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年伊始

因为是新年，所以不被允许熬夜的孩子们也可以借着初诣的名头，和你们一起在深夜前往神社参拜。

        虽然你们都反对这样的熬夜行为，但是你们的三票不敌孩子们的五票支持，只好听从他们的安排。老板早早准备好穿着出门的衣服，在后厨最后忙一点收尾的工作。

        之前对你态度最差的幸介如今也乖乖听话，系上你送的围巾，和其他孩子排排站在一块准备出发。

        五个戴着同样围巾的孩子们聚在一起，你扯了扯脸庞边的毛绒小花，和他们一起等前几日一直熬夜，今日下午才有空在店里卡座里补眠的织田醒来。

        真可怕啊，你的单位都放假了，而织田的单位竟然还要把他压榨到新年的最后一天。

        再有前途这工作你也不想干，你严重怀疑他们内部画的饼是不是和气派的办公大楼一样宏伟壮观。

        你这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还是蛮值得珍惜的。

        那等下去参拜神社，你诚心祈求一下你的工作来年可以更加轻松好了。

        孩子们毕竟还惦念着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以半夜出行的机会，又不好意思去喊看上去就很疲倦的织田醒来，于是趴在橱窗外，脑袋挨着脑袋地盯着织田。

        幸介跑过来偷偷和你耳语，问能不能用你的异能力把大家带过去，这样织田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

        幸介变了，但没完全变。

        懂事是蛮懂事的，虽然不多。

        你已经放弃和他沟通异能力的话题，而且你有预感，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睡美人织田，应该马上就会醒来。

        睡美人织田眉头微微一皱，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四五个被毛绒小花簇拥着的脑袋压在橱窗上。见他醒了就兴高采烈地去后厨催老板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出门。

        你推开店门，织田睡得潦草的发丝翘起来，在他头顶晃晃悠悠地荡。

        他终于在一年的最后一天给你点面子，把你那条围巾拿出来戴。

        织田把那条解下来的围巾重新带上，拆拆系系，仅有一朵的毛绒小花还是稳稳当当地贴在他的侧脸旁。

        ……好歹它很保暖啊。

        清点人数准备出发，咲乐指着围巾数完八个人头，最后大手一挥：“出发！”

        ——————————————————

        按照孩子们的活动计划，你们走的这条路恰好能路过附近的寺庙，在去往神社参拜的路上就能听见新年的钟声。

        你原本设想的是和大家在略微拥挤的街道上悠闲地徒步，但完全不是这样。

        你意外地很忙。

        毕竟是这种大节日，基本上所有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出来参加新年的活动，到处都能看见一家人一起出门的景象，那些你平日里最常打交道的群众们看见你都很热情。

        “正义警官也出来和家人一起参拜呀？”这是帮你打入街道居委会内部的早川太太，她的小女儿熬不过夜晚已经在父亲的臂弯里熟睡，稍大一些的长子正转着眼睛看热闹的街道。

        她和你寒暄一番，最后也微笑着送别你：“新的一年也要麻烦您啦。”

        “应该的应该的。”你频频点头，手里莫名就多出来一小袋人家手作的饼干。

        还有把孩子架在脖颈的蛋糕店老板，他老远就喊你的名字，走近了问你上回的蛋糕味道如何。

        上次的蛋糕相当美味，可以说不愧是要预定到明年的人气店铺，你诚恳地回答，还把孩子们拉出来一起说点赞美之词。

        蛋糕店老板脸庞的上的红晕看起来明亮几分，拍着胸脯说要是你来，绝不用等那么久的预定。

        可老是插别人队你也怪不好意思的，况且以你的消费水平……还是别妨碍老板多接挣钱的单子吧。

        但你还是微笑着说：“非常感谢啦。”

        “新的一年也多互相关照啦。”蛋糕店老板说，还扯着他的孩子一同和你道别。

        ……

        幸介用那种稀奇的、仿佛第一天认识你一样的眼神看过来：“你还蛮受欢迎的嘛。”

        你一时语塞，最后很疑惑地真诚发问：“我有那么惹人讨厌吗？”

        好歹你也是兢兢业业把这份工作干到年尾了耶！

        ……哦、兢兢业业可能没有。

        “嗯、”他思考过后用手指捏起一个微小的空隙，“就一点。”

        远处来了一堆稍大的男孩子们，嬉皮笑脸地跑到你面前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正义新年好。”

        这群孩子经常逃课，什么跑去游戏厅打游戏啦、从同学那里借点不会还的钱花啦、又或者出去打架惹事啦，通通都是被你抓回学校教育的。

        毕竟你有异能力作弊，天罗地网地四处逮人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但在这些少年心里，你已经从条子升级为很厉害的条子了。

        他们看到你身边的幸介，挤眉弄眼露出一个讨好般的笑容：“警官你认识他啊？”

