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片刻休息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组长怎么骂你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全在他愤怒敲桌子时头顶一起震动的发丝，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稀疏，别是你揍他那会儿薅下来了几根吧？

        你努力地抿起嘴唇，最后却难以抑制地扬起了奇怪的弧度。

        ……真的是不小心的。

        也很难讲到底是不是不小心，但在组长看来你绝对是故意的，也许是看在你最后好歹尊重了他执念的份上，他颤抖着让你滚出去。

        当然你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多少也知道自己确实犯了错，老实地准备面对即将突脸的停职和检讨。

        明天终于能在店里正常吃三餐了，便利店的便宜饭团难吃又吃不饱。深夜的餐馆里还亮着灯，你推门进去，想看看是不是老板需要你帮忙打下手。

        织田独自坐在店里，昏暗的灯光下，和推门进来的你四目相对。

        你有点心虚。

        虽然你挂他电话是不太对，但是也没必要大晚上蹲着你回来吧？你刚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就因试图发声而疼痛的喉咙咳嗽起来，眼角还渗出点生理性的泪水——疼死你了。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

        医药箱意外地备着齐全的药品，他似乎很擅长处理伤口，就连把帮你头发扎起来的动作都熟练得很，毕竟怎么说也是有养女的人嘛，你可以理解。

        属于男性的手指控制着合适的力度，冰冷的药膏被轻缓地涂满每一寸青紫着的皮肤，疼痛的感觉在逐渐消退。

        “工作完成了？”织田平静的眼神在手上的动作，示意让你稍稍侧过头去。

        转头时耳边的碎发带下来两根，织田用没沾上药膏的小指帮你别回耳后。暂时不能说话的你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邮件界面敲字。

        你删删打打，想和他说说你的奇妙经历，又想告诉他自己遇到孩子气又好心名侦探，还想吐槽两句气得掉头发的组长，但又觉得自己絮絮叨叨有点幼稚，和幸介有什么区别？

        于是你删掉那些打到一半的废话，沉稳地在手机的页面上留下简短的一行字：

        【顺利完成了！】

        就是给他看的时候不够沉稳、差点突上织田的脸。

        步骤已经进行到帮你缠纱布的织田也许是怕勒到你，竟然没有躲开，他眯了下眼睛，大概是电子屏幕的幽暗光芒有些刺眼。

        你赶忙移开，急匆匆地重新打下好多个【对不起】给他看。

        他看起来并不介意，手里最后打了个小小的结做结尾，“饿了吗？”他问你。

        虽然店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但你相信你的眼睛在那一刻确实是发出了光的。

        “只能吃一点，记得分小口吃，”织田从柜台里拿出一份裹着保鲜膜的饭团给你，虽然已经冷掉了，你还是怀着崇敬的心情双手接过，他说，“是老板留给你的。”

        你捧着冷掉的饭团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就乖乖吃两天胡萝卜吧？

        织田让你好好休息，自己却收拾好东西走掉了。

        工作这件事情真的不太容易啊，你感叹着。

        织田走在远离繁华霓虹中心的漆黑公路上，口袋内侧的手机震动起来，片刻的电子光笼罩着他那张带着胡茬的脸。

        【谢谢！ヾ(°°)】

        ——是她发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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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大早五点半，你迷迷糊糊地起来，挣扎着套裤子出门。闯进清爽的晨风里时你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今天怎么没计时？】

        为了防止你偷懒，系统每天都是按照你开始锻炼的时间计时，满了一小时才会大发慈悲放你回去。

        【本来负伤是可以暂时停止锻炼的，但没想到您觉悟竟然这么高，】它轻飘飘地说，【反正多锻炼也不是坏事。】

        可恶、又被耍了！

        但是出都出来了，你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去睡回笼觉，毕竟人也清醒透了。你老实又憋屈地把剩下的训练任务完成，拉伸完后还是很生气，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费了一番功夫和大家解释你现在暂时不能说话，又避重就轻地交代了一下你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工作了。

        孩子们都以为你是带病休养，只有老板眼神犀利地看着你。

        ……你可以解释。

        当然他很快谅解了你，毕竟这整件事里，唯一不会原谅你的就是组长了吧？

        你趁机教育幸介，告诉他就算有异能力也不能怎么样，该挨的打还是会挨，并不会因为特殊能力就变得更强，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好羡慕的。

        谁知道他拍着胸脯告诉你：“别担心，等我变强了以后会保护大家的，只要正义大姐头你愿意培养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讲不通道理了还。

