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一个人的独白

珍妃心中因为文真牵连在此事，又为她陨了命，心中十分的复杂。

        一方面，她怨恨文真的背叛；另一方面，又感动于文真的以命相护。

        同时，在看到南宫展宸对胡韵秋的发落时，不免又担心起自己来。

        文真虽已经用死来证明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但是文真确实与胡韵秋预谋，一起犯下了大罪。

        文真的命她会惋惜，但是南宫展宸的却未必会。

        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

        珍妃跪在南宫展宸的面前，心中惴惴不安。因为摸不准南宫展宸的心思，也不敢贸然开口。

        只是挺直了脊背，一副听之任之了模样。

        而除了听从南宫展宸的发落，她好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南宫家现在已经没落，她根本无法顶着家世的优势令南宫展宸对她手下留情了。

        胡韵秋听了南宫展宸对她的发落，也没有大哭大闹。她的结局，在事情败露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静静的，目光灼灼的看着珍妃。比起她自己，她现在更在意的是珍妃的结局。

        南宫展宸看着珍妃的目光很是复杂，安静的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珍妃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久到殿中的人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的时候。

        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南宫展宸微启薄唇，声音低沉：“珍妃御下不严，罚闭门思过半月。”

        文真已死，再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珍妃牵扯其中。只能如此处置，再重的话有迁怒和不公的嫌疑。

        现在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再将珍妃也处置的话，只怕宫中会不宁。

        况且……

        南宫展宸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珍妃对他来说，兴许还有更大的作用。

        听到南宫展宸的处置，珍妃是松了一口气。胡韵秋没有盼到自己想要的结局，在短短的怔忪之后，疯了一般冲向了南宫展宸。

        殿中还有羽林卫一直看着，哪里会任由胡韵秋胡闹。

        马上便有羽林卫几个大步向前擒住了胡韵秋，并强迫她跪了下来。她猛烈的挣扎着，环佩发钗落了一地，发髻也早已散乱，没有了一点身为宫妃的仪态。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挣扎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喘着粗气，对着南宫展宸吼道：“皇上，皇上，臣妾侍奉了您这么久，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挖出来给您，难道您就真的看不到吗？”

        南宫展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挣扎，疯狂。

        什么真心，不过就是对荣华富贵的向往罢了。

        “臣妾全心全意的对您，难道您的心中就半点都没有臣妾吗？就比不上这些在您面前虚与委蛇惺惺作态的人吗？”

        南宫展宸嘴角的笑容慢慢转冷，惺惺作态？宫中人谁不是在惺惺作态，谁又有资格说谁？

        眼看着南宫展宸的脸上的表情变得不悦，明德深深的皱着眉，给了羽林卫一个表情。羽林卫会意，马上将胡韵秋的嘴紧紧的捂了起来。

        胡韵秋再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呜呜的叫着，一双眼睛中满是不甘。

        她怎么会甘心呢？她谋划了这么久，她赔上了自己的荣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她厌恶的人，她恨的人都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

        要她怎么甘心？

        心中一口郁气无法发散，怒气凝结，用力挣扎中，她竟吐出了一口黑血。

        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明德挥了挥手，羽林卫架着胡韵秋，就像是提着一块破布，将她提出了正殿，提出了清芷宫。

        南宫展宸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清远，道：“将这个和尚关进大牢，大理寺卿随时可以提审。”

        将清远清理出去之后，南宫展宸看向了珍妃，语气平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你也回宫反省去吧。”

        听到南宫展宸的这句话，珍妃如临大赦，想要起身。却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坐了下来。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唇上也没有一点的血色。

        双脚也颤颤巍巍的不听使唤，手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最后，还是若儿和醉月将她搀扶了起来。

        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若儿和醉月的身上，勉强朝南宫展宸福了福身。才在醉月和若儿的搀扶下走出了清芷宫。

        明德见状，将殿中所有的人都清理了出去。

        刚才还热热闹闹人满为患的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就连刚才文真撞柱身亡的地方，也早已看不出一丁点的痕迹，仿若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南宫展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往穆琅嬛的寝殿走去。

        外面乱了这么半天，牵扯进了这么多的人，穆琅嬛依旧睡得香甜。

        她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气息均匀，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南宫展宸顺势坐到了床边，无比神情的端详着穆琅嬛。

        穆琅嬛最像舒柒佰的地方就是眼睛，此时那双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卷翘。若是睁眼扇动起来，就像是花间蝴蝶扇动的翅膀。

        自舒柒佰死后，自穆琅嬛进宫以来，他都没有这么好好的看过她。

        他的大掌忍不住抚上了她的唇，她的鼻子。最后，停在了眼睛处。

        他轻轻的，温柔的，像是抚摸着四世珍宝一般，抚摸着她眼睛的每一寸。

        以前，他也喜欢在舒柒佰睡着的时候这么抚摸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总是灵动含笑，就算是这世间最美最闪耀的宝石，都比不上她的眼睛。

        他们曾经琴瑟和鸣，他们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只差……那么一点点。

        可是，他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她吞噬。未央宫的大火，比她的凤袍红的更加耀眼。他知道她不会真正的死去。

        但是，那时候的她，很疼，很绝望，很恨他吧。

        就算是活过来，也不会以舒柒佰的名义活着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她还是舒柒佰，他的柒佰，他唯一的妻子。

        既然她选择了进宫，选择了再回到他的身边。无论她有什么目的，只要还能有她陪在身侧，他都甘之如饴。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朕的皇后，只会是你。”他看着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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