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云涌

“……”

        经过半柱香的时间，左肖和萧寰终于停了下来，桃梓看着他们此刻的模样，不由笑了。

        说来这两人也是滑稽，这场比拼，谁也占不得谁的便宜。

        左肖一把抓起桃梓，就往回出走，道，“回去。”

        “……左肖……这里是异教……对你而言，是危险之地……你不要久留。”桃梓担忧的望着左肖，道。

        “我一直就在这里。”左肖听了停下了脚步，目光深邃的看着桃梓。

        “一直？”桃梓低下头思索了片刻，“难道那人是你？”

        没由来的，那个人的身影突然在桃梓脑海中浮现，与左肖重叠在了一起。是了，就是他，之前为何她从来没有想过。

        左肖明白桃梓的所想，轻轻的点点头，应了。

        这真叫桃梓意外，本以为左肖会寻个好地方，将自己深深的扎根在那里，再也不惹凡尘俗世。

        也让自己真正的存活下来。

        不被这四界的纷争牢牢的困在核心，让他用他的自由，甚至他的生命，来做唯一的筹码。

        “我本以为，你已经逃出去了。”桃梓眼眶一红，几欲掉泪。

        “……”

        “可没想，你……你竟然……还是这么傻……”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来到这里，这个地方……这个另人作呕的地方…为什么，你不回聚星阁，不来和我们相伴在一起。”

        桃梓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质问他。

        “……你知道的……”左肖复杂的望着桃梓，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内心的选择。”左肖道。

        桃梓紧抿嘴唇，眼光中满是泪滴。

        “够了。”萧寰再也看不下去，他挡在他们之间，道。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保护桃梓，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原因，仿佛是出自本能，或许，这是他欠她的吧，他自嘲的想到。

        “走吧。”桃梓轻声道，“回去吧。”

        “好。”左肖应道。

        一路上，只有枝丫枝丫的脚踩树叶的声音，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先说话的人就是认输了。

        第一个打破这份寂静的是一声厉喝！

        “左肖！”

        桃梓定睛一看，赫然是之前的老者，她依稀记得，他好像是这个院子的主事，姓孙。

        没有人问，他如何识得左肖，仿佛现在发生什么也不意外。

        “孙老。”左肖做了个揖，躬身道。

        “你给我进来。”看得出孙老强忍着怒气，带着左肖走了进去。

        “……”桃梓踌躇间，不知道该不该一同跟上，孙老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一起进来吧。”

        桃梓点点头，跟着左肖，萧寰一同走进了一间不大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排古朴的书架，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书架上放着许多书籍，桃梓粗略的看了一眼，大多数是讲一些人文历史，其中还不乏一些孤本。

        老者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再隐藏，“随我过来。”

        孙老将手按在一本略微有些灰尘的暗格上，书柜一下子旋转了起来，一道昏黄的光从书柜后透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蜿蜒的楼梯，向着地下蔓延。

        桃梓略微心惊，她开始设想，这一切是不是早有准备。

        越往下走，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模糊间，桃梓隐约听到人声，是人在激烈的争执。

        “你说的完全不可行！我不同意！”

        “那你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拍桌子声四起。

        “都安静！”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恰在此时，桃梓一行人踏了进去。

        只一刻，桃梓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被目光浑身刺透。

        这个石门打造的独特的洞穴，不是很大，也没有森然之气，数十个年约半百的老者正愤怒的看着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孙辉，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一个满头红毛的老者，竖着他那一行烈焰似的红眉，怒道。

        孙老，显然已经习惯他这样的态度，完全不恼，脸上堆起了笑容，道，“这位在我身边的便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起的肖少爷。身旁的是他的朋友。”

        “就是他？”面对目光的挑衅，左肖毫不恼怒，他平静的回看着他们，并且从脑海里搜索这些人的信息。

        显然他对眼前的人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群人，就是他未来的依仗，异教里不被认可的存在。

        也是异教里唯一的清醒着的智慧者。

        “是了，当年，他就是这般模样，还很小，就已经有勇气敢于逃出这里。”一个人显然认出了他。

        “当年的他，还是个孩子。”又有人忆道。

        顾老环顾四周，声音嘶哑的道，“先坐吧，别站着。”

        随后，几个人便在他的声音下，挪了挪位置，空出一块石板，示意他们坐下。显然，顾老是他们这里的领导者。

        “如今的形势，我想大家不用说也明白，越来越严峻了。”顾老接着道，“四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我教，这本是件极好的事情，可如今……”

        “满目疮痍！”顾老气氛的道，“自从置梧成了这异教的首领，大兴其道，所谓的信仰，早已经不是我们之前所认知的！”

        “他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做的一切，用下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他的卧室里，有着不下两百具的人皮灯笼，这样的残忍，就是世人也难忍。在他的笼罩下，我们教，成了越来越不被世人认同的存在！”

        “而我们，当初的理想，道意，已经不知道在何处！”

        顾老在台前激昂的数落着如今异教的弊端，慷慨激昂，行将就木的双手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散发着他的光和热。

        下面的老者们听的认真，没有半个出言打断，有甚者，面庞已为之动容。

        是啊，大半辈子都在这里，一生都在这里，这里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释怀。

        谁又能释怀？

        即使已经行将就木，即使时日无多，理想，信念，谁能放下？这半辈子的努力，半辈子的成果，被人毁去，谁能轻松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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