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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两界共主(37)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余贤从又忍不住默默无语了一次。哪家的正经公子往书房里搁丫鬟……

        “那通奸的丫鬟呢?”谢茂又问。

        “小公子还以为我冤枉他?丫鬟……自然是在的。”杨竎并未多看容庆一眼,  他嘴角那一缕冷笑的刻毒却明显是冲着容庆,  他拍拍手,“把那贱人带过来。”

        容庆眼中蓦地一空,  荒芜处滋长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看了谢茂一眼。

        说话间,杨竎背后的惊马已经被安抚住,  杨府豪奴也都恢复了一贯的严肃。杨竎命令一句,  立刻就有三、四个人越众而出,手里拎着一个麻袋,放在杨竎的马前。

        容庆脸色已惨白如死,  双手攥紧,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杨竎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一心追着谢茂的身影:“我捉来淫|妇,  小公子可得向我赔罪。”

        谢茂侧过身,揭开朱雨手中的香炉盖儿,  拨了拨埋在香灰里的炭,“怎么赔罪?”

        他的手修长有力,  又因年纪尚轻还未彻底长成,骨节温润秀气,有着触目可知的美好。出门在外,  朱雨带的香炉银签都很低调,  就是这样低调不起眼的器物,  被谢茂那一双闲适慵懒的手调弄着,  霎时间就多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杨竎看他拿银签拨弄香灰中细小玲珑的香炭,  恍惚间想入非非,若是让他用那手替我……

        “还请小公子赐我姓名,再请我喝上一杯。”杨竎说。

        “那也简单。”劳资报名吓死你,“请你喝一壶也使得。”

        在场所有知晓谢茂身份的都选择了低头默默,信王请你喝一壶,呛不死你都得硬灌。

        “这袋子里的是……?”谢茂问。他再不问,容庆似乎都要昏过去了。

        杨竎将折扇收起,微微颔首,立刻就有杨府豪奴上前,将麻袋打开,首先露出来的却是一条软绵绵的小腿,蹬着沾血的绣花鞋。容庆似要发声,被王府侍卫制住。杨府豪奴又将麻袋倒了个个儿,重新解开另一头的绳索,这回终于解出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少女,也不知死了没有。

        容庆满怀希望麻袋里的不是他认识的人,此时彻底绝望,惨号道:“庄儿!”

        声音太过凄厉难听,尤其是容庆嗓子早就坏了大半,这大半夜的喊着简直瘆人。

        谢茂皱眉道:“让他闭嘴。”

        他就不理解这种面对既成事实鬼哭狼嚎的人,喊一句能把人喊得恢复原状?

        王府侍卫一记手刀下去,容庆立刻软在了地上。

        杨竎又一次误解了谢茂的用意。他认为谢茂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说法。又或者,谢茂是害怕杨府家世,不想和他作对,所以顺着台阶下来。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杨竎都不在乎。他迷信承恩侯府的权威,总认为全天下都应该奉迎在承恩侯府的金字招牌下,使他无往不利。

        “去把人带回来。”杨竎吩咐身边的家奴,他认为谢茂已经向他服软了。

        随后,杨竎用矜持不失温和的微笑,对谢茂说:“敢请小公子赐教家门?愚兄在家行四,若贤弟不弃,可称呼愚兄‘四哥’。”

        多大脸敢当信王的四哥?你知道信王的四哥是谁吗?余贤从都不想吐槽杨家这个冒失鬼了。

        谢茂侧身在朱雨手里玩了半天香炉,此时突然抓住炉子,连香带炭返身就照准杨竎脸上掼去。他看似没什么武力,打猎都射不中兔子,徒手掷物却有着相当的水准,香炉正正中中地砸在了杨竎的眉心,香灰噗地洒了一地,半数都落在了杨竎的脸上。

        这且不算,那炉子里还埋着一块香炭,滚烫地落在了杨竎□□的马头上,马立时惊了。

        杨府那边谁都没想到谢茂会突然出手,——谁敢相信,一个乡巴佬敢对承恩侯的公子无礼?

        局面顿时陷入了混乱,杨府豪奴有急着安抚解救惊马背上迷了眼的杨竎的,也有气冲冲上前要捉拿谢茂的,最无所适从的反倒是先前被差遣来拿容庆的几个。杨竎以为谢茂服软要把人交出来了,因此那边只派了两个人过来,立在容庆身边的两个王府侍卫则是触目可知地不好惹,这两个人站在中间都快哭了,去抢容庆吧,估计会被王府侍卫打折,不去抢吧……嗯,不去抢。

        两个杨府豪奴很怂地选择了后退一步,甚至用眼神向王府侍卫表示:我们不来,不来。

        杨竎一边拿手擦眼,一边怒吼:“来人给我捉住他们!——不许打小公子。”

        谢茂都给他逗乐了,吩咐余贤从:“既然如此,留他一条命吧。”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向杨家发难,杨竎就自动送上门了,若不是杨竎色迷心窍喊出“不许打小公子”这句话,今天承恩侯就得先折一个儿子。搞事情嘛,不嫌事儿大。承恩侯的世子谢茂都敢杀,何况是区区一个婢生子?

        他仍是和先前一样笑容温和无争的模样,半点儿不见情绪,然而,他言辞中轻慢生死的倨傲冷酷,却让服侍在他身边的赵从贵、朱雨、余贤从都下意识地觉得夜风渐寒。

        从前的信王,不是这样的。所有人心中都模模糊糊地涌起这个念头。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重生穿越之上。皇室中哪年不变态两个?这一年内,谢茂死了亲爹,亲兄继位,自己被晋一等王爵,又被淑太妃打发到山里替文帝守陵,剧变之下,岂能没有丝毫改变?他性子变了,没有人敢觉得奇怪,只是暗暗心惊。

        曾经最是好脾气从来不杀人的信王,前两日才刚刚杀了两个贴身内侍呐!

