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学

贺常的眼神直接暗了下来。

        也不知安娴有没有注意到，她自我介绍完了就让开了。

        倒是贺常，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之前几次她们打电话的时候，张呈溪总会在卫生间或者没人的场所。这还是她头一次让自己看见她的舍友。

        贺常最开始也关心过这些，不过张呈溪那时和舍友也是不熟，所以并没有告诉过她多少。而且几天的相处下来，张呈溪也没觉得舍友是不好相处的。她也记得自己曾对贺常说过，自己不会和别人太过亲密，所以也没和她们深交。

        不过安娴和她是同一届的学生，又同是学表演的，所以两人也算是比较熟识的。今天安娴心血来潮想要认识一下她的“朋友”，张呈溪也没有拒绝。

        但是她看贺常的表情，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赶紧跑到了卫生间里。她举起手机，让贺常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内心紧张地笑着问道:“这个地方熟不熟悉？哈哈，又只有咱俩了。”

        贺常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也无意去欣赏干净整洁的厕所，她说道:“你也不用刻意换地方的。”

        “不是刻意啦，我也是想单独和你说话嘛，宿舍里有人总觉得放不开。”张呈溪看她笑了，舒了口气，“刚刚那人是我的舍友，她说想见一下你，我就让她看了一下……你介意吗？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就不让她看了。”

        “我……”贺常卡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过。其实暑假里张呈溪碍于她就曾拒绝了很多同学的邀请，结果她还对张呈溪的朋友这么不友好。她暗自反省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介意。你在大学里有个好朋友也挺不错的，之后我来了，你也把她介绍给我认识下吧。”

        张呈溪欣喜地点了点头。

        贺常又道:“对了，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屏幕那头的张呈溪听到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她傻笑着说道:“你要是今天凌晨的时候就对我说这句话，我就开心一整天了，可惜我都没等到。”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贺常却自责了:“啊，抱歉……我想着你那时可能都睡着了，就没有打扰你。”

        “没事没事！”

        “但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我只让你高兴了两个多小时……”

        张呈溪觉得她较真的样子可爱极了，看着屏幕里的贺常笑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笑什么？”

        “高兴！”张呈溪一拍大腿，“其实我一整天都在等你这句话。我妈不是说中午不让我玩手机吗？我从前还是听她的话的，不过今天中午我是抱着手机午休的，就为了等你的电话。虽然也没有等到，但是正因为这么期待，所以才会在真正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更加高兴！”

        贺常垂着眼皮笑，又抬眼望着她认真说道:“生日快乐。”

        “嗯！不过你什么时候来嘉南啊？”

        “明天，我今天刚把驾照拿了。”

        “明天？明天星期五，我都不能去接你了。”张呈溪转念一想，“不过后天是周六，我刚好可以和你一起在嘉南转转！”

        “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关于行程安排的事，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贺常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又低头叹了口气。

        要是她想起来用手机给张呈溪发几条信息就好了，可惜她一直只会用手机打电话。

        不过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更好看到了靠在她房门边的顾时悟。

        她歪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你们这电话打的时间真够长的。我都等这么久了你们才打完。关键是，你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贺常不想和她废话。

        “你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顾时悟撇了眼她放在床边的行礼箱。

        贺常点了点头。

        “那就没什么事了。明天五点就出发，我怕你会落下什么，就过来问一下。”

        她说这话，其实是因为她和楚瑄琳明天也会去嘉南，并且是和贺常一起去。贺常问过她原因，是因为程钰也在嘉南大学读书，她们俩要去看一下她。

        顾时悟肯定是不会去坐普通的交通工具的，孙梅会开车，她便买了辆新车让孙梅她们去，刚好能捎上贺常。

        “你甚至为此买了辆车！”楚瑄琳在后座不停地吐槽:“我说你又不出门，又不考驾照的，这车给你注定就是要丢在仓库积灰的啊。我去，白白浪费啊。”

