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丘氏内附

与草原人交易，双方达成的模式是以物易物，所以，这次华夏商队带去的货物都是针对草原人所必需的。

        茶砖，可以去油腻。

        烈酒，可以祛湿寒。

        蜂窝煤，可以冬天取暖，这对于一年长期处于寒冷之中的草原来说，简直是利器。

        还有珍贵的中成药、盐巴、铁器、兵甲等等等，都是草原上急需的东西。

        所以，理所当然的，当各个商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付款的时候，当一辆辆货车上面的油布被揭开的时候，戈氏部落全体上下眼都绿了，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戈登先戈大酋长是什么感受呢，贪婪，强烈的占有欲，说真的，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不顾一切的直接将商队抢了，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不仅仅凭白得罪一大强敌，更重要的是，等于自毁前途，戈大酋长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细水长流比一锤子买卖要划算的多。

        所以，哪怕有同样想法的长老频频向他暗示，他也无动于衷，以强大的理智压住了欲念，交易顺利进行。

        这也让一直观察戈登先神色的刘景和混在商队里的锦衣卫、军情局成员如释重负，他们生怕戈登先利令智昏，那样不仅这次交易泡汤，他们的性命受到威胁，而且这还给其他部落开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头，很容易造成北方战略胎死腹中。

        “你看看，这弓，工艺多么精致，造型多么完美，最适合像公子这样大的年纪使用了！”营地的一处角落里，与左宝贵一起创办造纸厂和弓箭制造厂的盛季正拿着一张精美的小弓在一堆穿着华美的母子面前卖弄。

        其实现在贸易才刚开始，草原部落并没有富裕起来，这个时候来推销玩具弓，是很不适宜的，不过过来试试行情倒也无妨。

        看到那个明显就是贵族少年的眼神中露出的渴望之色，盛季心里暗喜，这说明他的小弓还是很受欢迎的，只要再多试几个小孩，结果都像这样，那他就不虚此行了，哪怕一张小弓都没卖出去也无所谓，反正他来主要也不是卖小弓的。

        他来，是卖大弓的。

        当然，他没能力也没胆子跟官方抢军火生意，他只是专门卖那些提供给贵族的高档弓，用料名贵，镶金带玉，且腕力足够大，既美观又实用，逼格满满。

        截至目前为止，他所带来的仅有的两张都已经脱手，为他换的两大车的牛筋、牛角和二十只羊，简直赚翻了。

        或许，论资本，论体量，盛季在商队中属于垫底的那一撮，但这趟所获取的利润率，他应该能排前列。

        “这张弓你想怎么换？”本来半天对方大人都没开口，盛季都以为这次又是无疾而终，没想到对方居然问价了。

        “呵呵…一看夫人就是族里的贵人，公子长得又那么可爱…这样吧，这张弓就送给公子当作礼物吧。”盛季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一把小弓根本值不上多少钱，而且看情况，一个部落能卖掉一两把就算不错了，索性他就大方一回，就当作宣传费了。

        “礼物？真的不要钱？”那个贵妇显然有些意外，待得到盛季肯定的回答后，连忙喜笑颜开的让儿子接过，然后对盛季表示真诚的感谢。

        与母子两人告辞后，盛季又开始在部落里推销自己的玩具弓，一口气送出了七把才算完，毕竟他一共就带了不到五十把，还有四个部落呢，不能一次性就送完了。

        “老盛，怎么样，卖掉了几把？”等盛季回到商队后，他在路上认识的一个跟他差不多身份的小商人张雨亭笑嘻嘻的问道。没错，他就叫张雨亭，但跟那位叱咤风云的张大帅、东北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一普通小商人，不管是移民前，还是移民后。

        盛季一共就带了两样商品，大弓和小弓，大弓已然脱手，现在只剩下小弓，盛季出去显然就是为了推销小弓，这些，作为商队中盛季仅有的几个熟人之一，张雨亭自然一清二楚，但他并不看好盛季的小弓，所以才出声调笑，只是调笑，并没有恶意。

