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白月光修无情道后,天帝悔不当初 > 第15章 倾诉心声

第15章 倾诉心声


这身法轻盈翻飞,好像微风吹过时,轻轻拂落的花瓣。

        花木扶疏间,曾有人为她演示如此翩然似舞的身法。

        彼时岚依笑魇如花对她说,阿若,看好了,这叫落英身法,师姐只示范一遍喔!

        小小的丹若鼓掌叫好,直嚷好看,于是口是心非的师姐为她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这般优美的身法是岚依首创,独步仙门,自她离开苍居门后,已多年未再出现。

        叶雨薇的身法更加灵巧,并以她的招式遮掩,因此路碧晴并没看出来,然而丹若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师兄,可知归仪门是何时创立的?”她眉头紧锁,双目注视着擂台上的叶雨薇,以腹语问毓皓。这种腹语是毓皓自创,需要独特功法才能听到,因此不需设结界旁人也听不到。

        这冷僻的名字毓皓也是头一次听到,他回一句“容我想想”,元神便脱出躯壳飞到天上,唤来司命神君,询问归仪门之事。

        司命神君掐指算算,行礼回答:“陛下,这门派创了十多年,但一直没什么人才,冷清寥落,不过空有名号,算不得真正的门派。大约六年前突然有了几分名气,一些大门派不肯要的弟子纷纷投入门下,这才兴盛起来。”

        毓皓沉吟,六年前正是他下凡之后,挥挥衣袖让司命神君退下,他的元神回到凡间的躯壳里,将这番话告诉丹若。

        她失神地用腹语说:“这门派同岚依师姐脱不开干系。创派十多年,兴盛不过六年,可我观这叶雨薇的修为倒有七八十年,委实不低。这其中必有蹊跷。”

        毓皓明白她的意思,岚依是修过仙的花妖,既懂得凡人修仙的法门,又会妖术,加之离开苍居门时心怀怨恨,若是她想要复仇,那么修仙界当有一场劫难。

        “师兄,除了你教我的经书,可还有其他修行的经文或者秘籍可以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呢?”她问。

        这门道可就多了,天上各路神仙在修行上大多有独门秘诀,当然这种秘诀都是不损害其他生灵的,否则也不能称为神仙。反之,以损害其他生灵来提升修为的大多是妖魔。

        但妖魔身上的修为来路不正,总有浑浊妖气,而这归仪门的弟子,身上仍是清透的仙气,并无妖气。

        莫非他们有收敛妖气的私密诀窍?二人一时也想不透,现在说归仪门的弟子就是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决定先行观战,按兵不动。

        此时,擂台上经过六七个回合,路碧晴已渐渐显露颓势,叶雨薇却越战越勇。

        一个剑花挽过,跌倒在地的路碧晴被对手的剑尖抵着下颌,场外发出一阵嘘声。

        胜负已分,叶雨薇极有风度地收起剑,向路碧晴行礼:“承让了。”说完,她不理会路碧晴气到能放箭的阴狠目光,径自转身走下擂台。

        修仙第一大派的掌门首徒竟败在名不见经传的小派弟子手下,场外议论纷纷,那些或惋惜或嘲笑的话语不断传入路碧晴耳中,将她的虚荣心击成碎渣,这些碎渣刺得她疼痛难忍,激起嫉恨的怨毒在她全身经脉流窜,刹那间失去理智,不顾大庭广众,伸手便向叶雨薇甩出一记寒光。

        “当心!”

