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夜里的萌动

经过刚刚一系列的波折，她已经能适应膝盖处的摩痛。

        怀里的小雪豹还是有些虚弱，沈迷时揉着它，思绪纷飞，余光偷偷地瞥向还在昏迷的少年。

        会刺激灵兽？那他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少年郎啊！

        她也不傻，看得出来少年昏迷前后楚渺渺他们的熟稔，也发现他们并没有去责怪少年守夜的失责。

        既然他们没与她说，她自然也选择不问，只是多留了个心眼。

        彼时，远处的朝阳探出小半截，昏红的霞光洒满了山林，一阵风吹过，带起山坡上遍野的鲜花。

        似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人在赶路的途中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到途经一个村庄。

        外头骄阳正好，微风和煦，可这里鬼气森森，分明周边毫无遮挡物，阳光却像被隔挡在外，透不进来。

        这就差把“进来等死”刻在村门口的石碑上了。

        沈迷时眉头一跳，应该没有人会傻傻去借宿吧？她宁愿把脚走断了，也不愿意在这里借宿。

        当梁礁看到这个村庄的第一眼，他斩钉截铁道“有妖气！”他一说，沈迷时立即松了口气，就在她已经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了，梁礁义无反顾的冲在前头，走进村庄。

        再看到楚渺渺和梓桑面色镇定的略过她，秉着降妖除魔正直修道人为数不多的素养，沈迷时只得不情不愿的，磨磨蹭蹭地下了山坡，走一步看一眼村庄，眼皮直跳。

        村里房屋密集，道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有的好奇瞅他们几眼，有的漠不关心，熟视无睹。

        沈迷时悄悄靠近梓桑，近到伸伸手指就能牵上对方的距离，她才稍微放松些。

        主要是这村，每个屋子的屋顶上几乎都停着几只红眼黑羽的怪鸟，冰冷的红瞳，紧紧跟随着路过的行人。

        梓桑在一处门前停下，弯腰捡起门边掉落的羽毛，羽毛整体为黑色，羽毛尖尖是浅浅的血红色

        “您好，我们途径此处，想向主人家寻个地方休息。”楚渺渺敲敲面前的大门后，便高声说道。

        没人回应，就在众人打算换一家询问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

        门打开了，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半推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瞧了他们几眼，才从门后出来，推开大门“请进吧。”

        “多谢姑娘愿意为我们提供住宿，这是借宿的银子，还望姑娘收下。”楚渺渺亲和地走在女人的身边，递给她一锭银子。

        女人犹豫一番，还是收下了。

        “你领的些什么人回来！”一道高亮的嗓音突然响起，前方的楼梯上，一位老妇人手里抱着竹篮，瞪大眼睛，语气不好的说道。

        老妇人挑剔的扫了一眼，当看到女人手里拿着的银子，轻哼一声，扭头离开。

        “那是我婆婆，她脾气不大好，希望客人们不要与她计较。”女人尴尬一笑，忙打圆场。

        “无事，是我们打扰到老人家了。”梁礁接过话。

        女人将一行人带入客堂，招呼众人坐下，挽起袖子，为他们倒上茶水，轻声道“我瞧着道长们似乎还未用膳，请先喝些茶水，我马上去准备。”

        女人说话轻声细语，带有江南温婉女子独特的气质，沈迷时呆呆的瞧着她，她可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女子，两人目光对上，女人冲她轻笑“道长们，唤我秋娘便可。”

        “哦，好。”说完，沈迷时就后悔了，这是什么呆比发言。

        好在，秋娘倒完茶就离开了，沈迷时捧起茶小酌一口，眼神忽飘，嗯，没有人注意。

        夜晚，秋娘端上好些菜，嘴里却说着“这些都是自家种的粮食，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麻烦秋娘了。”沈迷时满脸笑容的说道。

        秋娘羞涩一笑“道长们先用，我还得去照顾婆婆。”

