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健康作息

织田作之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二十岁左右，应该是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年纪，看得出来身上有受过系统训练的痕迹，但整体身体状态却没什么防备。

        散漫的眼睛经常飘到奇怪的地方，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没有。最奇怪的地方在她那副松了一口气般的：

        “是港口黑手党啊，那没事了。”

        作为一个警察，倒是把这件事想得更加严重一点啊？一般人也许会这样吐槽，但织田完全不，神经大条的织田作之助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为了保险起见，能把证件都给我看一遍吗？”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接受她在这里住下。

        “请。”她老实地把自己身上所有能掏出来的证件全部都找出来，甚至还摸出了一张便利店的积分卡。

        “啊，便利店的积分卡就不用了。”织田制止了她的行为。

        依照这些证件上所证明的，真名叫作一岐正义的年轻女警，正迷惑地看着自己口袋里摸出的积分卡，好像想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东西。

        总之，他们达成了协议，咲乐会和她一起住在二楼的房间里，她主动提出要帮咲乐搬行李，理由是为了搞好和室友的人际关系。

        忙完一切之后，老板端上来刚出炉的咖喱，织田作之助看着连吃饭都有些没精神的女警，问她有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的理由。

        “这里离工作地点也很远吧？”他补充道。

        “啊，”她把咖喱咽下去，坦然地说，“因为我只住得起这里啊。”

        老板的咖喱不难吃，但是那份加辣版你真的吃不来。你觉得听了系统的话来这里找住处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你和织田作之助协议共同把二楼租下来，算下来比预计的房租便宜不少。

        织田作之助本来坚持要出更多钱，但你想想这个男人还要养五个小孩，占他便宜你心里过意不去，更别提你的室友是对方的养女，要知道室友可是人际交往的重要一环。

        “剩下的钱不多了吗？”织田作之助问。

        “本来也就没多少吧，”你扫了眼自己的余额，“现在只剩下一万日元不到了。”

        织田作之助郑重地转过头来：“……我也是。”

        你们丝毫不觉得讨论对方存款是一件有关隐私的不好话题，甚至还相谈甚欢。

        虽然身上没什么钱，但你并不是很慌张，好歹你也是编制工作，收入稳定。好心的老板说会包你俩的餐饭，在后厨里擦锅时突然想起什么。

        “明天要工作对吧？”老板去翻柜子里的饭盒，“明早给你准备便当吧。”

        你不乐意。毕竟饭盒吃了要每天自己洗了带回来，回来吃的盘子是大家轮流洗，一个星期你最多洗一天，对于懒鬼来说选哪边简直一目了然。

        “不用，我会回来吃的。”你说。

        “欸，正义酱，”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亲昵地称呼你，“你午休时间不长吧，这里实在太远了，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

        你坚持道：“放心吧，我有办法很快回来。”

        和洗碗比起来，使用异能力带来的副作用根本无所畏惧，而且你相信自己只是一时不适应，习惯了就好了。

        懒惰才是你的第一生产力。

        织田作之助收养的五个孩子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本来到了新环境还有些拘谨，在发现你是一个普通片警也不会抓走织田后，逐渐变得活泼起来。

        咲乐的辫子有一边散掉了，本来是等织田帮她编的，但织田帮老板去后厨干活了，她就乖乖地站在店里等。

        “要我帮你编吗？”你向室友发出了善意的信号。

        “可以吗？”她抬起头问。

        “我只会麻花辫。”你半蹲下来拆掉发圈，女童细软的发丝在你的手心散开来，你把柔软的发丝梳顺分成三股，在手指间缠绕，“弄痛了要说哦。”

        你突然想起自己家不着调的家长，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编辫子又太麻烦，小时候你都是把头发剪得短短的，稍微梳一下就出门了。

        “我是不是该把头发剪得短一点？”咲乐正背对着你，你看不到她的表情，听见她嘀咕了一句，“总觉得太麻烦了。”

        你把彩色的绳结重新系上，“那以后我帮你编头发吧，这样就不算麻烦了。”

        【关注儿童身心健康，从你我做起。

        感受到您的善良与真诚，请继续修养道德，知行合一。】

        相应地，你的任务栏里出现了一个名为【关爱儿童】的长期任务，这就是教育类游戏吗，真是万千思绪都被这突然弹出的系统消息破坏殆尽了，咲乐抬起头看你，不确定地叫了你一声：“一岐小姐？”

        你回过神，发现剩下的男孩子们也在偷偷打量着这边，你轻轻地拍拍她梳好的头，让她回到伙伴那边去。

        其中一个男孩子警惕地看着你，把那条扎好的辫子拎起来左右看看，好像你在里面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咲乐不乐意地让他松手，怕刚扎好的辫子又松了。

