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八年之后

司命神君艰难地挑眉，顿了顿，然后果断摇头：“或者您愿意多等些年，那也可以。”

        既如此说，那便是唯有此法最快，玉昊目光一沉。

        “不必了，就用此经吧，”他果断接过经书，叹息一声，不情愿地翻了翻，“待情根种回去，自然能唤醒她的情思。”

        司命神君勉强笑笑，算是安慰顶头上司，然后低头奋笔疾书，继续改好命格录呈给玉昊，又拿出些天庭的奏章给他批示。

        玉昊先将命格录过目，看得不住点头，然后收进广袖，接过那些奏章，右手化出毛笔迅速批起来。

        批过三本之后，他对着其中一本拧起眉头，捧着看了半晌，不停摇头。

        原来，这本奏折中说，上古凶兽饕餮咬断九天玄铁的链子，从不周山监牢里逃跑了。

        此兽甚是凶恶，又极为贪吃，这一跑不知要祸害三界多少生灵。玉昊提笔批示，着令四方天将率兵前去捉拿。写好后，他将这一摞奏章还给司命神君，后者便轻轻转身，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光回天上去了。

        翌日，风清天朗，鸟鸣花香。

        毓皓准备了一桌子香喷喷的早饭，丹若吃得心满意足，前所未有地开心。

        “师兄，你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吃过，怎么这么好吃？”她嘴巴里嚼着，吐字有些含混不清。

        他望着她一笑，眼中满含的宠溺仿佛随时会溢出来：“师兄放了一位调料，是以你觉得香甜。”

        “是什么调料？”丹若眨巴着眼睛问。

        “星屑粉。”他从袖袋中摸出一个银色葫芦形状的小瓶子，递给丹若。

        丹若接过精致的瓶子，轻晃瓶身，打开盖子闻闻，不住发出惊叹。

        他看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眼前又浮现出天外天的先宗祠外，宛赤大吃上供陨石的憨态。

        那时的她，瞧着他的眼里有盛不下的爱意，明亮而羞涩的目光像天外天夜空中糖霜般的星子似的，闪闪发光。

        这样美好的光芒，也照亮了他原本暗淡无光的天庭生涯。

        说来可笑，他自记事起，几百年间都是这般过来，风刀霜剑视若无物，阴谋诡计视作等闲，谁知才得她陪伴那么短的时光，竟然割舍不掉她的温暖和光芒。

        直到失去她，他才发觉，自己渴求她就像黑暗中的人渴求光明一般。

        只要来自于她，哪怕一缕芳魂也是好的。

        他看向稀罕地闻着星屑粉味道的丹若，暗想她虽然是□□凡胎，里头终究是金乌鸟的魂魄，放些许星屑便吃得如此香甜，快活得像吃了糖葫芦的凡间小童。

        “你喜欢，以后师兄日日做给你吃，”毓皓走近她，温声说道，看着她惊喜地抬头，又补充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丹若十分兴奋，满眼都是往后日日能吃星屑粉的喜悦，全然没想过师兄的要求能否做到。

        “好好修行，”他拿出薄薄的经书，手指在书名上按一按，递给丹若，“从今日起，师兄会教你这本经书，你千万要好生修行，早日大成。”

        丹若接过经书，只见封皮上写着“太上无情经”五个字，翻开经书，里面的话语十分深奥，她虽然不懂书中的内容，却也看得出这是本极为厉害的经书，认真地答应他：“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行。”

        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毓皓十分欣慰，满意地点头。

        于是溟晏峰上日日都是读经学经、修习功法，这一教一学，人间八年光阴如白驹过隙，竟弹指而过。

        又是一年春日，溟晏峰上绿树葱茏，溪水潺潺，青山上，碧空中，蓝衣浅浅，飞来一位清丽的少女。

        她落到竹居前，见门扉掩着，不知是否该上前敲门，正在踌躇之间，一名看上去六七岁模样的小道童走过来，揣着手躬身行礼：“请问您找谁？”

        少女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不知清晏上君在吗？”

        小道童摇头：“师伯出门去了。”

        少女轻叹，抿了抿嘴，又问：“那明煜真人在吗？”

        小道童歪头：“家师也出门去啦，和师伯一起出去的。”

        少女重重叹息，这趟来得可真是不巧了，偏偏这件事很重要，师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亲交溟晏峰的师兄和师姐。

        可眼下人不在，她也不能违背师父嘱托给道童转交，只得空负使命了。

        少女正准备离去，小道童追问：“您如有要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她捏了捏袖口，想起师父的话，终是笑着摇摇头，起身飞去。

        飞到苍居门正殿中，掌门孤鸿子正立在殿门口抬头看空中的飞雁。

        少女上前行礼，从袖中拿出一张淡青色的帖子说道：“师父，此去溟晏峰，师兄和师姐皆不在，此帖未能送出去。”

        孤鸿子接过帖子，喃喃自语：“三日后集仙大会就要开始，届时各大修仙门派汇集溟苍山一试高下，苍居门务必倾门而出，力保第一修仙门派的声誉。”

        少女劝慰道：“师父不必忧心，吕师兄和路师姐这几日都在加紧练习，一定不会给苍居门丢脸的。”

        孤鸿子苦笑：“你哪里知道，这几年山下崛起了不少修仙门派，各有神通，以他们如今的修为，恐怕集仙大会上，我苍居门第一的声誉不保。”

        少女不以为然，正欲说什么，突然有个修士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禀告掌门，山门外突然聚集了很多村民，吵吵嚷嚷，不知要做什么。”

        孤鸿子带上修士和少女来到山门前，果然见密密麻麻一团人堵在山门口，十分喧哗，听他们口中所说的内容，似乎是要看病。

        孤鸿子想了想，却没想起自己的门派何时开始帮人看病，村民们却越聚越多，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忽然有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从天而降，这人通身白衣，领口和腰带却是鲜艳赤红的底色上绣着古朴的花纹，看婀娜窈窕的身形，当为女子。

        孤鸿子走到女子身侧，她面带白纱，声音清甜甘冽，正出言安慰村民：“不好意思，方才正好有点事耽搁，让各位老乡久等了，现在就帮大家诊病，请排好队，不要着急。”

        村民们听了她的话，就像被施了法术一般，纷纷自觉排成一字长队，女子手腕一转，化出一套桌椅，也不理孤鸿子，屋子坐下为村民诊病。

        她看病又快又准，写方子也眨眼即成，不一会儿功夫，排着的队伍已经少掉一大半。

        孤鸿子看着千恩万谢离去的村民，有些欣喜地走上前，趁女子看病的空当问她：“你是……丹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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