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苏漾喜欢程滨？

        江如烟一下便否决了这个荒唐的说法，苏漾对程滨不可能有那个意思。

        “肯定不是真的啊！你听谁说的？”江如烟正色道。

        阿姨用脑袋虚指了一个方向，悄咪咪地说：“小茜呗。我就说嘛，你和苏漾感情这么好，不会有抢男人这说法。我看呐，是小茜自己喜欢程滨，才这样说的。”

        江如烟沉下脸，说：“好，我知道了。”

        阿姨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还不想被大家讨厌。”

        “我不说，也不管。随她说去吧，反正程滨已经是我的了。”

        阿姨咯咯咯地笑起来，偷偷给她竖大拇指，“对头，就得这样！”

        江如烟继续踩缝纫机，心里藏着事儿。

        小茜她倒不放在心上，如果这点都承受不了，那她也没资格和程滨交往。只是苏漾——她最重要的朋友——为何近日郁郁寡欢，甚至很少和她聊天嬉笑……

        苏漾一旦有事，总会毫不犹豫地跟她说，但这次没有，她不免感到失落。

        若真如小茜所说的那样，她可不愿因为程滨失去一个真心的朋友。江如烟认为，她有必要问问苏漾的态度。

        然而她问不出口。一来，苏漾对程滨时好时坏，先不说有没有那回事，她一旦问出口，那便表露了怀疑，苏漾肯定不高兴；二来，她不敢听到答案，如果真的陷入必须舍弃一方的地步，她又得纠结好一阵。

        于是，江如烟踌躇至下班，也没定出个所以然来。

        女工纷纷回家，江渐远和她们打个招呼，也先走一步了。江如烟和苏漾两个人留下来扫地，程滨在办公室等他们。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江如烟想。

        “晚上吃完晚饭去荡荡吗？”

        她终于问出口，但是问偏了。

        苏漾埋头勤勤恳恳地扫地，反问：“就我们俩吗？”

        “还有程滨……”江如烟扫着扫着，无意识地往她那边靠。

        “那你们去吧，我在家里写稿子。”苏漾说。

        江如烟心中一突，苏漾当真不愿见她和程滨在一起，之前苏漾对程滨的阻扰，还被她认作是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这下可如何是好……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江如烟说。

        苏漾抬头，心里奇怪，按照她的预计，他们应该已经挑明了才是。

        “怎么了？他惹你了？”

        江如烟眼神无辜，说：“没有，就我和他两个人去，你要不高兴了。”

        苏漾眼神一眯：“那我之前可没少不高兴哦？”

        江如烟握着扫把的双手捏紧，糯糯地说：“对不起……”

        “？”

        苏漾更加不理解，见她是认真的，收敛了表情正色道：“道什么歉？我开玩笑的，你不用道歉呀。”

        “可是，你，就是……”江如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苏漾失笑道：“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可以说。”

        “有人说，你喜欢程滨……”江如烟极小声极小声地说。

        “什么——！！？”苏漾眼睛都瞪大了，音量下意识拔高。

        江如烟提心吊胆之余赶忙解释道：“哎呀，今天陈阿姨跟我说的，我没信哈。我看你这几天不开心，就想会不会——”

        “不！会！怎么可能！”苏漾嗓子眼都要蹦出来了，“什么跟什么啊？！哪里看出我喜欢他？”

        真是离谱的谣言，难到她讨厌得还不够明显吗？

        “可能是你最近和程滨走得近了，她们看到了……”

        “哪里近？我骂他两句都成走得近了？”苏漾真想洗洗散播谣言的人的眼睛，看清楚什么叫走得近。

        “还有你之前阻挠程滨追…追我，让她们误解了。”

        其实这都是江如烟自己的顾虑和不确定，只不过没敢直接问罢了。

        苏漾扶额，叹了口气说：“我那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不想你们在一起。”

        “哦……”江如烟半信半疑。

        看这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完全接受，苏漾心一横，说道：“况且，我有喜欢的人好伐？”

        这在江如烟的意料之外，不安和困惑一下子没了，只剩下惊讶和好奇，她眨巴眨巴眼睛问：“谁啊？”

        “呃……嗯……”苏漾眼神飘忽不定，在大脑里搜寻人名，得保证说出来以后能让江如烟信服。

        突然灵光一闪。

        “黎慎！我喜欢黎慎！”为了加强撒谎的底气，她刻意说得很大声。

        对不住了战友，稍微借用一下你的名号，不然我还真不好向江如烟解释为什么自己那么关注程滨，先转移注意力再说吧。

        她说完，江如烟忽地两眼放光，眉飞色舞，笑成一朵花：“哎？黎慎！”

        “对对对，就是他，你别太惊讶。”苏漾假笑道。

        而江如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是啊！你看门口，那不是黎慎吗？！”

        卧槽？

        苏漾头皮一紧，不敢转身。还有什么比撒了谎下一秒就要被打脸更尴尬的事情，抽彩票都不可能这么容易中奖吧？他怎么突然出现在徐市？

        她木讷地回头，果然看到了时隔四个多月没见的人。这人散漫地倚靠在大门旁，穿着纯白t恤，脖子上挂着相机，眯笑着丹凤眼，薄唇轻启：“喜欢我啊？”

        啧，他那表情肯定是来劲儿了。

        苏漾理亏，硬着头皮接道：“是呀……”

        黎慎两三步走到她们跟前，对江如烟说：“是的，她喜欢的人是我，我们都在一起好久了。”

        “？？？”