        织田作之助好像还要值夜班，和孩子们告了别就要走了。

        “毕竟我不是女性，再怎么考虑也会疏忽，这是很难避免的事。”织田作之助走之前认真地拜托你照顾咲乐，从没感受过这样细致照顾的你再一次为这个男人的品性折服。

        “织田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你发自内心地说。

        “是吗？”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整理东西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有手机的，不过是普通的翻盖机，信息和电话的记录是一片空白，通讯录里倒是有不少人，但是备注名你一个也看不懂。

        吊车尾、玻璃杯是什么啊？难道你打电话给吊车尾，会有鸣人接起电话吗？

        系统提示你这个和支线剧情有关，你立马就不好奇了，万一真的和【死神领域米花市】扯上关系怎么办？你不要。

        手机里没有照片，似乎是储存卡被拿走了。你放弃探索，但不死心地在手机里找起游戏来，还真有，经典的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基本上是系统自带，你很是心动，并且立马玩了起来。

        直到咲乐来喊你去洗澡，你才不舍地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拿上换洗衣物往浴室走，男孩子们的房门在你路过时，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

        不用转身都感觉到有两个男孩子在背后偷偷盯着你看，但是你比较在乎俄罗斯方块，只想赶紧洗完回到房间里，关上灯把被子拉过头顶，然后继续玩你的手机游戏。

        想想就觉得兴奋。

        当你漫不经心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走廊里没开着灯，两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上来，你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就把他们撂倒在地了。

        “咚——”

        其中一个的脑袋磕在地板上，发出一颗绝世好头的沉闷撞击声。

        “怎么了？”老板从房间里跑出来，顺手打开墙上的开关，剩下的孩子也都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你摸到对方时就发现是小孩了，只是身体不收你控制没收住手，刚刚那声咚让你有些心虚，赶忙把人拉起来：“疼吗？”

        人和头发看起来一样刺头的少年咬着牙说：“不疼。”

        另一个捂着嘴的小孩就不太妙了，虽然也一言不发，但隐约间有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咲乐“哇——”地哭起来：“克己不会要死掉了吧？”

        几个孩子慌张地围上去，捂着脑袋的那个眼睛含泪地去摇克己的肩膀：“你快说句话啊？”

        你慌了。

        身为一个警察，身为一个前几个小时刚接手【关注儿童身心健康】任务的警察，现在就要有一个儿童遭遇你的毒手，过早地到达人生的终点吗？

        你绝望地想，就算孩子们原谅你、社会原谅你，《未成年人保护法》都不会原谅你。

        你眼泪巴巴地看向在场另外一个成年人。

        老板：……

        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老板领着克己去厕所在洗手池把嘴里的血吐干净了，也把那颗掉下来的牙齿吐了出来。

        幸好只是克己松动的牙齿掉了，并不是你失手打死了个未成年人什么的。

        老板听完来龙去脉，按着头让你们双方互相道歉。

        “对不起，”你诚恳地道歉，“我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强。”

        脑袋起了个大包的幸介涨红了脸，看起来异常愤怒，哼了一声就把脸撇到一边去了。然后被老板摁着肿包强行转了回来。

        最后捂着头和捂着嘴的两个人还是老实道歉了。

        克己手里还攥着那颗掉下来的牙齿。

        “掉下来的那颗是上面的牙齿吗？”你问。

        克己点点头，“怎么了吗？”

        每个地方都会有关于牙齿的不同传统，在你老家，下面脱落的牙齿要往屋顶上扔，上面掉的牙齿就要往下丢，这样新的牙齿才能长得出来，但你不建议乱丢垃圾。

        你想了一下，建议道：“我们去把它埋起来吧。”

        于是夜晚公路旁的餐馆边，一群小孩围着打着手电筒的大人，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你拍拍填平的土包站起来，发现才九点半，但你装出严肃的表情，对小孩们下达命令：“这么晚了，都给我回去睡觉。”

        孩子们被你催着去睡觉，幸介和克己擦着丢下一句“不许欺负她”就跑进房间去了，咲乐爬上床前非常乖巧地和你说了晚安。

        你关掉灯，把被子拉过头顶，摸出了手机。

        俄罗斯方块真的好好玩。

        也许是看不下去你这被手机游戏迷惑的堕落姿态，系统提醒你应该睡觉了，你看一眼时间觉得还早么，才十一点。

        打算再刷新一次记录的你正要再开一局，任务栏里突然弹出新的内容。

        【请您立即睡觉】

        你无语了。

        但又很快释然了，明天早上九点前要到警局上班，现在睡觉明天八点半起床，满打满算还够你睡个九个小时多，虽然没有睡到中午舒服，但也够长了。

        毕竟你还要上班嘛，你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你老实地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隔天早上五点半。

        【请您立即起床】

        你没有动弹，系统贴心地在你脑内放起了能立即把人送走的唢呐声。

        一旁的咲乐在床上睡得正香，而你含泪掀被子起床。

        为什么啊？

        【健康作息，珍爱身体。

        敬业的优秀警察会时刻锻炼自己保持最佳状态。

        请您完成晨练：绕山跑圈一小时。】

        你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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