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山寻剑

温萤回到崇明剑派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用完晚膳以后百无聊赖地蹲在潭水边。

        白蛟的领地如今已经完完全全被祝星衍所霸占，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在一个较小的池塘里。

        它百无聊赖地绕着龙尾，竖瞳水光盈盈，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温萤盘腿坐在它身边，也认真修炼。

        灵池中的灵气仍然如往常一般溢出，她有些泄气，无奈地看着掌中刚刚凝出来的五颗小糖丸。

        “小白，像我这样认真修炼，最后修炼出来的灵气都给别人吃了，普天之下，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吧。”

        白蛟听不懂，只是有些垂涎地望着她手里的小糖丸。

        温萤轻笑一声，刚伸手，手里的糖丸便飞快溜走。

        她仰头，跨坐在假山上的祝星衍正一颗一颗捏着她的小糖丸，神情睥睨。

        温萤白了他一眼，尽职督促，“你抓紧修炼啊。”

        赶紧修炼，祝星衍大道成了，她这任务也就结束了。

        祝星衍从假山上跳了下来，扫了一眼她。

        温萤刚想夸他小小的身子，弹跳力还不错，便见祝星衍一个踉跄，险些要跌落花圃中。

        些许杂草落在他发间，毛茸茸的触感使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温萤毫不客气地笑出来声，顺边将他一把捞了起来。

        “你不是龙吗，龙不会飞吗？”

        她的问题过于无知，祝星衍刚要开口反驳她，胸腔内一阵难言的剧痛袭来，他哇的吐出一口血。

        龙血漆黑落在温萤的白裙上，她有些惊讶，随即将他揽至怀中，细细把脉。

        “你中毒了？”

        祝星衍缓缓抬起脸，如雪般白皙的皮肤此刻更加惨白。他透红的唇微微勾起，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

        “你知道有人要害你了？”

        原书剧情迅速在脑子里翻转，大反派的名字就在温萤的口中呼之欲出。

        祝星衍擦去唇边血迹，说：“我不是傻子。”

        温萤趁热打铁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吗？”

        祝星衍呼吸霎时间变得厚重，他十指收紧，松软的土地上瞬时间出现几道抓痕。

        他满不在乎说：“管他是谁，都杀光就是了。”

        温萤哑然，心里没由来的窜起一股火。

        她大步上前，将祝星衍拎了起来。小龙崽忽地腾空，因为不适应手脚还在空中扑棱了两下。

        祝星衍很快扼制住自己这有些犯蠢的动作。

        他扭过头，视线低垂，眼皮半搭，努力做出惯常的冷傲神色。

        “你在做什么？”

        温萤将手上的灰摸到他的脸上，一点也不害怕。

        “叫姐姐知道吗？”

        她折断一根柳枝，拿在手里笑吟吟说：“随意杀人是不对的哦。”

        祝星衍仍是那副冷淡表情，眉骨冷硬隐隐还带着不羁。

        温萤知他不服气，便又拿了一个透明的珠子。

        “你认识这个吗？这叫留影石，可以记录一切景象。”

        温萤把玩着手里的珠子，漫不经心说道：“如果我一不小心把揍你的画面流传到魔界……嘶，你会不会回不去了啊？”

        “哎，还想咬我？”

        长长的柳枝抵在祝星衍的下颌，他收住尖牙，血液的滋味似乎就缠绕在唇齿间。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去战斗，去撕碎敌人的血肉，而不是屈辱的躺在一个人类女子的手心，任由她管教。

        可是如今他灵池俱空，经脉已废，外头多的是馋涎他一身邪骨的。

        念此，祝星衍一下失了力，四肢无力摊开，竟然在半空中动也不动了。

        温萤话还没说完便见自家小龙已经瘫倒，她憋着笑戳了戳祝星衍软乎乎的肚皮。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的大魔王现在只是一个被她戳肚皮的软萌小龙呢？

        温萤不知道等祝星衍长成后会不会羞愤的想要杀了她，不过她那时候应该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了，祝星衍再如何生气，她也逃之夭夭了。

        玩闹过后，她开始想着正事。

        原先她以为将魔王藏好不被修真界人发现便能阻止他黑化，可是这几日的相处，温萤隐隐觉得这魔王似乎从心肝就是黑的。

        她将祝星衍提溜到院中的石桌上，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一颗小糖丸。

        “你觉得我怎么样？”温萤眨眨眼，心里还隐隐有些期盼。

        “不怎么样。”祝星衍扭过身子，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又轻轻咳了两声，身体的虚弱让他面容染上倦意，连带着脸上的攻击性都少了很多。

        他纤长的眼睫像灵巧的小扇上下颤动，半阖的眼皮让他显得无比乖巧与听话。

        连带着温萤听这话都没那么不开心，又似乎有些意料之中。

        她揉了揉祝星衍的头发，换了个通俗易懂的问法。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祝星衍掀开眼帘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给面子的说：“你是傻瓜。”

