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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课 白丝公主


“什么声音?”

        “老师,你没事吧!”

        屈东旭和小犬娘的叫声同时响起,我却无暇他顾,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不知何时,钥匙圈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清光,那团黑影在其照耀下显出真身——是个身材娇小的年轻人。从胸前的隆起来看,这是个女性,身上穿的四中校服也证明了她的身份。

        泊泊鲜血缓缓溢出,中间还夹杂着乳白色的脑浆。她是头朝下坠落的,脑袋直接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一只眼睛当场被挤爆,肯定是没得救了。然而死尸仅剩的独目正好与我对视,渐渐失去神采的瞳孔里充盈着“难以置信”。

        我忍不住打了冷颤,心中浮现出不详的名字。

        “白丝公主……曹雪!”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能绕过便衣警察的警戒点?又为什么要跳楼自杀?不,从死者的神情上看,她极有可能死于他杀。但是这也不对啊,学生们明明都绝望得去求助笔仙了,难道没人想到直接把人从楼顶上推下来这种简单的谋杀方式?

        “嘶……”

        闻听异响后便立刻赶来的屈东旭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有些六神无主地望着死尸,身子下意识颤抖着。这极有可能是他第一次见到新鲜的尸体,被吓到是人之常情。

        “老师,我闻不到其他人的气味。”小犬娘面色十分难看,尾巴上的毛统统炸了起来,声音都在微微发抖,“不,我甚至连这女人的气味都没闻到!她就像是突然出现似地……会不会是鬼仙动的手?”

        我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冷静如常地安慰道:“不用害怕,再等等看。”

        屈东旭别过了眼睛,小犬娘和我却直勾勾地盯着尸体。死尸的手脚时不时就抖一抖,这是残存的神经反应,所有刚死没多久的人都会出现的正常现象。

        但接下来的画面,无疑是非正常的。

        “呜——”

        尸体的腹腔中发出低沉回响,就在我们一人一狗的眼前爆成了血雾。每一块血肉、骨骼、神经乃至于毛发都在发出细碎的爆炸,然而周围却诡异的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曹雪的尸体就在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地面上都见不到撞击的凹痕。

        “……卧槽,尸体呢?”屈东旭这时才扭过头,目瞪口呆地道,“那么大一坨尸体,刚刚还在这儿的!”

        我没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面向小犬娘,苦笑着道:“穆听南,关于这种现象,你们修真界有没有合理的解释?”

        小犬娘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抱着自己的尾巴不敢说话,明显是受到了成吨的惊吓。看来这种尸体爆炸的情景连她也闻所未闻,甚至不知道如何应对。再换位思考一下的话,假如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又该怎么办?

        答案是抱着尾巴等死。

        “其实没必要害怕,我们都走进了思维的歧途。”我长叹口气,摸了摸地面。水泥回馈着冰冷的触感,仿佛之前滚烫鲜血四溢而出的场面只是幻觉。

        这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想——曹雪的死恐怕是种“自然现象”。

        “四中的白丝公主……错了,大错特错。真正的发音不是‘白丝’,而是‘百死’。”我直起身子,倚靠着背后的墙壁,低声解释道,“‘重复死亡的百死公主’曹雪,才是四中学生真正害怕,并且拼了命也要杀死的存在。”

        “原因呢?”屈东旭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我,“她死就死呗,反正一般人又看不到鬼。”

        我咧了咧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我不是看见了吗?你不也一样看见了吗?要是我的推论没错,平时的曹雪应该很普通的上学吃饭,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到了晚上,正巧是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她就会从楼顶上摔下来,不断重复着死亡的过程。”

        不等他继续提问,我便径自说了下去。

        “四中是全国有名的重点,学生们的压力非常大。屈东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妹妹冬菱平时的脾气应该十分古怪。和她交谈的时候,她经常沉默,但动不动就会因为点小事大发雷霆。”

        “呃……”屈东旭迟疑了一下,忍不住点点头,“你说的对,四眼秃头。”

        “这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想要排解压力,却又知道自己不能在学校里乱发脾气。毕竟是以升学高中,同学们非富即贵,胡乱说话反而会招来老师和同学的恶感,对自身评价极为不利。所以越是亲近的人就越会成为她发泄的对象,比如说你。”

        我换了个姿势,指着曹雪刚刚坠楼的位置。

        “那么我问你,当你妹妹压力这么大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跳楼而死,会发生什么?当这个死者第二天像个没事人似地继续来上学,然后晚上再次坠楼身亡,又会对她产生怎样的影响?”

        “……压力越积越多。”

        我“啪”地打了个响指,点头道:“没错,正是这样。我估计学生们曾向老师反应过曹雪的事情,可成年人无法观测到曹雪跳楼的场景,毕竟我也是在璇妹子的滑稽神光加护下才看见的。”

        “被压力拖垮的学生们几乎陷入了绝望,不得不向笔仙这种违背科学常识的灵异现象求助……接着死了个人。或许笔仙游戏并非第一次施行,在你妹妹参与之前就有其他人玩过。这些玩过的人都害怕了,觉得是自己的要求触怒了诡异的曹雪,于是再次向笔仙求助。结果你都知道了,死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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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东旭无力地蹲在地上,刺猬似地乱发都垂了下来。

        “四眼秃头,这是我的错。当初妹妹想和我说些什么的,但那时候我和兄弟们有约,就打断了她……全是因为我,要是那时候听她说了这些的话……”

        “你照样不会相信。”我摇摇头,无奈地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别忘了,你是个超能力者,异类中的一员。按照你的性格,你只会天不怕地不怕地和妹妹一起闯进学校,然后被鬼仙一锅端。”

        屈东旭没有反驳,默默地承受着我的语言攻势。

        “……所以接下来呢,咱们做什么?”

        “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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