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时间与时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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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费尔南与努恩一言不发，拉斯也少有地凝皱眉头，不像平时那样胡侃乱侃。

        “你觉得……”

        最终，还是由努恩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摩拉设下的结界可能会被攻破？”

        拉斯摇摇头，不待两人松口气，低沉的嗓音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可能，是肯定会被攻破。校长，你没有和那个组织的人交过手，所以你不清楚他们的手段，越级挑战的人偶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在于他们知道的东西。”

        “什么意思？”

        努恩布满皱纹的眼皮稍稍垂落，像是快要睡着一样，但眼中的精光却是越显凌厉，削在拉斯的身上，他只感觉无从遁形。

        拉斯舒缓了一口气，说：“他们知道太多匪夷所思的理论，这些理论任意一个都可能会对现有的规则形成巨大的冲击，在我看来他们这帮人几乎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只要有迹可循的东西都不能阻滞他们伸出的手，以常理来看待他们绝对是愚蠢的。”

        费尔南的手攒成更加紧致的拳头，他不太喜欢拉斯，应该说正常人都不太能和这疯子相处，不过他相信拉斯的能力以及眼光，能得到他口中无所不能的评价，想必这个所谓的神秘组织确实是棘手的存在。

        “那么你的建议是？”

        “解开结界，把黑枪交给我来保管。”拉斯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费尔南拍桌而起，“太冒险了，学院承担不了丢失黑枪的后果，即便需要有人随身保护，也应该由我或者校长来做才对。”

        拉斯直摇头：“还是那句话，你们根本没有亲自面对过那帮人，即便校长是八星魔导师，但相信我，那帮人一定会想到办法将校长和黑枪分离开。”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人能够追踪到我。”

        费尔南转过头看向努恩，在场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这位老校长。

        努恩佝偻着背，颇有些风烛残年的沧桑感，不过在这副衰老的躯壳下装着的却是一只猛虎的魂魄，一旦它开始咆哮，开始奔跑，大地都会随之颤动。

        “小拉斯。”努恩的语速很缓慢，让听者的心渐渐上提。

        “我怎么能保证，你的提议不是一个骗局呢，或许你已经被那个组织同化，目的就是黑枪，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把东西送到了敌人手上。”

        费尔南悚然一惊，如果拉斯真的已经成为敌人，那他行为背后的解读就太让人惊怖了。

        不过拉斯很干脆地露出右手腕，左手抓过一道锐利的风刃，沿着手腕处斜斜一切，飙射出几道鲜血，又被迅速止住，洒落在桌上的血滴渐渐荟聚到一块儿，由深红渐渐变成粘稠的黑色。

        紧接着，拉斯轻念了一段文字，血液砰的一声升起紫红色的雾，雾气在空中交织出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这是——”费尔南见多识广，立即猜到了这个魔法式的用途，心里不禁暗骂声，真是个疯子。

        “决绝者的誓约，我想这足够自证我的立场了。”

        努恩沉默了一会儿：“我为刚才的怀疑向你道歉。”

        “没关系，在这件事情上，再谨慎都不过分。”拉斯很痛快地回答，随后问：“校长你的选择呢？”

        努恩从座椅上站在，沿着桌子缓慢地行走了两圈：

        “黑枪不能被带离学院。”

        拉斯也站起，按住胸口的位置躬身：“我会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

        ……

        ……

        早晨。

        特兰点心店的红木小门半掩着，挂在门把手上的牌子仍然将「休息中」的那面朝向外侧，意味着小店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但店里的两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为了保证每日售卖点心的质量与赢得的口碑，母女俩通常会提前两个小时的时间从床榻上醒来，准备制作糕点和面包。

        “安洁，能帮我把梯子拿来一下吗？我得拿点黄油罐。”

        安洁的母亲，名叫夏洛特的女人这样说道。

        夏洛特的头发被一块白色方巾缠起，为了在制作点心时不让头发粘上面粉，她的个头一点也不高，即便在成年女性中也属于娇小的类型，容貌说不上美丽，看上去却很柔和，两只手都戴着紧贴肌肤的手套，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右腿，相比于正常的左腿而言，这只腿以一种不正常的扭曲姿势存在，向外侧扭成一道弧线，脚掌也不可避免地只能倾斜着站立，大概也是这条腿的缘故，夏洛特每走一步都很缓慢，并且歪歪扭扭的。