        温萤眉头再次跳了跳，她飞快地收回手掌，那颗小糖丸瞬间消失在祝星衍眼前。

        祝星衍勉为其难又说了两句：“不算太坏。”

        想到他从前的处境，温萤捏了捏他的脸，恶狠狠道：“你这只坏龙知道什么叫好坏吗？”

        祝星衍开口：“不知道。”

        他一张口便是奶声奶气，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幼崽形态。

        他讨厌这个声音，干脆闭上嘴不肯再说一句话。

        温萤知道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便将他拎了起来，领着他往山上走。

        龙族天性嗜睡，祝星衍尤甚。他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泪花濛濛映在两瞳。

        “我不去。”

        他还是不习惯自己这种语调，只能将面上的神情伪装的一再冷硬。

        只是再如何冷硬也改变不了他一张幼崽的脸蛋，温萤只要看到他这张脸蛋，心里头就什么气都生不出来。

        如果还有，那就摸摸小龙的角角。

        毕竟，谁会拒绝一只可爱的小龙崽崽。

        “你不是想找剑谱吗？我带你去找。”

        崇明剑派剑气缭绕，自成巍峨。祝星衍抬头望着没入云端的崇明山，默默停下了脚步。

        温萤气喘吁吁地回头看他，只见祝星衍缓慢而生疏地伸出双臂，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温萤两手穿过他胳膊将他抱了起来。

        “虽然是没成年的小龙，但是体力也太差了吧，你这样真的能修剑谱吗？”

        祝星衍神色再次怔了怔，两指间捏着的黄符轻轻飘下。

        他几乎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放、我、下、来。”

        他缓缓举起手：“我只是想造个东西。”

        他展开手心，一个精美的缩小版飞艇映入温萤眼中。她惊叹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个？”

        祝星衍眼中闪过得意：“不过是最简单的傀儡术罢了。”

        “傀儡术？”温萤有些吃惊，“是上百年前就失传的傀儡术吗？”

        祝星衍轻嗤一声，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眉间的骄矜之色却差点溢出天外。

        他刚要施展让傀儡变大的法术，便见温萤按住了他的手心，随即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人。

        “大师兄，好巧啊。”

        俞蓬舟似有些惊讶：“小师妹今日上山了？是要找师父吗？”

        温萤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右手背在身后悄悄在祝星衍头上摁了摁。

        待祝星衍藏好那一对龙角时，她才侧过身子专心同俞蓬舟寒暄。

        “今日我要去南边除魔没办法带着你了。”俞蓬舟随手挽了一个诀，一道虚虚的剑影凌空驾在他们面前。

        “这是云归的虚影，就让它护送你们上山吧。”俞蓬舟微微一笑，“最近魔物甚多，人间也不大安全，师父也念叨着让师妹上山呢。”

        自从养了祝星衍，温萤对魔物二字就十分警觉。

        她下意识问：“南边不是魔界吗？魔界和人间不是向来互不侵扰吗？”

        俞蓬舟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前些天那道雷劫，听说把魔界的王炸没了。没了镇压的，魔界的恶鬼自然不安分，一个个都往人间流窜。”

        温萤讪笑两声，拎着祝星衍踏上剑影。

        “既然如此便不耽误大师兄了，祝大师兄早日归来。”

        温萤和祝星衍稳稳当当落在了剑派中，崇明剑派其实并不大，坐落在一个小山头，全剑派也不过几十弟子。之所以位据第一剑派，主要原因是传承经久不息，千百年的剑谱几乎都汇聚在崇明剑派。

        也引得天下无数剑修来此。

        温萤的师父叫齐明，数年前就是齐明收养了她。在温萤记忆中，齐明不像剑修，倒像是养花种草的老头。

        最后……她记得魔物入侵崇明剑派，师父也为了保全剑派以身殉道。

        她垂眼，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要阻止这一切，至少不要让爱她的人一个个都消失在她眼前。

        她的情绪波动太过于明显，双生咒的作用这时候就显示出来了。

        祝星衍有些诧异地盯着她。

        他说：“静心，你扰到我的心绪了。”

        温萤瞬间无语，她蹲下身子捏了捏祝星衍的脸颊。

        “那你也影响过我啊。”

        “我没有！”他张口反驳。

        温萤不服气，刚想同他继续吵下去，便见空中一道剑影。

        齐明虚坐在一道长剑上，满头墨发随风四处飘着，那剑极为凶煞，在他身下却是安分。

        温萤移开眼，忍不住小声嘀咕。

        “师父每次都要用这么夸张的出场方式。”

        齐明从剑上跃下来：“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为师是剑修呢。”

        “可是大师兄每次都不这样。”

        齐明道：“那是你大师兄没学到我的真传！”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道：“这次找为师什么事啊？”

        他飞快扫了祝星衍一眼：“总不会来这儿和这个小屁孩吵架吧？”

        温萤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不是了。”

        齐明下意识捂紧自己的钱袋子：“你应该知道我们崇明剑派的家底。师父、师父也是没有多余的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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