        电光火石之间,叶雨薇来不及反应,回身却见一个白色身影冲到她身后,衣袖轻轻将那记寒光拂向一边。寒光转了向,竟向着场外的吕笙飞过来,吓得他不知如何应对,只呆呆立在当场。

        幸亏孤鸿子反应快,伸手接下寒光引到地上,却见地面如滴水落湖面般激起一圈圈气浪的涟漪,全场都感觉脚下地震般动了动。

        “正派功法不怎么样,这旁门左道却学得不少,”丹若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仍趴在地上的路碧晴,冷冷地说,“技不如人就背后偷袭,苍云峰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矫情怪,还面带白纱,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容貌奇丑无比吧?”路碧晴自诩伶牙俐齿,如何肯吃亏,当即犀利地顶回去。

        “够了!”孤鸿子实在看不下去,飞身至擂台上喝止路碧晴,以免她继续丢人,转身向叶雨薇行礼道,“都是我管教不周,致使小徒求胜心切,做出此等偷袭之事,还望叶修士切勿见怪,往后我定会严加管教门中弟子。”

        场上嘘唏,声声入耳,所谓名门大派,不过如此。

        孤鸿子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却也只能拱着手,以示诚意。

        叶雨薇看路碧晴和孤鸿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轻蔑之意,礼貌地笑笑:“无妨,反正掌门的爱徒也没伤到我,此事也无甚可计较。”

        说完,她转身向丹若恭敬地行礼道:“今日若非阁下相帮,我恐遭人偷袭,我们归仪门虽然只是小门派,却是有恩必报,还请恩人告知我名号,日后不论有任何差遣,恩人只管吩咐便是。”

        丹若微笑摇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不过是急公好义,即便只是寻常道友,也不肯眼睁睁看人家受害,而不出手相救。”

        这话惊得毓皓一震,宛赤引燃业火后,对他说了好多绝情的话,然而他并不肯信,偏要追问她为何以自身为他挡三昧真火,她在熊熊火光中,也曾凄婉地对他说过这么一句相似的话。

        蓦然之间,毓皓眼中泛起泪花,失去所爱的痛苦泛上心头,隐隐作痛。她经历那场劫难,如今浑然忘却前尘,性子却是半分未改。

        叶雨薇却很坚持:“就算你不以恩人自居,也总要告诉你的名号嘛。”

        丹若正要出言婉拒,冷不防一股疾风将她面上白纱掀起吹去,原来是路碧晴下场前心存不甘,便念了个风咒,要看看她的真面目。

        谁知这面纱不掀还好,掀起之后,场下一片啧啧赞叹之声,路碧晴转头去看,险些气死,这面纱下的面庞杏眼桃腮,浓丽夺目,比从前秀丽娴雅的岚依还要美艳,竟是世所罕见的美貌。

        叶雨薇也惊艳得一怔,丹若看着目瞪口呆的她,笑道:“我乃溟晏峰明煜真人。”

        场下窃窃私语,明煜真人到处降妖除魔,积德行善,颇有名气。听这名号,本以为不过是青年修士,谁知竟是如此美貌的女修!

        丹若挥挥手,那面纱飞回到她脸上戴好,她对孤鸿子客气地说:“掌门的确应该对弟子严加管教,这手欠的毛病不改改,日后这只手怕是不好留住。”

        她的话冰冷刻骨,机锋尖锐,那客气越发显得孤清寒。孤鸿子经过此事,面子早已在修仙门派中折去大半,气短地嗯了一声,便带着路碧晴退下。

        这下归仪门士气大振,在叶雨薇之后,又接连有三四个弟子以连胜之姿杀到苍居门阵前。

        幸好后面的弟子并非个个都是叶雨薇这般的高手,苍居门的弟子也并非个个都如路碧晴一般输阵还耍赖。

        几番比试下来,苍居门和归仪门以及其他门派,各有弟子杀入决赛。

        丹若心中怀疑归仪门的来历,后面的比试都只关注归仪门弟子。这个门派的弟子,功法与寻常仙门不同,确有独到之处。而归仪门的掌门,据说要闭关修练,因此并未出席集仙大会。

        入夜回到竹居,竹青兴高采烈地给阿啸讲解集仙大会的盛况,听得阿啸一愣一愣的。

        毓皓抛下他们的欢声笑语,走到台阶上,在丹若身边坐下,点点她手中紧握的酒葫芦:“佳酿虽好,贪杯却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这台阶太窄,师兄的身量又高大,因此这一坐便紧挨着她。

        毓皓身上温热的气息传过来,原本如水凉的晚风吹过,好似也不那么冷了。

        丹若似是有些微醺,不自觉轻轻靠过去,惆怅地望着远处,话语从她口中零落而出:“师兄啊,你说归仪门的掌门为什么不肯来?那个掌门是不是岚依师姐?她心中记恨苍居门,所以不肯上溟苍山?啊,是不是?”

