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苏漾本来对元旦娱乐无所谓，开店赚钱也能让人开心。但随着一单又一单的外卖订单，亲眼看到一波又一波人的热闹，她逐渐心痒痒了。

        于是送完白天的单子，苏漾拍了拍电瓶车后座，十分帅气地做出即刻出发的姿势。

        “江如烟，走，蹦迪去啊！”

        江如烟脱下围裙，看了看身上厚重的羽绒服，埋汰道：“蹦什么迪？我这样去迪厅不给人笑话！”

        “这好办！咱们先去烫个头，做个指甲，明儿再去添一身衣裳什么的。”苏漾不容置喙地说，她一定要让江如烟体验到花花世界的美妙。

        说到做到，苏漾在江如烟身上挥金如土，两人直发进理发店，卷发出来。在影院旁的移动摊点蹲一会儿，再起来时指甲就做好了。

        有句话广为流传：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江如烟底子好，小脸大眼下巴尖，不过是平日里过于朴素，才叫人忽略了她的美。做了卷发和刘海之后，她的明艳逐渐展现出来。

        后来，苏漾带着焕然一新的江如烟去蹦迪，她丝毫不输那些常年将洋气穿戴在身上的女人们。

        甚至有男人来搭讪，但这时候江如烟又成了笨手笨脚的小女生，不知如何应对，还是苏漾替她解的围。

        “你呀，就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不够淡定。”苏漾凑到她耳旁，在热闹音乐声中说：“天下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江如烟头一次觉得苏漾说的有道理，既然男人可以这么认为，那么女人也可以，男人可以觉得没意思，那么女人也可以觉得没意思。

        她两手一摊，说：“那咋办，你都把人家赶跑了，我上哪儿换去？”

        苏漾一个没忍住放声大笑：“也不是那么随便就换的啊姐姐。”

        “切。”江如烟羞臊地推搡她了一下。

        ……

        春假来临，新一波春运声势浩荡地进行中。江如烟和哥哥商量过了，赶在春运白热化前早些回去。

        人要走，奶茶店就得关。苏漾怕歇了一个半月顾客又跑光了，但无可奈何，只好贴个告示说明情况。

        谁知告示刚一贴上，就被人指着说不需要。那人还是常客，就是那位经常穿黑衣带黑帽的奇怪女人。

        她来店里时，苏漾和江如烟正在给奶茶店的设备盖上防尘布。她摘下帽子，第一次明堂地和她们交谈。

        “苏小姐你好，我是赵普的女儿，赵子梅。我经常听父亲提起你，就……时不时来看看。”她说。

        说实话，苏漾心里产生了大大的惊讶。赵老师不是说，他长女有抑郁症吗……

        苏漾端详时，发现赵子梅的眉眼的确和赵老师有几分相像，面容素雅，黑眼圈比较重。

        赵子梅继续说道：“前些日如果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我在这道个歉。”

        苏漾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想必我父亲已经跟你说过我的事迹了——创业五年，一败涂地，亏了一大笔钱。你现在和我那时一样，孤身一人，从零做起。我很好奇，所以一直想看看，你会不会跟我一样，碰一鼻子灰，但是你没有。”赵子梅说话的语调自始至终都淡淡的，却有着清晰的逻辑，“你比我聪慧，比我有毅力，还有运气……也比我好。”

        “不是的！”苏漾叫停，“我能有今天赵老师的指导功不可没，并不是我有多聪明。如果让我这样坚持五年，我肯定坚持不了，所以谈不上有多大的毅力。至于运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一向不看重好运和坏运。”

        赵子梅扯出个微笑：“我是从你回来后开始观察的，亲眼见证了你跑业务和拉合作，让顾客一天天变多。不得不说，我很敬佩你。”

        这话说的苏漾不好意思，赵老师的女儿应该要比她年长十岁左右，被前辈夸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啦嘿嘿嘿。”苏漾嘴上谦虚，表情很诚实地偷乐。

        “看你们过年要回老家了，我想——我能和你们合作吗？”

        若是放在创业那五年，赵子梅问合作绝对不像此时的小心翼翼，那时候她鲁莽又头铁，被拒绝就换一家。此时，她不怎么信任自己了，抑郁症使她更加患得患失，哪怕一直在试着走出来，她在生意场上已然没了当年的决绝。

        苏漾不懂：“合作？怎么合作？”

        “我是安市本地人，过年期间我可以替你开店，收益你八我二。等你年后回来，我正式投资，在别的地方也开一家。你觉得行吗？”

        苏漾眼珠子灵活地一转，嘻嘻笑道：“你的意思是开连锁店呗！没问题！赵老师帮我这么多，我家的就是你家的。”