        你照着买来那本书的教程给咲乐编发，死活卡在某一个步骤编不下去了，你反复地看了好几遍这令人费解的文字和图片。要是真的想教会别人，把东西写这么复杂是要怎样？

        咲乐安慰你：“没关系，这个织田已经会了，你可以试试别的。”

        无用的胜负欲突然起来了，你苦大仇深地钻研起这本该死的书，咲乐脑袋上扎着没能进入下一步的奇怪发型挨着你一起，这个奇妙的场面被真嗣画下来了。

        虽然他发誓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看，但你们打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这幅画传阅完毕了。

        幸介又站出来展现自己的存在感：“正义大姐头，如果你愿意收我当弟子的话，我愿用一生守护这个秘密。”

        还一生守护、他先想想怎么不被咲乐打吧。

        总之不用上班真的太舒服了。

        你充分享受着停职，过了好几天才想起自己还得写检讨。

        本来是已经不用缠纱布了，也能开始小声地说话，但是青黄混着红紫的淤青仍然看上去张扬恐怖，你还是每天缠得严实。

        铃木说这个检讨你得手写个大概好几千字。于是你咬着笔杆痛苦地在餐厅里用尽毕生所学想要怎么凑字数。

        这个老板帮不了你，剩下几个受教育程度参差不齐的孩子估计也帮不了你，进化成狂热分子的幸介说自己写检讨很有一套，如果你愿意答应他的条件，他就指导你写。

        没完没了了还。

        “……你很得意啊？”你吐槽道，“写检讨写出经验了？未来文豪？”

        “其实也没有，”他摸摸后脑勺，“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很会写东西。”

        织田，你的人生希望之光。

        幸介软硬兼施为了磨你答应把他老底都揭了，据说织田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小说家，他曾经还偷偷看过织田写的稿子，好几版故事都不太一样。

        “我是觉得都很不错啦，”幸介仔细回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像某个同人作者一样永远写不到结尾。”

        织田走进来的时候，你觉得他身上都带着圣光。

        “要是你教我怎么写作，我就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以后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小说家。”你借用了幸介的强盗逻辑，真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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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珍贵情报的代价，你终于松口答应了幸介。

        “以后你犯了事，千万不要把我的名字报出来就行。”你忧郁地说，打心底里拒绝承认自己是幸介的老师。

        异能力不可能通过教学获得，你也不打算骗他，带他一起锻炼也算学习吧？实在不行、你可以教他一点据说是警校的格斗技巧，虽然这是自带在你的技能里的，你也不知道他能学会吗。

        “不过为什么答应了？”幸介在巨大的喜悦中问你，“果然是因为我有天赋又能坚持吗？”

        怎么还夸上自己了……你想了想说：“毕竟、就算普通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说不定也会有奇怪的人突然跳出来破坏一切的。”

        你站起来伸伸懒腰：“……就当以防万一吧。”

        不过也没必要强迫一个小孩和你一起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晨练，毕竟人家还在生长期，过度锻炼是要影响身体发育的。

        “听好了，这可是我的老师亲口传授的变强训练菜单，”你认真地告诉幸介变强的方法，“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深蹲、10公里长跑，并且再热也不能开空调，这样坚持下去，就会变强的。”

        当然也会变秃就是了。

        “不过你还小，可以适当锻炼做准备，以后长大了再用这个训练菜单也不迟。”你也不想把话说死，万一幸介以后不想变强了，这也不算白用功嘛。

        用系统的话来说【多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的老师？”幸介突然对你口中的老师非常感兴趣，“很强吗？”

        “很强。”你肯定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强的人，从身体到精神都无懈可击。我根本比不上他一根头发。”

        虽然他现在也一根都没有了。

        一拳超人埼玉老师，干什么都能普通解决，稍微认真一点宇宙里还有没有他的对手就不知道了，漫画是还在连载的，说起来你都有点想看了。

        “那、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幸介已经深深迷恋上你口中强得不能再强的老师了。

        虽然你很想和他讲这部在你心中称神的漫画，但是还没忘记自己教学的目的，义正言辞道：“不行。我们师门的规矩就是不能提起老师的名字，你以后也不许和别人讲是我教的你。”

        幸介小鸡啄米式点头答应了。他前脚刚答应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没过半天另外四个孩子都跑过来眼巴巴看着你了。

        你：……

        幸介扭过头不去看你的死亡凝视，心虚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正义，”咲乐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这军训你带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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