        “或许罢,”他由她靠着,心中有一处地方不再空虚,如花瓣柔软,又如雨季的湖泊涨满起来,说不出地喜悦,“毕竟有那样难堪的前因,谁又愿意伤疤反复被揭开呢?”

        此言一出,他面上滑过一丝寂寥的自嘲,暗想也不知道再说自己,还是再说旁人。

        丹若的头倚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师兄啊,你知道吗?从前,我也经常这样和师姐双双坐在居所的台阶上,看看夜空,看看月亮,看看星星,看看虫鸣……不对,我说错了,虫鸣是看不见的,对不起,是听听虫鸣!”

        她嘻嘻哈哈胡乱笑起来:“听夏天的虫鸣,好吵,苍云峰的夜那么幽静,任何声响都显得很大,虫鸣就显得更响啦!可是你不知道,我听过最响的虫鸣并不是在溟苍山上,不时苍云峰,也不是这个溟晏峰,而是在皇宫里!”

        她前言不搭后语,显然醉意不浅,然而谈性却浓,不停说话,十分絮叨:“宫里头,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宫院,很偏僻,后头就是荷花池,入夏后蚊子特比特别多!冬天呢,因为那个池子,也格外地冷。大约是因为这个吧,没人愿意住那儿,久而久之那个宫院很荒僻,就跟冷宫似的。我父皇和母妃早早就都崩逝了,太后让我住在那儿,她想折磨我。”

        她一用力,脊背又在他肩膀上顶了顶,他怕她滑下去,出手扶住她:“我虽然小,可我不傻,我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可喜欢那个宫院啦,因为到了夏天,那里很热闹,既有知了叫,又有青蛙叫,此起彼伏,混在一起像支曲子似的,热热闹闹,一点儿也不寂寞。”

        她说到这儿,话音里突然带了哭腔:“那些小虫小青蛙,一直在唱,一点儿也不寂寞。不像我,从小总是孤零零一个,成王哥哥虽然好,可他也不能总在我身边。好容易到了苍居门,岚依姐姐陪着我,我总算不是一个人了,可是他们又把她逼走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对我好的人总是离我而去呢……”

        她越说越伤心,到最后不免呜呜痛哭起来。

        毓皓听得心酸,任由她抱着自己,在他雪白洁净的衣袍上蹭满黏湿嗒嗒的鼻涕眼泪,拢过她的背,温厚的手掌在脊梁上轻柔安抚:“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你还有师兄啊!师兄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你而去的。”

        “师兄、师兄……”她哭得更伤心了,“师兄总有一日,也要找道侣,到时候还是会离我而去的!我怎么总是一个人啊!”

        她越说越不成个样子,他原本的酸楚的心情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冲淡开,失笑道:“这是谁告诉你的混帐话?师兄几时说过……”

        他突然止住了口,改为反问道:“是啊,师兄总有一日也要找道侣,那么你肯不肯做师兄的道侣呢?”

        她似是没听清,本来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来,迷迷糊糊地望着他,含糊问:“什么?”

        “你肯不肯,做我的道侣?”他问,“那样,师兄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说可好?”

        清凉的夜风吹过,将丹若醺然的醉意也吹散几分。她看到向来恬淡随性的师兄,脸上神情端正严肃,竟是少有的郑重。

        他的表情告诉她,方才那并非戏言,而是认真的询问。

        他清澈的目光中有难掩的热切,在期盼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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