试管中晃荡，并且收缩凝结成一粒扁状的形体。

        “他怎么会到那去？”莱耶斯不解，从上一秒他看到的画面来看，首领的动作都和这一秒的画面无从接洽。

        首领拿出血液，就像捏着一颗血红的布丁，门外传来脚步声，看来有其他人已经被惊动了要进入房间。

        莱耶斯的时间不多了，而且他隐约察觉到首领手指间的那粒血液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当即抬起手腕，弹仓承载着一枚火焰鸢尾mini，威力或许不及ii型甚至初代，但在可控性和精准度方面却要优秀太多，至少发射出去不会把他和可可也波及进来。

        子弹发射，片刻间达到最大速度，逼迫空气压缩出一束真空的轨道，与首领的位置连接，同时他催动的装甲的力量狂奔到实验台上，把安洁和夏洛特捞起胳膊往回疾驰。

        “嘿！”首领微笑着，把指间的血液直接按破。

        啪！

        粘稠的液体喷溅在手指上，世界在这一刻突然定格，飞行到半途的火焰鸢尾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转下来，而莱耶斯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残影与实体叠加在一起。

        然后，莱耶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回到实验台，将安洁母女重新放回台上，自己则回到原本的位置，激射而出的火焰鸢尾重回他手臂处的弹仓。

        画面开始倒带，莱耶斯不停地在退格，身上的装甲脱落，回到了合金箱子的状态。

        已经落下山头的太阳重新出现，自西边升起，自东边落下，黑夜很快过去，夜晚隐退后出现的不是朝阳，而是晚霞，斜斜在大地上拉出昏红的影子。

        城市的人们从床榻上走出，倒行着身体来到街道，懵懵懂懂地演绎了一天的生活后，回到家中，顺便吃上一顿早晨，又回到熟悉的床榻，没有人觉得奇怪，他们根本就没察觉到时间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

        莱耶斯坐在家中的躺椅上，合上手中的蓝皮书册，使劲用指节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

        他说：“这种恶心的感觉是什么？”

        砰！

        他感到房屋一阵剧烈的震颤，推开门看到的，是一楼的地板凹陷出巨大的坑，从中冒出漆黑色的烟雾以及火光。

        那个位置，

        应该在他实验室的上方。

        “发生了啥？”猫头鹰立刻出现，略带惊慌地叽喳道，嘴角的容貌隐藏着糖粒和麦片，刚才它趁着莱耶斯不注意在厨房里偷吃着燕麦罐头。

        莱耶斯的眉毛挤成一团，缓缓说：“没想错的话，我放在实验室的子弹竟然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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