        “黄油罐？是第四排上面的那些吗？妈妈让我来吧，你别爬梯子了，每次总会摔着。”

        安洁小跑出来，头上缠着和夏洛特一样的方巾，身上穿着一条小小的围裙，冲母亲吐了吐小舌头后，双手举向黄油罐头的位置，轻声念了一段文字。

        三罐装有黄油块的锡皮罐头缓缓升起，在空中打着旋儿，颤颤巍巍地向着安洁的手心飞去。

        “这是？”

        夏洛特看起来相当诧异，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手段了？即便只是粗通魔法的她也能看出，这显然就是一个完整的魔法式，并且远比她掌握的火星术更加高阶。

        “啊！”

        安洁还是第一次真正施展出「引物」这个牵引魔法式，对于魔力消耗的控制根本没有经验，此时黄油罐头距离她的手心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她就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池临近枯竭，漂浮在空中的罐头忽然发出噔噔噔的响声，直直地向地面坠落。

        安洁身体猛地一攒，身体贴着地面滑行，堪堪接住了掉落的几个罐头。

        “诶！你这孩子。”

        夏洛特有些吃力地走过来，伸手把安洁从地上拉起，掸了掸她围裙上的灰，又抹掉了她鼻尖上的小灰点。

        安洁傻笑了几声，把手中的罐头拿给母亲。

        “傻女孩，那个高度即便是摔下来，锡皮罐头也摔不开的啊。”

        夏洛特无奈地抱怨着，仔细地用手把安洁的小脚抹干净，忽又认真问道：“安洁，老实告诉我，刚才你使用的魔法是从哪学来的？”

        她不认为安洁就读的学院会有魔法类的书籍，即便有也应该需要收取费用，她可不记得曾为安洁缴纳过这样一笔费用。

        能学会魔法，对安洁对家庭都有好处，不过问题是安洁怎么学习到的魔法，她对此抱有担忧。

        安洁很快将这些天在莱耶斯家中的经历告诉母亲，并且从小背包中取出一本还没来得及归还的魔法书，以此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

        知道了真相，夏洛特才松了口气，为女儿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嘱咐道：“难怪最近你回家都会晚一阵子，你应该感谢这位好心的客人。”

        “嗯，我会的。”

        红木小门被人推开，三名陌生男子从门口走进来，张望着窄小的店面，夏洛特对他们的面孔毫无印象。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请等会儿再来吧。”

        夏洛特对三人轻轻点头，却看见他们毫无反应。

        “对得上吗？”

        前方的男人偏过头问向右后方的人。

        “特征点都吻合，看来没错了，她们就是首领吩咐过的人。”

        “那我们还等什么？”

        咔哒。

        一阵转轴的连贯声，夏洛特已经端起左轮枪对准了前方男人的眉心，这把枪藏在柜台下层的抽屉，从刚才看到三人不对劲的反应后，夏洛特就取出了左轮，芙拉的法律中，对于擅自闯入的客人，主人拥有击杀自卫的权力。

        夏洛特握着枪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她还是首次真正握枪，要不是身后就是安洁，恐怕她连握枪的勇气都会缺失许多。

        “我警告你们！”

        夏洛特恶狠狠地说：“立刻离开这里！”

        前方的男人置若罔闻，迎着枪口渐渐靠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子弹击中眉心。

        “枪这种东西可不是女人的玩具。”

        夏洛特咬紧牙关，闭眼偏着脑袋，用力扣下扳机。

        轰！

        撞针击发出火花，弹头呈直线飞向男人的眉心，这种距离的情况下，扣下扳机到命中目标甚至不需要等待。

        男人不闪不避，只是微笑。

        夏洛特看到周围的画面出现扭曲，像是倒带一样，旋转的弹头重新回到左轮枪中，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放下，把左轮放回到柜台下的抽屉，再把抽屉推进去，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请等会儿再来吧。”

        这是！

        夏洛特睁大了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在异常的行为结束的刹那，用尽一切力气弯腰想要打开抽屉。

        但男人的速度更快，直接冲上来一个手刀就把她震晕。

        “妈妈！”

        安洁跑过来，却被另外一人拦住，用湿润的手帕捂住口鼻，很快就失去知觉。

        “装进箱子里，趁着人还不多立刻离开。”

        男人在把安洁蜷曲的身体放进小皮箱时，忍不住用手撩乱了她的发丝。

        “终于得到了。”

        “拥有时之心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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