        虽然张呈溪说过顾时悟有收集癖，但是她显然对车没有兴趣。因为她们现在坐的车的确只是一辆大众品牌的，并不是什么全球限量版。

        既然不值多少钱，对顾时悟来说，积灰也就积灰了。

        果然，顾时悟对此满不在乎:“积灰就算是浪费了？那有的富豪就喜欢收集车，还一天开一辆呢，过时了也就抛弃了，那不是更浪费吗？买车对他们来说是个乐趣，但是我买车好歹是为了实用。就算是积灰了，但只要我需要的时候，它就会在嘛。到时候擦一擦不还能用吗？”

        楚瑄琳还说了什么，不过顾时悟都一一堵了回去。

        贺常没怎么关心她们的对话，因为今天早上母亲在出发前还单独找她说了一会儿话。

        在不久前，她外婆找到了她母亲，要让她给自己养老。

        老妇人一看就过得十分凄苦，她不多的头发苍白又凌乱，如同枯死的树枝。身上衣服也是破烂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连双像样的鞋也没有，光着一双黑黢的脚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顾时悟家门口。

        不对，她就是个流浪汉。

        而且眼神呆滞、行动缓慢。

        可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又是怎么混进有着健全安保措施的别墅区的呢？

        贺常当时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在明白这人是专门来找她母亲之后。

        顾时悟最先发现了她。这个身高十分出众的女子不嫌脏地用手抓着她衣服上的破布料，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提起来。

        好在孙梅顾念着昔日母女之情求她放了手，不然这老妇人估计会喘不上气当场去世。不过也有可能，她身上那些老化的布料能救她一命。

        孙梅先把她送去了医院，又和贺同商量了许久，昨日才确定会照顾老人，不过她还是等到今早才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贺常。

        如此一来，孙梅原先想要辞去工作，和贺常一次去嘉南生活的计划也泡汤了。毕竟，要带着一个将近疯傻的老太婆，到一个没有人熟悉的大城市生活，免不了许多麻烦。

        不过，她也不能再带着老人生活在顾时悟家了。虽然悟总对她们那般好，但是正因如此，孙梅才不敢不记她的恩情。

        顾时悟也没有挽留，她只说，自己可以在孙梅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再收容她们几日。

        孙梅感激涕零。

        想到日后，家里会突然多出一个父亲的仇人，贺常心里不是滋味。

        可长辈们阅历丰富，心理也早不是只有怨恨。

        贺常猜测，他们大概是觉得，老人这样就已是遭了天谴。都是为人子女的人，孙梅岁数已大，老母尚在世间，也算是要还一份生养之恩。虽然在贺同父母之事上，老人也有所隐瞒，可她并没实质参与，最后也有帮忙，他也不好不为妻子着想。

        一路上为心事所困，贺常也没有十分不适。

        把车停在了嘉南大学附近的宾馆后，孙梅想着去看看女儿就读的嘉南电影学院，就不和顾时悟她们一起走了。

        贺常想着自己的学校又不会长脚跑了，早看晚看都没有什么区别，便先跟着顾时悟她们了。

        不过遗憾的是，顾时悟也没有什么办法进到学校里面。贺常很好奇，那她们是要怎么找到程钰呢？

        “其实大学里没课的时候是可以出来的，明白吗？”

        “……明白了。”

        顾时悟笑着说:“手机也是可以随身携带的。程钰不像你家张呈溪，她可没什么自我管理的概念。我们和她约定的时间到了，她就算有课也会翘课出来见我们的。”

        “可，难道不该以学习为……”

        “即使这样，程钰的学习还是很好。”

        “……”

        贺常扭头盯着校门看，不想再和她说话。

        她们待的地方正好就在学校斜对面，出了校门一眼就能望到这地方。

        现在也没什么学生在这边，顾时悟又穿着件十分显眼的红色衣服，程钰一出来就看到了她们。

        不过，张呈溪竟然也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而且相比程钰，她左看看右看看的样子十分可疑，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直到看见贺常，张呈溪才把心理负担抛到了脑后，隔着马路向她挥了挥手。

        贺常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站在马路边迎接她。

        “你怎么也来了？”

        张呈溪看见她就笑:“受到高人指点，领悟了大学的真谛。再加上今天上午没课，我就出来了。”

        她穿过马路，走到贺常身边拉起她的手，低声说道:“主要是想你了，不想等到明天再见你。”

        贺常一下子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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