        盛季却没有一点儿受挫的郁闷，反而笑眯眯的伸出右手摆了一个手势。

        “七把？”张雨亭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由得惊讶道，接着笑着赞叹道：“可以啊，想不到那种玩具也有人买！”

        盛季脸抽了一下，不高兴的道：“玩具怎么啦？小孩子他就喜欢玩具！”

        “是是是，你说的有理！”张雨亭依旧笑呵呵的，态度十分敷衍，“甭说这些虚的，就说卖了多少钱吧？”

        “没卖钱，白送的！”盛季淡定的说道。

        “白送？你傻了吧！”张雨亭惊呼道，这一路走来，他可是知道盛季是一个节俭的人，嗯，就是老抠，现在这个老抠居然还送东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

        “你懂什么？去去去，别妨碍我收拾东西。”盛季才不会跟张雨亭解释自己的“高瞻远瞩”呢。

        “得嘞，你想说，我还懒得听呢！”张雨亭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他们今天就要离开戈氏部落，前往下一个白杆部落。

        “诶，我说老盛，你这趟的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吧？”没一会儿，张雨亭又管不住自己的嘴问道。

        “嗯，完了。剩下的小弓我也没打算卖。”盛季说道。

        “那接下来还有四个部落呢，你怎么办，一直跟着？”张雨亭问道。

        “跟着呗，就当见见世面。”盛季道，“不卖东西，提前混个眼熟也好啊，咱们又不是只来一趟。”

        “也是…”

        ……

        接下来，商队一路拜访了白杆部落、高奴部落、凌氏部落、大蚝部落，在这些部落中，毫无意外的，华夏商队都获得了热烈欢迎，而在华夏商队所带的货物中，最受草原人欢迎的就是茶叶、盐巴和蜂窝煤这三样了，这些不像药材和烈酒，后者虽然用处也十分大，但价格不够平民化，哪像前三者，档次跨度大，最低档的更是专为平民设计，价格实惠，所以，尤其受到喜爱。

        兜兜转转，商队在草原上已经呆了有一个半月，终于南下返回了飞将镇，这次贸易的成功，不仅带来了经济上的收入，更是向其他还在观风的中小型部落发出了一个讯号：我们华夏是有好的，跟我们华夏做朋友是能得到实惠的。

        于是，坐镇成功岛北方总督张咏和已经升级为成功县令的孙有财，忽然发现喜从天降，移民船来的频率突然加快了不少，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要知道愿意搬迁到成功岛的草原部落越多，也就意味着中枢拨给成功县的汉家移民也会随着增多，这是应有之义，华夏的政策是不允许一块区域，外族人占据人口多数的。

        “望才啊，现在北方蛮子越来越多，虽然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部落，未来更不成气候，但所谓防患于未然，本督觉得还是应该在成功山脉的两条连接南北的陉道上各设立一座城镇用于屯兵。”新起的总督衙门内——其实就是一四四方方的大房子——张咏捋须笑道。

        望才，是新任县令孙有财的字，先前那批泥腿子出身的元老派，随着身份的不断升高，有许多也顺应潮流给自己取了一个字，比如海军司令开风，字乘风，又比如李康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日新”的字，取自儒家经典《大学》中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很对李康的胃口，同时也是他的政治主张，也是对群臣和百姓的告诫。

        至于孙有财吗，有财了自然就想着要才，所以，字望才，孙望才，虽然谐音有点那啥，只是这个梗除了李康谁也不知道，李康又不会主动说出来，于是，孙望才就这样一直叫着，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其他人，都觉得他这个字寓意美好，立身正。

        “总督大人，只是屯兵，犯不着为此新建两个镇吧，直接搭建两座军营不就好了，监视那些蛮子而已…”孙有财道，“下官觉得中枢可能不会同意。”

