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思考与担心

“奈和”与奈何桥中的“奈何”同音，在很多年前这个品牌横空出世时，张呈溪曾经就吐槽过它的名字，像是幼稚的人故意玩着谐音梗，玩的还不是什么有趣的梗。不过这家出的各类商品都是以黑白为主打色，还以高贵和“孤独”冠名，这么多年来倒也没崩过，口碑在奢侈品品牌中，就像她家在餐饮行业中一样好。

        张呈溪也买过她们家出的化妆品和衣服，也的确是感觉不错，因此在心中也为自己的吐槽道过歉。只是顾时悟竟然还认识这个品牌的创始人，饶是张呈溪知道她交友甚广，也不禁吃了一惊。

        她好像还在悟总面前吐槽过几次呢……

        “她与我算是商业合作伙伴吧，不过我是只负责拿钱的那种。”顾时悟把手机投屏关了，又在电视上找到了有关赵茕悦的视频，“你记一下她的长相。”

        “哦哦！”张呈溪回过神来，仔仔细细地观察起了赵茕悦的脸，竟然还说道：“这人皮肤不错嘛……”

        顾时悟差点一巴掌就过去了，“喂喂喂！”

        “行了行了，这人长得怪好看的，我看一遍就记下来了。但是让我记她的样子干嘛啊？”

        “万一以后碰上了，你要是不认得人多尴尬啊？还有，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为什么啊？”张呈溪有些失落，“贺常都拒绝我了，我也不能一直单着啊？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去追她啊？那倒不如早点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顾时悟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要是能放下她，早十年就开始一段新恋情了！就算这隔了十年再被她拒绝一次，我也不信你能放下。”

        张呈溪一时语塞。

        “而且，这女的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主还是咱俩同学。”

        “同学？谁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为了她的主才把她哥的事告诉我的。”顾时悟关了电视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她懒懒地说道，“这件事其实还要扯很远。不过，与车祸有关的事，只需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就行了。那时候，房瑶找到我，我才知道当年车祸还有疑点，因此才会重新调查。赵茕悦有很多有用的朋友，我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就告诉我这事可能是她哥干的。而我调查了周庆则他们的人际关系后，发现赵航风的确给他们打过很多钱，所以他是真凶这点八九不离十。”

        张呈溪看出她要走了，又快速地把这件事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这么仔细地告诉我啊？”

        “还不是给你和贺常见面提供个借口。”顾时悟叹了口气，“我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张呈溪见她神情有些疲惫，连忙赔笑道:“多谢你啦！”

        “不过，我主要也是担心贺常。”顾时悟走过来拍了拍张呈溪的肩膀，“据我所知，赵航风和杜舰泽也算是对狐朋狗友了——赵航风是狐，杜舰泽是狗。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赵航风当真是车祸真凶，那么杜舰泽未必不知道这事。如果他知道，那么他接近贺常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顾时悟别有深意的望向窗外，虽然这个方向看不到杜家别墅，但张呈溪直觉她一定是在看什么。她也顺着这个方向望去，发现自己只能看到逐渐漆黑的夜，以及在夜中逐渐亮起的灯光。

        顾时悟突然收回目光看了看手机，她惊讶地说道:“六点都过了！我得赶回去吃饭了！至于贺常的事，你再自己和她商量着办吧！拜拜。”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张呈溪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出口。

        她走之后，这么大个别墅里就剩下张呈溪一个人了。从刚刚顾时悟的话中，张呈溪也明白了或许杜舰泽和贺常结婚就是个阴谋。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肩膀，好像这样能缓解她身上的寒冷。

        明明已经到了饭点，她也没有心情没有胃口去思考吃饭这种小事。

        贺常还身处这个阴谋当中……

        张呈溪想到她便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

        既然有人丧生，还有不少人受伤，那这件事也免不了引起些轰动。张呈溪在网上查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了有关那件事情的报道。