        苏漾：“之后的合作怎么都好商量，主要看你对做奶茶有没有兴趣。这样，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做，这个春节你试试水，中意的话，再开连锁店也不迟。”

        赵子梅点头：“好。”

        苏漾巴不得春假期间有人帮她开店，赵子梅也一心想找些事情做，最后她们达成了双赢的局面。

        赵子梅还很严谨地送上一份短期合同，论经验，她确实比苏漾高出太多了。

        ……

        处理好奶茶店的事，娘俩风尘仆仆地回柏溪镇，熟悉的乡土让她们一下子卸下疲劳。

        苏漾不禁想起一年前，她在妈妈的病床旁日日夜夜做的祷告——如果有来生，她希望妈妈别再误入歧途。

        然而她还是没保护好妈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才猛然意识到，妈妈的悲剧从认识程滨就开始了。

        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好在悲剧戛然而止，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程滨将彻底从江如烟的世界消失。

        又一年大团圆，说明青年团又有机会聚在一起。苏漾不让江如烟去，去了就意味着会遇上程滨，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然而江如烟反过来安慰她：“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去多扫兴？我没事啦，我保证，绝对不和他说一句话，绝不看他一眼！”

        苏漾不松口：“那也不行，万一他非要上来恶心你呢？”

        江如烟豁达地说：“你跟我一起去呗，他要是上前，你揍他去，我给你递锤子。”

        “……”苏漾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是深得我精髓。”

        好事，江如烟能口出狂言是好事，哪怕有开玩笑的成分在。

        最终苏漾还是跟着江如烟一起去了聚会，和去年一样在“风水宝地”。

        让人意外的是，程滨竟然没来，其余的人都和去年无异。江如烟没有思考其中的缘由很久，立马进入叙旧寒暄模式。

        大家对江如烟一顿夸，就属她改变最大，不知道还以为她刚从国际商场中走出来呢。周红对她的打扮爱不释手，忙问她身上的小西装从哪里买的。

        苏漾自然看见了黎慎，没上去搭话，挥了挥手打招呼，便直接找个座坐下。

        娘俩心照不宣地对程滨的缺席绝口不提，他来与不来，都和她们无关。

        饭局进行到后半程，聊过一轮之后，才从寸头老大那儿得知，程滨年底的时候向他们借了点钱，然后去三角洲做生意了，过年不回来，甚至可能三年五载也不回来。

        谈到这里，江如烟、苏漾、黎慎三人都沉默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可偏偏寸头又将江如烟扯进话题，在他的记忆里，江如烟和程滨还处于暧昧状态。

        程滨上徐市找她一事大家都知道，这都不发展点什么，谁都不信。所以江如烟实话实说了，用寥寥几句话概括那段跌宕起伏的日子。

        “嗯，我和他处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分开了，他创业比较重要。”

        她下意识说得模棱两可，让大家以为他们分开的原因是程滨的工作。后来被问起细节，她都用烂俗而普通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饭局结束后，周红留住她，有话对她说。苏漾假装先走一步，实则在门外等，给她们留出空间。

        周红是唯一一个了解程滨也了解江如烟的人，所以知道这两人在一起又分开，绝不像江如烟说的那样简单。

        “如烟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开了？年底的时候我见过一次程滨，他的状态很差，当时我没问。”

        江如烟犹豫半响，觉得对周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交代了一切。同样身为女人，彼此总能感同身受。

        周红听过后，眼睛瞪得老大，她不敢相信程滨能做出这么畜生的行为。

        “他让你怀孕，不想负责，结果你打掉了他还和你分手？”周红不可置信地复述了一遍。

        江如烟苦涩地笑笑：“差不多。”

        “什么人啊这是！程滨以前对女人随心所欲就算了，他去徐市找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认真的，怎么会这样？！千不该万不该，他怎么能害了你啊！”周红火气冲冲地说。

        程滨对她认真过吗？自那之后江如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认真过，那她脑海中坚持不懈追她的人是谁，撒娇求抱抱的人是谁，左一个“如烟”右一个“如烟”叫唤的人是谁。

        可如果认真过，最后怎么会甩得如此果断与洒脱。

        江如烟思考不明白，便放弃了。

        “发生都发生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江如烟抬了抬肩：“我没了个孩子，以后嫁不嫁得出去说不准呢。”

        “嫁的出去！”周红忽然坚定的说道，声音响亮。

        她摇着江如烟的肩膀，好像摇摇就能让人振作起来。

        “你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哎，正好，我有个当兵的表弟，他马上就从部队里回来了，人长得标志，品德也绝对说得过去。他回来了我安排你俩见见！”

        江如烟卡了壳：“呃……不——”

        不用二字还没说完，周红便擅自替她定了下来：“就这么说定了！不处对象，认识认识也好。我那表弟呀，见着你一定欢喜！”

        江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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