        虽说桌上的菜色确实说不上好，但是仍能看出做得十分用心，沈迷时埋头苦吃，一碗饭吃完还意犹未尽，眼神不经意瞥向梓桑，少年吃饭斯文，看起来秀色可餐。

        只是碗里却白花花的一片，不见半点油星。

        沈迷时再盛了一碗，连忙扒几口，吃着吃着余光默默地观察着少年，见他丝毫没有夹菜的意图，莫名觉得嘴里的饭菜索然无味。

        想给他夹菜，担心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想问他为什么不吃菜……万一对方就是单纯的不想吃呢，自己傻乎乎的问出来，等下尴尬癌又要犯了。

        ·

        初秋的夜晚，凉意点点。

        沈迷时侧躺在床上干瞪眼，风透过窗棂拂过她的脸颊，她轻轻起床，蹑手蹑脚替楚渺渺盖好被子，悄声出了门。

        凉风抚清她凌乱的发丝。

        抬头，少年一身红衣坐在瓦片之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少年的周身仿佛被一层白光包裹，遗世独立之感。

        少年微微偏头，她便撞入点点星河的眸中。

        “真巧啊。”沈迷时朝他挥挥手，主动打招呼。

        少年颔首，往旁边坐了点。

        这是要我和他一起的意思吗，沈迷时揣手手揣测。

        眼神已经下意识的观察，寻找周围可以借力的东西，平地跃上去，以她目前的轻功还是做不到的。

        院子干净的出奇，连把小板凳也没有。沈迷时偷偷瞧了眼少年，见他正盯着自己，心里暗想，糟糕，被他发现是个小fw了怎么办。

        就在沈迷时打算力挽自己的形象，比如说自己不想上去，少年就跳到了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明月，清风，蝉鸣，红衣少年迎风而起的青丝以及漂亮的手，沈迷时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就是相机，能留下如此令她心颤的一幕。

        宛如交换婚戒，托付终生一般，少女含羞的眼神专注的看着少年，将手交到他的手中。

        少年握紧她的手，顺势搂过她的腰，一跃就到瓦上，扶好她坐下，自己便稍微隔些距离坐下。

        少女托腮望着那一轮明月，心思却全在少年身上。

        “可惜没有星星。”沈迷时故作遗憾的出声。

        “有的。”少年回应他，沈迷时偏头，发现少年和她方才一样，仰头看着天空，他清冷的声色，和这月景倒是相配“它们只是被云层遮住了，时时刻刻都有的。”

        沈迷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她接受过现代的教育，当然知道星星一直都在，只是没想到少年有这种程度的认识。

        “为何一直看着我。”少年偏过头对上她的目光，漂亮的眼眸带着疑惑“你很喜欢星星吗？我有和星星很像的东西，可以送给你。”

        沈迷时心头一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股子阴凉感席卷全身。

        她环顾四周，蓦然发现，周边的屋顶上几乎都停着几只怪异的鸟，黯淡无光的红眼睛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看得人发憷。

        “这是姑恶鸟，怨气所化，怨气会侵蚀人的心智，不要轻易靠近它们。”少年站了起来，重新将手递给她“可是冷了，我送你下去罢。”

        “另外，这里不止怨气，阴气也很重，在尚未弄清原因之前，不要单独行动。”

        两人离开了屋顶，落在地面，沈迷时一边走一边的道别还没说出口，便看到少年紧跟在她身边，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口。

        沈迷时轻开门，少年掀起衣摆，在门前的台阶上，一副坐到地老天荒的既视感。

        “你不休息吗？”沈迷时问。

        “我守夜。”梓桑面目表情，理所当然道。

        “啊？”看着少年神色，沈迷时很想让他去休息，可是转念一下，如果真遇到危机了怎么办，她思考了片刻“那我后半夜来替你。”

        “不必，你可以好好休息。”

        沈迷时没说同不同意，嘱咐了他一句“小心些。”转身回屋了。

        她躺回床上，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少年挺拔的身影，弯弯唇，带着笑意入睡。

        天色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明明是初秋，但迎面吹来的风竟比深冬的凉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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