        你直觉不妙，还想问些什么，但他们已经溜进人群里跑掉了。

        这群不良少年可以逃，但是幸介逃不了。

        你盯着他。

        幸介的眼神躲躲闪闪，最后坚持不下去才坦白，之前偶然遇见过还动手打过几次架。

        “……是被按在地上打还是打得有来有回？”打架和挨揍可不是一回事。

        幸介继续哼哼唧唧：“……有来有回。”

        “你一个人和他们一群打得有来有回？”你不信。

        他转手就把克己卖了：“我俩一起打的。”

        你麻了。

        你辛辛苦苦工作在外面教育不良少年，结果不良少年预备役就住你隔壁？

        你幽然无力的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扫来扫去。

        幸介看出你心情不妙，立刻叫起来：“等下就新年了耶！”

        你们恰好走到寺庙前面的街道，新年的第一声响钟，在此刻敲响了。

        这是你在横滨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新年快乐。】

        ——————————————————

        按照习俗，寺庙在新年到来的时候会敲满108下钟，每一下都要等前面的钟声彻底消失后才能敲，敲钟的意义是为了消除人间的108种烦恼。

        听过足以洗涤人间的钟声，你忽然不再生气。

        毕竟新年都到了。

        作为难得的有工作的人，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也理所应当，你本来是想等敲钟的时候发的，但是现在也不算太晚。

        “算啦，拳头肯定是有理由才会握紧，只要以后别成为很糟糕的人就好啦，”你把压岁钱发给幸介和克己，照例祝福道，“新年快乐。”

        于是他们也彻底坦白，说自从你严抓不良少年以来，他们就没在外面打过架了。

        认真工作的福报终究还是落在了你自己头上，你诚心感谢去年的自己。

        压岁钱是大人给了就不能后悔的零花钱，所以孩子们怎么挥霍，在新年有效期内都可以被暂时原谅。你发出去压岁钱，虽然失去了钱，但短暂获得了身为大人的尊严。

        你略有感慨地看着偷摸着数钱又交头接耳的孩子们，织田却悄悄地凑过来，递给你一个信封，上面手绘着织田拿手的猫猫头。

        “新年快乐。”他说。

        大人的尊严不要也罢，你藏在围巾里的脸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捏着信封接受了祝福：“新的一年也要多多指教啦。”

        织田平常懒散的眉眼也展开出轻快的神情：“希望如此。”

        咲乐挤过人群来抓你们的衣袖：“该去神社啦！”

        来神社参拜的人比街道上的更多，完全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好不容易投币许了愿，和神明展望完新年的设想，闭眼前大家都还在，睁开眼就剩你一个了。

        还好活动的流程你们早就确认过，接下来应该是去抽签，总之只要往那边走就能和大家汇合了。

        可直到你连签都抽完，也没能和大家重新碰上，偶尔看到鲜艳的脑袋，还以为是织田，结果只是一个戴着鲜艳帽子的路人罢了。

        手里的签文写着「末吉」。

        你已经感觉到了今年似乎不会顺顺利利，毕竟今年才刚开始，你就在人堆里走丢了。

        人潮涌动得你实在是找不到人，只能在空隙中摸出手机给织田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你垂头丧气：“不好意思，我走丢了。”

        “唔、我应该回头看看你的，”织田安慰你，又和你报备了他们的位置，“我们在这里等你过来。”

        许愿许得太投入把自己搞丢这种事情，真的不要有下次了。

        你把那张签妥帖地收进口袋，末吉好歹也是有一点吉，带回去也是一点福气啊，你乐观地想。

        ——————————————————

        努力挤开人群，你终于看见已经进行到下一个活动的咲乐和幸介他们。

        幸介认真地在绘马上写下自己的愿望，还不许人看。

        咲乐挤过来，送给你一个平安御守，告诉你这是她用压岁钱买来，带到神明面前亲自许了愿的。

        “正义，”她的编发在和围巾的摩擦间有些散开，在脸侧留下两缕碎发，笑起来的眼睛里灯火摇曳，“新的一年也要平平安安的呀。”

        克己也凑过来，说他没什么礼物送你，就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代替好了。

        挂好绘马的幸介感兴趣得不得了，刚把耳朵凑过来就听见克己在揭他最后一点老底：

        “幸介说他以后想和织田一样，当一个港口黑手党。”

        幸介呜哇叫起来试图拼命去捂克己的嘴，可惜他最后的秘密也没了。

        你仔细想想织田的工作内容，用格外怜惜的眼神看着幸介：“……会很辛苦哦。”

        “不要再说啦！”幸介暂时将眼闭了起来。

        “有目标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你说，趁机试图用织田教育他，“不过织田在你这个年纪肯定比你乖得多，是吧？”

        织田认真思考后回答：“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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