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殿中生活

“依你就好。”傅茵茵的话，说的在理。这事若是由他出面，少不得又要牵连朝政，而傅茵茵的出事风格，素来还算上识大体，交由她来做这事也是无可厚非。

        傅茵茵得应之后缓步走到穆琅嬛身边，一字一句道：“穆琅嬛罔顾宫规，私闯昭仪殿，即日起，废除秀女身份，贬为宫女，你就跟在本宫身边，好好学学规矩吧！”

        南宫展宸并没有说话，可皱起的眉头隐隐透出不妥，为着新人犯错而惩罚，似乎有些过了。傅茵茵却环住他手臂娇言：“皇上，茵茵这样处置可还算好？”

        问完不等回答，佯装打了个哈欠，也不顾旁人的眼光，顺势依进南宫展宸宽厚的怀抱，贪恋汲取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声音也软了不少：“皇上，茵茵累了，我们休息了可好？”

        怀中可人儿的娇躯在他身上磨蹭，南宫展宸下意识去看穆琅嬛，却见她满脸皆是骇人的冰冷，他环住怀中人的手臂微微僵硬，周围的人都已识趣的退下，他也随着傅茵茵进了里殿歇息，只是临走之前目光都还是聚在殿中穆琅嬛的身上，却未得她半眼神的垂怜。

        孤零零的一人在大殿中不知跪了多久，穆琅嬛才麻木的从地上起身，膝盖上的疼，永远也比不上心里的痛，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种殊荣，成为南宫展宸身边唯一的女子，他曾说，今生只爱她一个女人，他还说，要封她为后，要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南宫展宸身边的女人，是她，也只有她！

        谎言！一切都是谎言！

        穆琅嬛的修剪好看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南宫展宸，你负我在先，害我再后，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一定会让你也亲自尝试一遍。

        “呦，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

        身前忽然传来嘲讽的声音，穆琅嬛抬眸，但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宫女手里端着一件上好的丝质寝衣，脸上是与衣着毫不相符的鄙夷：“娘娘命你今晚前去服侍，你还愣在这儿干嘛？”

        将手里的托盘不由分说的塞进穆琅嬛手里，丫环临走时还不忘嘀咕：“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娘娘竟然派她去侍奉……”

        侍奉！拿着手里的东西，穆琅嬛冷漠的神情彻底僵在脸庞，面对南宫展宸她真是还做不到不露声色，因为那种切肤的恨意埋藏在心里太久，与曾经深切的情义缠绕在一起，爱恨交加的痛苦逼得她不得不做出选择，那就是恨，只有恨才能让她坚持下去，只有恨。

        紧紧的端着手中的托盘，穆琅嬛走了进去，里殿的房门并未合拢，透过虚开的缝隙，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床上两人的动作，那个她曾最爱的男人是如何手抚摸身下女人的身子，是如何用唇在她的身上肆意辗转。

        那个她最恨的女人，在他身下承欢，媚眼如丝般萦绕在男人英俊的容颜上，似若无骨的手一寸寸顺着男人的腰身上游，最终定格在他的喉结处，眼角瞥见了门外的穆琅嬛，她更贴近了南宫展宸精壮的身子，在他的身侧巧言软语：“皇上，你弄疼臣妾了。”

        “朕可是事先征求过茵茵同意的。”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女人胸前传来，南宫展宸一手扯下魅惑女子身上最后一件轻纱，随手往外一扔，正好罩住虚开的房门上。

        穆琅嬛错愣的目光透过轻纱看到两条交缠的赤裸人影，一时间只觉手脚发软，手里的托盘掉落也顾不得捡，腿上蓦然失力，她整个人都跪坐在地上，耳边是两人浓厚的喘息声，眼前事两人交叠的身形，她脑子里像是炸开锅一样的爆出好多以前的记忆片段。

        “柒佰，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带你出宫去玩一趟怎么样……”

        “柒佰，我已经拟好了封后的诏书，封后大殿后了，你就是我名义上的发妻……”

        “柒佰，我南宫展宸此生只会爱你一个女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会爱你一个人……”

        “柒佰，为我生一个孩子吧，我们的孩子……”

        ……

        好多声柒佰，好多句话，好多个画面，通通化成片片刀锋，一寸一寸的割着她支零破碎的身体，那种密密麻麻的剜进心窝子里的痛落下来，压得她似乎快喘不过气来。

        夜，不知何时刮起了风，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冷冷的雨水淋在穆琅嬛身上，湿了她的眼，却减不了半分屋内火热的温度，她双眼通红的死死的看向房内，久久不曾移开，整整一夜，她未曾挪过一点点目光，一直到清晨房门打开的咿呀声响起。

        南宫展宸从门打开后，看到穆琅嬛的第一眼起，早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而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慌乱、错愣、懊悔以及一种深深的恐惧匆匆闪过，只是这些都不曾落进空洞麻木的穆琅嬛眼里，她看见南宫展宸的身影，用尽全力挪动着痛的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努力的挺直了背，再深深的叩头，沙哑的声线冷似冰窟：“奴婢参见皇上。”

        “你……”

        南宫展宸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嘴角喏动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垂眸敛尽了眸中早已抑制不住的痛苦神色，宽袖下握紧的拳头，无可奈何的松了松，最终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明德，我们走。”

        南宫展宸走后，穆琅嬛不知道傅茵茵得意的在她身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秀女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那个她曾经最爱的人，怎么能在她面前做出那样的事！她说过会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叫舒柒佰的女人，说过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还是动情了，穆琅嬛死死抓住衣角，冰冷麻木的面容突然泛出一丝冷笑，穆琅嬛啊，穆琅嬛，为复仇而生的你竟然还念着他，他背叛你们的爱情，抢走你的孩子，还杀了你的全家，你竟然还念着他！

        不……她残存的意识掐断了心中最后一簇火花，对于南宫展宸，仅剩的一点念想燃尽了，从此只有恨，只剩下恨！昔日离宫的那把火仿佛又从她的心口透过血液蔓延到全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定要让他尝一遍，一定！

        打定主意，穆琅嬛心思渐渐定了下来，三言两语的给醉月交代了事情经过，又让她拿了些银子去领事姑姑那里求一份好差事。

        再次来到昭仪殿，收拾好细软之后，傅昭仪的贴身侍婢霜儿早已在门口等着她，语气颇为不耐：“娘娘吩咐了，让你今日将整个昭仪殿内外都清扫一遍，若是做不完事，昭仪殿可不会白拿饭来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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