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乞者

“龙丫头，你去屋里自己玩，不要靠近炉子和暖壶，妈妈扫完雪就去做饭，一会儿给你蒸你喜欢吃的鸡蛋羹”，龙潜月的妈妈放下龙潜月后，把自行车放好，叮嘱道。

        龙潜月听完妈妈的话后，默默走到门口墙角，不一会就扛来了大扫帚。

        把扫帚递到妈妈手中，龙潜月也不着急进屋，又拿来铁锨，帮着妈妈一起铲雪。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龙潜月回头，看到一位衣衫褴褛的人，站在门口。

        龙潜月瞬间想到，以前确实有不少乞讨者背着袋子，挨家挨户地要着吃。

        不过，眼前的人却有些面熟。

        “今天刚买的馒头，就是不大热了，还有这个袄是孩子爸的旧袄，别嫌弃”，此时，龙潜月的妈妈一手拿着棉袄，一手拿着个馒头，递给行乞者。

        男人嘴唇蠕动，接过袄子穿上，正合身，又接过馒头，缓缓道了谢。

        男人转身打算离开时，龙潜月却抓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看着眼前女娃娃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恍神。

        “不能这样拽着别人，没有礼貌”，龙潜月的妈妈看到女儿拽着陌生人的衣服，忙上前去拉龙潜月。

        龙潜月却好似没有听到，拉着男人就要往屋里走，此时，堂屋里龙潜月的奶奶听到动静，已经迈过门槛，往门口走来。

        好在院子已经打扫出了一条路，老太太迈着小脚，拄着拐，颤颤巍巍地来到众人面前。

        “既然龙丫头往里拽，那就是客人了，客人来了，就按客人的礼仪招待”，龙潜月的奶奶瞟了一眼龙潜月的妈妈，“你去做饭吧，我把先生请到我那边用茶，一会儿留先生在家里吃饭”，随后，龙潜月的奶奶把男人请到了堂屋，自己亲自招待了起来。

        龙潜月的妈妈牵起她的手，往南屋走去。

        龙潜月看到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淡定地翻着手里的图册。

        她不能告诉妈妈男人是谁，却不得不用此方法把男人留下。

        刚才男人穿上爸爸的旧袄时，龙潜月瞬间想起来他是谁。

        此人正是她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贵人，也正是此人，让龙潜月躲过了一场致命的灾难。

        只是没想到，他会提前出现，也就是说，她的人生轨迹正在发生改变，该遇到的人也许还会遇到，只是调整了顺序。

        又或者，现在这个调整了顺序的人生才是她原来的人生？

        当年，龙潜月遇到此人，是在十岁那年的夏天，她正读初二。

        村里人都叫他大罐。

        那时的大罐每天挨家挨户的要着吃，也不多要，吃完就找有玉米垛的地方休息。

        那天中午，大罐行乞到了龙潜月家，当时的龙潜月正被鼻炎折磨得休学在家。

        爸妈带着弟弟去串门了，奶奶也被叔叔接到城里避暑，家里就她一人。

        敲门声响起，龙潜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门，看到大罐时，想到家里刚好还有汤和菜，就接过大罐的碗，给他盛了汤和菜，又给他拿了馒头，他就坐在龙潜月家院子里直到吃完，龙潜月给他刷了碗，第二天，基本上那个时候，大罐又出现在龙潜月家门口。

        自那以后，大罐每天早上都会去龙潜月家找吃的，只要她在家，菜、汤和干粮都是给全的。

        后来，邻里街坊背后说闲话，觉得龙潜月自小不会说话，现在又招呼乞丐吃饭，脑子有点缺，他们觉得给个馒头打发了就是，请家去招待，就不正常了。

        在他们眼里，大罐是个有些缺或者不大正常的大人，龙潜月也是个缺心眼或者不大正常的孩子，但是，龙潜月却一直认为，作为“孩子”的大罐和她都很正常，是大人们太过苛刻了。

        再后来，龙潜月就开学了，关于大罐的零星事，也都是从邻居街坊的谈话中听得。

        初三那年冬天，龙潜月鼻炎和咽炎同时发作，严重影响到学习。

        龙潜月的爸爸带着她去市里做了手术，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门口围了很多邻里街坊。

        男人下车，身上穿着合身的中山装，走到龙潜月爸爸面前，表明了来意。

        龙潜月的爸爸把人请到家里，男人将一张名片和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说是他家老爷让把名片和信封交给龙潜月，起身告辞离去。

        龙潜月看到名片上写着东方洛川四个大字，右下角用括号标了“大罐”两个字。

        那笔钱在千禧之年也算得上一笔巨款了，正巧帮助爸爸度过了声意上的难关，之后龙潜月家里继续过着小活。

        至于名片，龙潜月收了起来，后来，她毕业后，选择进入东方集团工作。

        不过，直到龙潜月升到重要的位置，经常见到那个曾坐在自家院子吃饭的人，她也不曾表露过自己的身份。

        她赠予大罐几顿饭，也接受了大罐的金钱，让家里度过难关且不再为钱着难，这算是两清了。

        龙潜月之所以进入东方集团，一是因为大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作为领导者也不会差，还有一点，就是东方集团是实现自己梦想的最强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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