        余贤从刚要应是,就听见谢茂用吩咐喝铁观音还是碧螺春的语气,说:“打折他三条腿就行了。”

        余贤从与朱雨都觉得自己的第三条腿有点痛,赵从贵没有第三条腿,他觉得双腿间凉飕飕地!

        余贤从守在谢茂身边没动,黎顺将容庆拖回余贤从身边,与常清平一起跃入人群。

        信王府的侍卫都是文帝在世时钦赐,也有一些身手特别好的高手,如黎顺、常清平二人,则是当今皇帝做太子时赠予信王防身,——文帝朝晚期,想杀谢茂离间太子与淑妃的势力不在少数。黎顺和常清平就是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奉命到谢茂身边护卫的。

        余贤从出身世家,是文帝所赐,正经羽林卫出身,黎顺二人则是太子宫中所出,来历不明。

        余贤从做谢茂的外侍长,负责谢茂的安危,对来历不明的黎顺等人实在不太想用。可是,文帝在世时,太子送来的人就不能干晾着,现在太子登基为帝,东宫送来的人就更要重要了。所幸黎顺与常清平倒也知机,平时不会太贴着谢茂,打猎时也常常奔在最前头驱赶猎物。

        现在谢茂要差遣人做打手,余贤从与护卫谢茂的六名侍卫都没动,黎顺与常清平动了。

        这二人身手冷峻鬼魅,所过之处阴风一片,触身就是一地哀嚎。

        黎顺鱼跃而起,一拳将马背上的杨竎捶下,雁随而至的常清平横扫一腿,只听见清脆的骨折声,杨竎原本后弯的膝盖瞬间变成了前弯!惨叫声未起,黎顺触地倒踢一脚,卡住了杨竎另外一条仍旧健康的脚踝,长臂轻舒,握拳狠狠砸向膝关节,咔嚓一声碎响。

        兔起鹘落之间,不过眨眼。二人就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打断了杨竎的双腿。

        倒是这如何打断“第三条腿”让二人颇为迟疑,黎顺眼神一瞟:你上?常清平左顾右盼:找点什么当武器好……

        杨竎双腿折断惨号着摔在地上,杨府豪奴都急了,跟着主子出门,让主子伤成这样,他们都要挨板子!运气好能捡一条命去庄子上苟延残喘,运气不好就直接被打死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急不恼?

        杨府豪奴纷纷冲向击伤杨竎的罪魁祸首,黎顺与常清平顿感压力,黎顺从靴中抽出短匕,常清平则顺手拔出了杨竎马鞍上装饰用的华丽长剑,二人被围攻得不耐烦,同时出手刺向杨竎□□。

        “啊!!!!”杨竎惨叫。

        黎顺与常清平同时收手,各自收获破蛋一枚。

        谢茂这边只出了两个侍卫,杨府那边甭看人多马杂,战斗力意外地低下。

        黎顺与常清平越打越顺手,身边放满了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家奴,定睛一看,对面还站着几个人,穿着杨府家奴的衣裳,人影却很熟悉。——不就是先前奉命去查看“捉奸”的王府几个侍卫吗?

        原来那几名侍卫见杨府来人甚多,归来请示余贤从之后,为保万全就先埋伏在了杨府人群中,伺机在上风口点了迷药。这迷药也不让人立刻昏睡,只有身燥体软之效。信王府侍卫常年试用,都有抗性,少量迷药几乎没有妨碍,放在杨府家奴身上就见了奇效。

        杨府众人尽数放倒之后,余贤从前来复命,谢茂道:“收拾收拾,咱们逃。”

        逃?这个词用得极其微妙。

        在谢朝,只要谢茂打的不是皇帝,哪怕他欺负了皇帝的几个儿子,也不必“逃”。

        他只要报出身份,别说皇帝皇后,就算是承恩侯杨上清本人,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婢生子,和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一等王爵不依不饶。他根本不必逃。他完全可以大大咧咧地在这间小客栈里高卧不起,等着明天承恩侯府来人上门,不是向他问罪,是向他赔罪。

        ……可是,他说,他要逃。

        今夜他没有向杨竎自报家门,今夜他抢了杨靖的致命软肋,今夜他折了杨竎三条腿,然而,他就这么带着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逃了!无名氏犯下泼天大案,承恩侯府公子惨遭毒打残害,这个消息将会随着天亮传遍圣京。

        皇帝、皇后、承恩侯府,甚至五城兵马司、城关衙门、卫戍军,统统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会大张旗鼓地把这个“无名氏”找出来,明正典刑。

        想想这么可怕的阵仗和局面,赵从贵就差点哭出声来。

        淑娘娘诶,老奴对不住您!千岁这是故意要搞事情啊!老奴胆儿小,老奴不敢拦!

        义老王爷看着他膝盖下垫着的厚实拜垫,一时无语。

        谢茂使个眼色,朱雨忙带着侍人上前,服侍义老王爷落座饮茶。

        谢茂拎着赵从贵跨出殿门:“怎么了?”

        赵从贵凑近他耳边轻轻将画楼殿内发生的一切说了,随后,他亲眼目睹了谢茂脸色变得一片阴冷肃杀的全过程。

        谢茂一把推开赵从贵,大步朝画楼殿走去。

        常清平带来的消息,当然不可能是听错了听岔了。他没听见长公主用针折磨衣飞石的过程,可他听见了长公主对衣飞石的羞辱责骂,听见了尤嬷嬷掌掴衣飞石的声音。他听出了母子间的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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