        “屯兵自然不需要专门建两个镇…”张咏笑道，“但是，那些蛮子现在都是自己人，我们如果正大光明的在两处必经之路上大肆驻兵，这不是明摆着表示我们不信任他们吗？别没乱子也被我们自己整出乱子来，到时候，你我就只能自杀谢罪了。”

        孙有财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赞道：“下官驽钝，还是总督大人看的透彻。建镇驻兵就理所当然了，不会引人怀疑。”

        “呵呵，这只是其一！”张咏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其二，本官早就想在那两处关键位置建镇了，就算没有蛮子也一样…正如望才所说，中枢不太可能同意，但有了刚才的理由就好办多了…望才，你作为成功县令，难道就一直满足于治下的三座小镇吗？看看新安县，辖镇九座，而且很快就有可能是十座了；伏羲县，辖镇七座，听说铁鼎石（铁铉）又把主意打在了舞阴和舞阳身上；伊尹县，辖镇六座；苏武县虽说辖下只有两镇，但县治苏武一镇就有民十万，富绝华夏…现在就剩下神农、孟德两县和成功一样，进展缓慢，几乎可以说毫无进展，那两县本督管不着，但成功县归属于北方总督区，本督就有发展壮大它的责任…望才，凭你的资历，县令不会只是终点，但是如果你不作为，那么我现在的位子就是你的极限了。”

        其实张咏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孟德县和成功县发展不起来大部分原因是政策问题，而神农县发展缓慢，那就是神农县前任县令赵嗣业的能力问题了，说是守成，其实就是庸碌，现在调任天南总督，听起来风光，但如果一两任下来还是没什么作为或者说中规中矩的话，那么前途已经注定了，华夏未来必然会有许多总督区，或者与其相对等的行政区划，到时候赵嗣业的下半生政治生涯就基本上在几个地方来回平调，然后调回中央一个清闲衙门混吃等死，直至退休。

        孙有财顿时看向张咏的目光都变了，心里暗赞不已，嘴上说道：“但凭总督大人做主，下官无不配合。”

        “很好！哈哈…”有了孙有财这个副手配合，张咏就放心了。

        ……

        华夏七年七月十一日，北方总督张咏请增设两镇安民驻军，十八日，内阁正式批复，同意张咏所请，增立煌言镇（取自明末抗清志士，大学士张煌言。煌言镇，华夏第四十七个镇级行政单位）、名振镇（取自明末抗清将领，定西侯张名振。名振镇，华夏第四十八个镇级行政单位）。

        不过，于此同时，内阁好像准备来一次大派送，除了成功县外，孟德县得以在西北部增设奉孝镇（镇名取自三国时期曹操阵营谋士，鬼才郭嘉。奉孝镇，华夏第四十九个镇级行政单位），神农县得以在神农镇与三宝镇之间增设比干镇（取自商朝末年贤臣，王叔比干。比干镇，华夏第五十个镇级行政单位），并且在大河上游，神农镇和晋文镇之间设立文龙镇（包含文龙岛。镇名取自明末东江镇创始人毛文龙。文龙镇，华夏第五十一个镇级行政单位）。同样的，伏羲县如愿以偿的吞并了舞阴镇和舞阳镇，乐的铁铉、李志、王思平（新任神农县县令）合不拢嘴，气的张咏、孙有财砸碎了好几个茶杯，直骂内阁偏心。

        ……

        时间往回倒退两个月，五月十四日，是玄龄镇镇长西门豹母亲的寿辰，那玄龄镇上下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不都赶紧的带着礼物上门祝贺。

        但在这一天，西门豹却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你说什么？”西门豹激动的站起身来，对着宣传处长林季颗道，“丘氏部落酋长亲口说要举族内附，并自愿放弃手中权力，成为一小民？”

        “是的！”林季颗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今天是西门豹母亲生日，有部落酋长亲自来祝寿很平常，但献上如此大礼就很意外了。

        要知道，玄龄镇这边可还没行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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