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下课铃霍然响起，同学们蜂拥着冲向教室外。季尹澄因为刚刚的事情，心有些乱，所以作业还差一道大题。季尹澄让乔思思她们先回宿舍洗漱了，自己想把这道题写完再走。

        宣传部的人一个个离开了教室，却迟迟见不到简易的身影，只能听见少年平稳的呼吸从身后传来，夹杂着李子菲暗暗的抽泣声。季尹澄猛然有些心疼。

        “人是避免不了自己的欲望的，每个人在社会中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获得关注。”她的心乱到写不下去数学题了，干脆翻出一张纸写字。

        “存在感就是关注的体现，它来自于你在他人心中的分量，分量越重，你的幸福感就越强。当你感觉孤单时，大部分原因是你感受不到别人对你的注意了。”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获得关注，方式没有对错，只有好和坏。好的方式是你在获得关注的同时获得了满足，坏的方式是你在获得关注的同时献出了自己。”

        “我们都应该用好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持久的东西。他人的评价会被时间冲淡，而感受对于自身的影响却是永恒的。”

        季尹澄写完这句话，还想做个总结，却发现写不下去了——看来是自己的经验还不够用。她一边想该怎么结尾，一边转着笔。

        “继续啊。”少年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写得挺好的。”

        ？？！

        靠！

        季尹澄感觉自己的耳根唰一下就红了，好烫好烫，像是有火在烧一样，脸颊却意外的冰凉，冻得她心发慌。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手指逐渐僵硬，白色签字笔掉在桌子上，滚动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她，季尹澄，被自己的暗恋对象看见了自己中二的时候写下的东西！

        季尹澄，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好不容易第一次红耳根，竟然是因为尴尬？！

        你妈的是个心动绝缘体吧。

        简易并没有发现季尹澄的紧张，专心致志地看了几行字，忽而自然地拿起她的笔，俯下身环手拉近了距离，在她面前的纸上圈住一个字：“这个斜钩为什么不拉长点儿？”

        ……！！！

        季尹澄要被自己的耳朵烫死了。

        她感觉得到简易呼出的气息就在耳边，她甚至觉得简易的下巴就快要抵在自己的肩膀上了。少年的手在椅背上撑着，可能是因为开心，语气中带了一股甜腻的温柔，轻轻的像是催化剂一般加热着自己。季尹澄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不太能驾驭得住。

        “你妈的说话，傻了啊？”

        。

        呵，简易，你真没让我失望。

        中，央，空，调。

        简易久久得不到季尹澄的回应，转头看向女孩，接着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草？

        女孩的力气并不大，说是一巴掌，不如说是照着脸被推了一把。接着他听见季尹澄可以说是艰难地呕出来的声音。

        “滚啊。”本应该是感叹句的内容，被她说成了陈述句。

        简易直起身，疑惑地看着少女，借着灯看见了她如血一般殷红的耳朵。季尹澄刚好也在这时抬头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白净的脸上鲜少出现了怒色。

        他不太能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季尹澄了。

        事实就是，他跟李子菲了结后身心舒畅，便来看看女孩作业写得怎么样了，于是就有了刚刚那几幕。

        自己只是评论了一句加上帮她改了个字，什么也没干，然后就被季尹澄粗暴地推开并且骂了一句滚。

        “你怎么了啊？”简易可以说是诚恳地问了一句，表情认真且专注。

        李子菲看着撩人而不自知的简易，叹了一口气。

        “没怎么！”季尹澄也凶狠地开口，瞪了一眼简易，那样子让人联想起红眼睛的兔子，“李子菲画完了没？我准备走了。”她恶狠狠地将没写完的数学作业合上，塞进抽屉。

        “你作业不写了？”简易眯起双眼看她。

        “写个屁！”季尹澄头也不抬地收书包。

        “我是数学课代表，你骂我？”简易将自己的书包提上。

        “要你管！”季尹澄大力拉上拉链。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简易被她逗笑了。

        季尹澄没再回话，拿起自己没开封的奶茶贴在脸上。奶茶的冰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凉度也下降很多，可对于季尹澄来说，却是拯救尴尬，冷静下来的法宝。

        “呃……我这边可能还要一会儿，”李子菲开口，打破了两人中尴尬的气氛，“要不你们先走吧。”季尹澄看向她，眼神中透露出转瞬即逝的一丝怜悯。

        “李子菲，你要用好的方式，明白吗？”简易走近她，温柔地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球，展开在她的眼前。

        是季尹澄刚刚写的那张老成的中二文。

        ？？？

        “你……你什么时候拿走的？！”季尹澄的眼睛都要直了。

        “你打我的时候。”简易故意用委屈的声音说，眼角下垂，眉头微皱，眼神中的可怜溢于言表，像是垂着耳朵在撒娇的狗。

        大哥，你更会了。

        但这招对我没用哦。

        季尹澄无话可说，再加上她本来就有将这个小纸条送给李子菲的想法，于是便不再追究。奶茶的冰敷很有效，她现在已经感觉脸上的燥热逐渐退去。

        “走啦走啦，”她伸手推着简易往外走，“李子菲，你记得早点休息哦。”

        李子菲闻声转头，看见季尹澄温暖的笑。

        那笑容十分熟悉，和记忆中，简易回头看向她的表情重合在一起。

        “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好了。”记忆中的他这样说，眼里像是有星光，嘴唇弧度正好，温柔地弯进了她的心里。

        李子菲突然感觉，那层她不可打破的隔阂，好像又出现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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