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日子的惯性

许霜降下了地铁，估摸着时间，走到那小巷里的炒菜摊，老板果然还没有收摊，买的人仍稀稀拉拉不断，挨到许霜降时，她上前探头瞧，白炽灯泡的黄光照射下，不锈钢四方餐盘里，那些红的绿的炒菜泛着暗暗的油光。

        许霜降要了份白菜炒豆腐果子，加个红烧狮子头，老板娘手脚麻利，循着惯例给了她份饭，多收了她块钱。

        许霜降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晃晃悠悠拎回家，才现了这盒饭。米饭颗粒泛黄，明显是价格低廉的陈米，但毕竟是新鲜做的，摸上去温软，许霜降比较了番，内心里觉得它比自家冰箱中的隔夜冷饭要好点。

        隔夜冷饭留给自己，盒中热饭留给陈池。

        许霜降将隔夜冷饭掺了两趟热水，就着买回来的炒菜，刨了碗水泡饭。

        新买的黄米饭，摆在餐桌上，也许陈池加班没吃饱，回来可以做个蛋炒饭当夜宵。

        简简单单吃完，许霜降拿着抹布将地板桌椅顺势抹遍，因为天天做惯了，原本也不如何脏，她流几滴汗使几分力，二十来分钟倒也可以保质保量完成这件常规家务活。

        陈池回来的时候，许霜降正抱膝做在客厅沙上看丧尸片。

        “霜霜，我回来了。”陈池在玄关脱鞋，瞧过去，许霜降披散了头，穿了条无袖的棉睡裙，那裙摆着实可怜，本不是特别宽大型的，还要包住她曲起的两条腿，都被她整个人撑实了，她看起来也可怜，光生生的胳膊环着膝盖，裙下堪堪露出两只白脚丫，人坐在沙上，团成团。

        电视里出西风呼啸般的嗬嗬声，陈池瞄眼就失笑：“你看的什么，不怕了？”

        “造型粗糙，就是故意歪手歪脚走，没什么可怕的。”许霜降巍然不动，接了句。

        陈池经过她，摸摸她头顶：“能得你。”自去小书房放下公文包。

        许霜降转头望向他的背影，再转回电视屏幕。不会儿，她的眼角瞄见陈池转到卧室，便扬声道：“干净衣服放在床上了。”

        “好。”陈池很快拿着换洗的t恤短裤出来，穿过客厅往洗漱间走。

        丧尸们正咬得激烈，许霜降嫌陈池经过挡了画面，歪了歪身子，不错眼地盯牢电视，待陈池走到洗漱间门口，她习惯性地提醒声：“脏衣服好好放在洗衣篮里，不要拖角到地上。”

        “知道。”

        “哎，还要吃晚饭吗？”

        “不吃了，公司里吃饱了。”陈池进去关了门，会儿许霜降听到了热水器哄哄的声音。

        乌压压的丧尸被打退拨，情节进入到舒缓的间歇阶段，许霜降放下了脚，趿拉着凉拖，将餐桌上的那盒米饭放到了冰箱中。

        平淡的日子似乎有巨大的惯性，即便有段日子不样，比如陈池出差，天涯相隔相思，但是他回来后，过了小别胜新婚的几日，日子便极快地恢复常态。

        “还没结束呐？”陈池擦着头走出来。

        “没有。”许霜降拿起身旁的遥控器，将音量调小了。

        “真够长的，怪物那么难打？”陈池笑道，挨着许霜降旁边坐下，把大毛巾随性地扔到茶几角。

        沙陷了块下去，许霜降就像不倒翁样顺势朝陈池身上歪了歪，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嗔笑：“晚饭吃了什么？”

        “披萨店里叫了份牛肉菌菇饭，你呢？”

        许霜降还没来得及开口表示羡慕，小书房里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陈池便又起身：“我去看看。”

        这去，许霜降的丧尸片播完了片尾音乐，都没见他出来。

        她将门窗检查过后，熄了客厅里的灯，走过小书房的门口，陈池恰好转过头来：“你先去睡，意大利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

        许霜降皱起眉头，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在那边招的都是外国人吗？不知道这里的时间。你这样天要工作多少小时？为什么不是他们半夜三更不睡觉，等你白天上班再说事情？”

        陈池怔，反倒笑起来，放下手机，走出来揽着许霜降回卧室，打趣道：“胖妹妹打抱不平了。”

        许霜降低哼声，扭开了去，显然很不满。

        “现在也没办法，意大利那摊运作起来，这里晚上被骚扰的不是我个人。”陈池温言解释道，“你想想，那边有什么情况要反馈过来，不都白天才会遇到吗，到我们这里，不就是要下午和晚上了，要怪只能怪时差。来，快睡，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说着，他殷勤地把薄被子打开。

        “我现在不盖。”许霜降恼声道。

        “盖着，”陈池呼啦下，把被子给许霜降从头到脚盖好，又瞧眼空调，俯下头哄道，“我不改你调的温度，你得盖好被子，乖乖闭上眼睛，我把事情处理完就来。”他直起身，谑道：“看了这么多怪物，你想留着灯还是熄灯睡？”

        “熄灯。”

        陈池声轻笑，随即房间内黑了下来。

        许霜降在黑暗中瞧着他走出门，在门口半侧转过来，顿住了脚步，背着客厅中的光，他只显出副颀长的身廓，五官隐隐约约，只听得他柔和的嗓音：“霜霜，睡吧。”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房间里完全漆黑。

        许霜降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清。半晌，她听见自己悠长的叹息。

        陈池晚上**点回家成了经常的事，许霜降也习惯了，她自己也忙，体系认证的事情正准备得如火如荼，于是晚上也会小小地拖上个半个小时。

        就这样，她不知不觉成了炒菜摊的常客，甚至逐渐总结出了炒菜摊老板的每日菜谱规律，那就是市面上什么生鲜蔬菜卖得便宜，老板娘就买回来让老板炒什么菜，基本没什么讲究的配菜方式，随性乱搭，差不离煮熟就成。

        许霜降也吃，怎么着都比自己回家买菜，呼呼地在油烟机下淌汗做饭要省心省力，左右都是人吃，花三五分钟吃妥顿饭，都不用擦桌子洗碗。

        就这样，忙碌着，转进了九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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