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老树之言

“十万年前的那个人族又来了。”

        “主上有令，不得阻拦。”

        “为什么？区区人族……”

        “冥都的孤舟入了深处，这是他的意思。”传话的妖魔，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

        冥都里的人有太久没有踏入这里，他们几乎忘记了，两者之间的主仆关系。

        无数妖魔在这一刻沉默，几乎忘记，但毕竟还没有忘记。

        孤舟来了吗？

        这是他的命令？

        妖魔们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选择转身，连皇族都要听命冥都，他们又能怎样？

        深处，虚无地带。

        孤舟缓缓隐没，最终消失。

        很长的时间过去，从里面传来了粗喘的声音，紧接着低沉的话语传出，隐隐夹带着怒火：“那是我的剑，你没有资格这样做。”

        孤舟里，那人开口：“这是冥王的意思。”

        黑暗中，渐渐平静下来，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冥王。

        那是一个可怕的词语。

        魔鬼林深处地带。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深入，就连姜义也诧异了起来，与他当年所见的不一样，竟然没有一个妖魔。

        四天以后，姜义的步伐停了下来，呈现在三人视线中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

        那山峰笔直而立，足足有数千丈高，宽达百米，四周缭绕着的是古木，还有一些带刺的巨腾，有手臂粗大。

        山间重重叠叠的枯叶，厚厚的一层，腐朽的味道更为浓郁了。

        嗡！

        黑剑轻震，表达出一种欢悦。

        姜义也激动了起来，低语着：“十万年前了，我又来了。”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当年，他便是在这里得到彼岸花的。

        而心间的图形，最终也是指向这里，他不知道这里隐藏了什么，但却明白，这里是他的开始。

        彼岸花。

        姜义的眼眶有些湿润，当年进来的人很多，可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走到这里，并且活着走出去。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董千雅并没有那样的情绪，但她很好奇，一直在打量着四周，山峰之上长有灵药，年岁很老，甚至还有几株药王在跳动。

        而在一些旮旯处，隐隐发光，应该是所谓的灵源了。

        好奇的同时，她更为疑惑：“为什么没有妖魔了？”不是说魔鬼林深处遍地妖魔吗？可她现在一个也不见到。

        姜义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或许，十万年过去了，它们已经消失离去。”

        李逸不语，看着那座巨大的山峰，他无法平静，黑剑也没办法保持平静，旋即，前行。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冥都里的大人下达了命令，所有妖魔都退去了。”

        三人唰的一下，停下步伐，绷紧了神经扫过四周。

        簌簌！

        一株苍劲老树簌簌抖动，从某个石缝中探出一根枝叶。

        董千雅惊呼：“神药？”

        那老树开口：“小姑娘，不要激动，我不是神药，它才是……”那根枝叶指了指某个方向。

        山峰岩石之上，有一株半个人高的植物，那植物形状怪异，似花非花，似树非树，叶子足足有巴掌大，呈五颜六色。

        其中，在上面开了两朵美丽的花，与本体的色彩大大的不符合，竟然是黑白相隔，倒有一些阴阳的气韵。

        那是彼岸花。

        老树又指向某个方向：“那是圣药。”

        通体妖红，鲜艳如血，只有丈许高，并不粗大，下面挂满了果子，当然，果子也不会很大，只有拇指大小。

        神药，圣药。

        李逸董千雅两人相视，呼吸不由的急促了，目光也炙热了不少。

        老树再次指出：“看见那株草的了吗？准圣级别的药，当年没少挨劫，灵智也快要诞生了，左边一点，对，就是那石缝里探出来的小树，世界之树的胚胎，这是它当年留下的一颗种子，还有过去一点的葫芦一族……”

        老树一口气，几乎将山峰之上，与及四周的灵药都介绍了遍。

        听到这里，即便是姜义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李逸吞了一口菙沫，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前辈，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他很激动，隐隐期待，在他看来，眼前这株老树很有可能要送他们大礼了。

        然而……

        老树嘿嘿的笑道：“我这么说，就是想告诉你们，别多想了，在这里就算是一株药王，你们也不可能得到。”

        三人：“……”

        这老树太欠揍了。

        它接着说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话音落下，语气渐渐肃然起来，一声低沉的轻叹回荡在这里：“万物皆有灵，无论是人形生灵，还是妖，魔，凶兽，又或者是植物类，它们以前也是很普通的植物，历经了漫长的岁月，无数浩劫，这才有今天的成就，或许在过去一些时间，它们便会和我一样，能开口说话了，能踏入化形的那一天。”

        姜义冷静下来：“你想说什么？”

        老树叹道：“我诞生在很古老的时代，那个时候天空还是黑色的，五行还未健全，道法还在萌芽状态，浑浑噩噩的我坠落大地，灵智成型的那一天，一座黑色的大山从天而降，压在我的身上，从那以后我被迫扎根在这里。”

        “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了，反正很久很久，我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诞生，承受天劫，有些已经化形离开了这里，有些已经腐朽化作黄土。”

        “漫长的岁月下来，我见到了太多，悲欢离合的种种，有些时候我很伤心，很彷徨，我伤心的是离别，我彷徨的是……”说到这里，它渐渐沉默下来。

        姜义似懂非懂。

        但李逸却听懂了，它彷徨的是，有一天这座山峰消失了，这些灵药没有了扎根之地，它们将何去何处？

        或许很快就枯萎，也或许会成为人们的猎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魔鬼林这么大，没有地方适合它们吗？”

        老树摇头：“魔鬼林太阴沉，幽冷，到处都充斥着冥界的气息，并不适合灵药的生长，而这座山峰不一样。”

        李逸默然。

        老树又道：“数十万年前，也曾有一个人踏入这里，最后，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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