        说罢他精明地看向苏漾，用眼神说：我做得对吧？完美配合。

        苏漾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崩腾而过，它们嘴里还念叨着火星文，扰得她直想爆粗口。

        不是，配合就配合，谁让你得寸进尺了？乱给自己加什么戏？？

        “真的啊？天呐！苏漾都没和我说！”江如烟捂着嘴巴，很是惊喜，苏漾居然也谈恋爱了！

        “呵呵呵呵……”苏漾笑得跟快要寿终正寝似的，“这不异地嚒，感情不稳定。”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江如烟觉得自己错过好多东西。

        黎慎面不改色地扯谎：“你们来徐市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

        “……”苏漾彻底躺平。

        得，随他说吧，到时候“分手”还得要他演一场。

        “哎哟！”江如烟挽上苏漾的胳膊，嗔怪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和我说呀！多值得高兴的事儿！黎慎，你今天留下来吃饭吗？程滨也在，我们好久没见，聚一聚吧！我做一桌好吃的！”

        “好啊。”黎慎答。

        “我去叫程滨。你们先聊哈！”江如烟向苏漾俏皮地眨了眨眼，意思明显。

        只剩他们二人，苏漾幽幽地看向黎慎。

        “我真是谢谢你啊。”

        忽略她口气中的一丝咬牙切齿，黎慎嘿嘿一笑：“不用谢。”

        算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苏漾认命，一边收拾扫帚，一边问：“你怎么来徐市了？还突然出现在这里？”

        “徐市的市中心有一个天文博物院，我们专业组织来这里认知实习。我想着正好来看看你们，打听一下就来咯。”

        几个月不见，他比春节时黑了点，头发应该是刚剪的，露出了额头，嬉皮笑脸的习惯倒是一点儿没变。

        黎慎继续悠哉悠哉地说：“结果我一来啊，就听到某人说喜欢我。是谁呢？我一看，哦，是苏漾啊！我一想，诶，她这么说一定事出有因，于是我即兴表演，助她蒙混过关。怎么样？我是不是特靠谱？”

        “是是是！”苏漾右手背有节奏地轻拍左手心，说道：“你呢，非常靠谱地让我从单相思，变成了两情相悦。”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江如烟说你喜欢我？”黎慎问。

        “唉，说来话长，我的烦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回去听我细细道来。你有门禁吗？”

        “没有。”

        “待几天？”

        “一星期，下周六早上回去。”

        苏漾点了点头：“那挺好，你可以每天来找我玩。”

        黎慎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和我玩了，给你号码你一次都没打过。我还干等，差点以为你穿帮了，被人抓去研究了。”

        “我那是——”苏漾卡了壳，“我虽然没给你打电话，但有给你写信啊！”

        “信呢？”

        “在家里……”

        黎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逻辑周密。

        这时程滨和江如烟一齐走来，程滨好久不见他，寒暄式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你什么情况？被退学了？”

        “啊对对对。”

        玩笑归玩笑，黎慎还是解释了一回他为什么来这。

        程滨看了看他胸前的相机，说：“难得见一面，和我们一起拍个照呗。”

        “成。”

        由于没有三脚架，黎慎把相机靠在缝纫机上，设置定时，找到合适的距离，四个人一起照了一张。

        末了，程滨搂着江如烟的肩膀，笑道：“再给我和我女朋友单独拍一张。”

        黎慎一怔，手里捧着相机没任何动作，去看苏漾的脸色，一同看向她的还有江如烟。

        苏漾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江如烟都担忧成这样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捣乱。

        “别这样看我啦，我早猜到了。”她说。

        虽然如此，她还是小碎步地钻到贴着的两人中间，强行分开他们，抱住江如烟的手臂，和往常一样霸道地说：“但是！有我在的地方，江如烟就是我的！”

        “好刁蛮啊你！”程滨控诉。

        拿她没辙，最后三个人一起拍了照。苏漾在中间，撅着嘴，江如烟在左边，面容婉约，程滨在右边，笑得爽朗。

        江如烟总在不该开窍的时候开窍，突然说道：“苏漾，你和黎慎单独拍一张吧！我给你们拍！”

        她是好心，苏漾却觉得这个谎越走越偏，彻底圆不回来了。

        “好啊。”黎慎把相机给江如烟。

        江如烟左右翻弄相机，不会用，便让程滨来。

        作为临阵磨枪的“假男朋友”，黎慎和苏漾保持一拳距离，平时跳脱开放的两个人，这会儿反倒拘谨起来。

        “靠得再近点儿呀！”江如烟似乎很兴奋，在一旁指挥。

        两人对视。

        苏漾：看看你干的好事。

        黎慎：又不是玩不起。

        于是黎慎学着程滨，搂住苏漾的肩膀，要是手不抖的话就完美了。

        “笑一个，茄——子——”

        拍也拍完了，程滨去开车，江如烟又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黎慎边走边翻相机，不自觉笑出来，给她看。

        “哈哈，你笑得太僵硬了吧？”

        苏漾夺过相机，细看，果真笑歪了。

        “删了删了！”

        “诶别别别！”

        黎慎生怕她真给删了，赶忙去夺，被苏漾灵活躲过。拉扯之间，她按到一个按钮。

        还好不是删除键，是“上一张”——画面切换到了苏漾、江如烟、程滨，三人的照片。

        苏漾顿了顿，突然没了反应。

        黎慎也不去抢了，问道：“怎么了？”

        苏漾眼底晦涩不明，只愣愣地盯着照片出神。

        “这张照片……”

        “是我这辈子唯一一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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