        车祸发生在风渡地区，那是个旅游胜地，以山水风景闻名全国，几乎一年四季都有人到那游玩。那一天一辆客车从环山公路上翻滚落下山脚，却奇迹般的只有两人死亡，其他人或是重伤或是轻伤。由于那时刚下过雨，路上有积水和泥土，警方一开始是将它当做意外来调查的。不过之后又在山路上发现了奇怪的刹车痕迹，犯人也在几天后来警局自首了，于是这事就这样“真相大白”了。犯人的动机是杀妻骗保，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不少网友都在网上要求对犯人执行死刑，不过法院也只是判了十几年的牢了事。

        张呈溪有些庆幸，幸好当时没有判他死刑，不然这之后想要为他犯案都难。

        可她又想，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种事情，都会这样期望，那么作为死者家属的贺常就更会这样想了。不知道她当时对这个判决是否感到失望了呢？

        还有，假如杜舰泽真的知道事情真相，那么他不仅瞒着贺常，还做出其它对不起贺常的事，等贺常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下定决心和他离婚呢？

        ……

        张呈溪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脑子是愈发不清醒了。

        她都已经明确拒绝自己了……哪怕她离婚了，也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吧？

        张呈溪想着，又苦涩地笑了。

        明明在电话里还那么温柔，怎么一见面就这般无情呢？还是自己真的表现得那么吓人吗？竟然让她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是的，她那一瞬间会那么生气，是因为她曾经被贺常用那种眼神看过一回。

        那还是在她们大学期间感情正好的时候，贺常第一次收到张呈溪和别的女人亲密的照片，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生气的样子，而是平静地询问张呈溪其中真伪。张呈溪自然是笃定这照片是假的，但贺常似乎只是嘴上说着相信，她的眼神中却能透露出悲伤的情绪。

        张呈溪最开始看她皱着眉，还不知道她是在怀疑自己的话，还傻乎乎地安慰她，让她不要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可等贺常答应后，她又反应过来，其实贺常是在怀疑她。当时她和贺常对视时，贺常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

        这种，带着抗拒、排斥与不信任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张呈溪的心。

        可是其中还带着难受与苦涩，张呈溪当时便生气了，气的更多的是自己。

        是她无法让贺常安心，还要害她被有心之人利用，害她这般难受……一切，都是她的错。

        张呈溪如今又经历了一次让她倍感无力的事情，只是她依然做不了什么，好像还是当年的自己一样。

        十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方才张呈溪上楼之后也短暂地思考过，其实贺常这时用那种眼神看她大概只是想让她死心。而且，或许这次贺常真的只能靠她自己才能度过难关。

        她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读书时期成绩也只是不好不坏。好不容易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到达一个陌生的城市，又要因为女友被人盯上，过不得安心日子。她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给贺常安全感，所以她会选择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嫁入一个富贵人家，却又是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到头来青春和钱财皆失去了。

        想要让她再信任谁，实在是太难了。

        可她还有孩子和父亲作为牵挂，还要顶着生活的重担继续勉强自己，无法逃离恶魔的手心。

        她这般心力交猝下，自己又表现出一种可怜她施舍她的样子，就算张呈溪本意并非如此，贺常会误会也是难免的。

        她又想起自己不加思考脱口而出的重话，不禁有些后悔，这才想出来给贺常道个歉。不过顾时悟却用眼神制止了她，她便也没现身，只是在二楼目送贺常离开。

        也是，既然贺常要强，她也不必再次出现惹她烦恼。只是她依旧希望，贺常回去后能够再思考一下自己的提议，千万不能因为一时误会而耽误了一世。

        张呈溪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了。

        她又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把顾时悟关于车祸的调查说给贺常听呢？

        如果由她去说，会显得太刻意，贺常也未必会信。可悟总已经说了，这是她为她俩创造的机会。如此，就算去拜托悟总，她也未必会亲自出面，而是会激张呈溪去。

        想到这，张呈溪便打消了去请悟总的念头。反正她挺忙的，自己还是不要总去打扰比较好。而且，要是有那个时间，她不如拿来多学习下“语言的艺术”。

        张呈溪苦笑着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去吃东西吧。”

        她这边好歹是做了个决定，贺常那边却还在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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