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课 教练，我不打篮球啦！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教导主任许梦的威胁历历在目，班级里的小鬼们自然不敢作死。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不仅要帮杨清源带历史课，还得暂时接下他班主任的职责。

        普通老师和班主任的工作量完全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我不仅要备好自己教的政治，还得操心班级里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小犬娘下课就把混混屈东旭同学给咬进了医务室，害他哭的像个孩子；小犬娘午休的时候突然消失，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个有出气没进气的肌肉壮汉；小犬娘放学的时候跑去旗杆子上磨牙，结果被门卫小姐姐拎着衣领提到了我面前……

        看着让我工作量骤增的罪魁祸首，我却连句重点的呵斥都说不出来。

        她就这么垂头丧气地站在桌前，两只尖尖的耳朵贴在银发上，小尾巴几乎拖了地，不时偷偷地瞟我一眼，就像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狗。小犬娘的举动大多都是为了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啊！

        “穆听南，下次别这样了。”我放下握在手里茶杯，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以和为贵才是坠吼的。““可那傻……混混叫老师四眼秃头。”小犬娘倔强地昂起头，像是护着骨头的小狗，“简直太ca……让人不舒服啦！”

        “可也不能把人咬到半身不遂啊，我看着都疼得慌。”

        小犬娘呲出洁白而又整齐的小牙，犬齿寒光闪闪，看来旗杆子和犬科动物的确很配。

        “这还算轻的啦。他要是再敢说老师的坏话，我就送他上西天！”

        到时候老师会被校长一起送上西天的，同学。

        “就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反省反省。”我不得不终止话题，再谈下去这小犬娘指不定要蹦出什么话呢。

        其他老师看我的目光都好刺眼啊，心好痛。

        “还有，明天早上记得给我交份检讨，至少两千字。”

        “哦……”穆听南整个蔫了下去，一副“你这是要我狗命”的样子。

        “动手也别往死里弄，把握好分寸。”

        小犬娘耳朵“扑棱”一下立了起来，瞬间活力十足。

        “汪……哦！”

        看着穆听南元气满满地离开教职员办公室，我心中不由得五味陈杂。该说狗狗不愧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么，仅仅是一句原谅的话就让她对我死心塌地的，估计抱回家养起来都没问题。

        但是并不行，这是犯罪。

        “莫老师，你也真是好福气。”竖着侧马尾的妹子凑到我身边，略带感慨地道，“妖怪基本都不怎么亲近人类，尤其是吾等修士。他们呀，表面上敬着你，哄着你，心里转的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掏空你毕生所学，大多数妖怪便会倒打一耙。轻则道行全消，仅留一点真灵转世投胎；重则神魂俱灭，了然无存。”

        她是教语文的肖芸，三姐妹中最温柔的大姐。以前我就觉得她这人有点“复古”，吃穿用度、言谈举止都带着淡淡的旧社会风气。现在一看，这位果然也是个修真者。

        “这话老身却不敢苟同。”坐在另一侧床边的美妇人缓缓吐出口素白的烟雾，顺手在窗沿上敲了敲烟袋，慢吞吞地说道，“妖类开灵不易，心思却也单纯。该笑就笑，该恨就恨，从不掩饰自己。师父门墙下多为妖类，老身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芸娘娘，你可曾见老身和众位师兄弟做过出格之事？”

        她是教计算机的桂老师，平时从不说话，就像办公室里的背景板。

        “师姐说的确是不错，小妹唐突了。”肖芸饱含歉意地点点头。

        “那什么，我不是单指谁，”我环视左右，“我是说在座的各位，只有我是普通人？”

        老师们别过头，写教案的写教案，备课的备课，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只有肖芸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莫老师，你不是还有钥匙圈吗？”

        淦爆，别提钥匙圈好不好！

        “各位活神仙，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掏出银色圆环，鼻子一酸，好悬没哭出来，“能不能再给我附个魔？那什么灵光之类的东西都没了！”

        “嗯，确实不怎么保险。”肖芸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不过我所修之道并不适合做这精巧之事……莫老师，不妨去问问孔老师罢？”

        孔璇，所有同事中最让我羡慕的音乐老师，一个颇为特立独行的妹子。因为排课比较少的缘故，她经常不在办公室，像是闲云野鹤一样。

        真好啊，真好啊，我也想干领工资不干活。

        幸运的是今天恰巧有音乐课，这位老师还没来得及下班消失。

        “孔老师，我……”

        “我明白。”

        孔璇轻轻打了个哈气，染成赤黄青白四色的长毛微微晃动，再加上本身的黑发，恰如五色流光。淡淡的气味飘进鼻孔，似是檀香，但更多的却是……尼玛蛋酒臭。

        这货昨天晚上肯定又去泡了一宿的酒吧！

        “今晚替我值班，deal？”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脸上抹刺鼻的劣质化妆品。眼眶被涂得一片漆黑，眼角却又勾出了紫色的眼影，脸颊上那粉厚得稍微动一下就跟挂了暴风雪似地，嘴唇上口红愣是绿色……好好的清秀脸蛋眼瞅着就变成了惊悚片。

        是的，这货是个杀马特贵族。

        “……deal。我说璇妹子，你能不能用点好东西？咱学校的工资不至于这么少吧！”

        “这是贵族的坚持，你不懂。”孔璇挑了挑眉，高跟皮靴点地，发出清脆地“嗒”声，“记得叫我璃莹殇·血丽魑……”

        “好的璇妹子，没问题璇妹子，我懂的璇妹子。”

        “啧，所以说你们啊……永远不懂我们贵族的美。”孔璇随意地在我腰间钥匙圈上一点，迈着小碎步便离开了教职员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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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吸口气，看了看冒着五色毫光，跟个霓虹灯似地钥匙圈，终于忍不住吐出了那个禁忌的槽。

        “这货也是修真者？！”

        “啊，嗯。”肖芸别开目光，尴尬地低头转笔，“小说里不是总写么，修士总有万载岁月可活……其实我们也都很闲的。”

        很好，非常赞，简直棒极了。

        “我现在辞职不干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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