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欢亦伤时亦是悲 下

天魔来袭，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令人恐惧的四个字，令人愤怒的四个字。

        绯的声音，非常微弱，好似身受重伤一般。

        连绯都已经不行了？那父亲呢？那李欣呢？

        绯可是傀儡，最高爆发将近七级的傀儡，连她都不行了，凌白的家人，还能撑住么？

        看了眼众人喜悦的脸颊，凌白不忍打破这温馨的一幕，却也放心不下家中。

        随即连忙转身，一边吩咐杀生王、修罗明、孙小圣随后跟上回别墅一趟，一边对众人说。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其他人就不用跟来了，你们先签合同，合同的事情，秦姐她们知道该怎么做，不用等我回来，吃完饭，今晚想干嘛就干嘛吧，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转身便出了444号便利店大门，快速消失在街头。

        心急如焚之下，凌白也顾不得隐藏实力，有黑夜的保护色也不怕惊世骇俗，干脆施展开身法，一跃而起，跳过高楼，以极快的速度，低空飞行，快速冲向别墅方向。

        凌空飞行，也算是七级的标志之一。

        七级与六级最大的区别就是天地灵韵运用，六级可做到简单滑行，但体内灵韵储藏始终有限，唯独力量达到了七级或者七级以上方能从天地中自主调动灵韵，抵消部分飞行所需灵韵。

        这是凌白第一次施展飞行，但却没有丝毫不适，体内灵韵消耗速度也算能接受范围，保持这种速度的话，飞到别墅应该只需片刻便可恢复损失的灵韵。

        然而，此刻的他却没有心思节省灵韵。

        心急火燎之下，也顾不得能不能掌握更快的速度，直接将灵韵调动到最高功率。

        瞬间，一声破空声，都市中不眠男女不禁抬头寻找，然而却始终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片刻过后，风华区，别墅内。

        天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尾巴，就好似流星坠落一般，

        “轰。”

        一声巨响，立刻惊的保安们从保安室跑了出来。

        巨大的坑洞，灼热的气息，龟裂的地面，凌白躺在坑底，深呼吸了两口气，顾不得调息连忙爬了起来。

        刚从坑底爬出，正好撞上保安。

        “你是..凌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您没事吧。”

        来不及解释，也不想解释，凌白双眸不禁开始再次发红，魔族的血脉开始蠢蠢欲动。

        “滚开。”

        一声暴喝，惊退了保安，接着凌白大步流星立即冲向了他父亲所在的那栋别墅之中。

        还未推开房门，一股血腥味已扑面而来。

        不详的预感在脑海中升起，即便早已做好的最坏的打算，他也任就在这这一刻开始有些犹豫，有些恐惧。

        推开门，映入眼球的将会是什么？

        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对么？

        这只是父亲太想自己了，让绯唱的一台戏对么？

        即便在内心百般欺骗自己，可从门缝中渗出的血渍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推开这道们，将会是噩梦一般的场景。

        就在此时，刚才的几位保安却是追了上来。

        他们左想，右想，始终放心不下。

        凌白可是这片别墅区的大客户，万万不能有什么得罪，这才追上来，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

        “凌...哥你看！有血！”

        “是血！我的天！快报警！”

        “凌先生！这里请交给我们，您请先让一下！”

        几位保安突然看见了门缝中渗出的血迹，一个个顿时紧绷了起来。

        凌白还在犹豫中，保安却是将他一推，挤了上来，紧接着，不由分说，两脚狠狠踹上大门。

        这些保安都是特种兵退役军人或曾经雇佣兵退伍，力道可着实不小，两脚下去，凌白一直不敢打开的那道门，却是轰然而倒。

        一颗人头静静的躺在门前，那是一颗妙龄少女的头，那是凌白做梦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头。

        “凌欣！！！”

        双目欲裂，凌白悲愤的怒吼了一声，夺门而入。他做梦也没有料到，凌欣竟然在这几天回来了。更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凌欣的残骸。

        或许并不是没有想到，或许只是不愿相信。

        高考结束，凌欣回家，这一切其实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只是，他不愿去想，不想去想，更不愿知道，凌欣究竟在不在家。

        甚至前一秒，他都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至少凌欣或许没有出事也说不一定...

        当血淋淋的人头摆在面前，当凌欣的残肢碎骨摆在跟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想法究竟有多天真。

        天魔出手，哪里会给自己留下机会？

        轻轻捡起凌欣的残骸，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出不了声，更不知道该这表达此刻的心情，所有的一切都哽在喉管，化作一声又一声的抽泣。

        颤抖，心疼，魔气不断爆发，这一刻，凌白的心彻底的裂开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狂笑，几滴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这才从悲愤中回过神，抬头一望，不知何时，几位保安已经化作一团肉泥。

        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凌白放下了凌欣的残骸，站了起来。

        “天魔！给我滚出来！我凌白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愤怒的嘶吼，瞬间炸开，整个都市中，一时间竟不断回荡起凌白的怒吼。

        灵韵不断飙升，魔能不断壮大，这一刻，凌白的力量竟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

        七级上阶巅峰。

        鬼仙下阶。

        鬼仙中阶。

        鬼仙上阶！

        一时间竟好似根本没有顶点一般，轻易突破了仙级屏障。

        强大的力量不断散发，将屋内的家具吹的东摇西摆，双眸血红一片，愤怒的力量终于彻底将他魔族的血脉激发。

        血红的身影一闪而逝，炸破房顶，迅速消失在天际，不等凌白追上，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压的凌白险些抬不起头。

        嚣张，狂妄，仿佛不可以是一般的语气从天际飘来。

        “不错！凌白！本王等着你完全成长的那一天，再来吸取你的血脉！好好成长，为本王封王贡献你最后的愤怒吧！哈哈哈......”

        又是魔王的血脉，又是魔族之王的祸害。

        凌白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头一热就接受了这该死的魔族之王传承。

        望着天魔远去，凌白却丝毫没有半点办法。

        追不上，跟不上，仅仅只是一瞬间，天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若非满地的血迹，若非惨死的凌欣，凌白甚至都会怀疑，刚才一瞬间感受到的强大威压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

        天魔既走，凌白现在也没有心思穷追不舍，连忙冲进了房间。

        走进客厅，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的脚跟越来越颤抖，最后突然“扑通”一声半跪在地。

        无力的喘息，无力的抽泣。

        沙发上，绯已经被解体，电视旁躺着他父亲的尸体。

        没有一点灵魂波动，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很显然，他还是来晚了，很显然，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死了，父亲死了。

        “啊啊啊啊！！！”

        仰天狂吼一声，眼泪睡着脸颊再次滑落，悲痛莫名，难以言喻的伤，难以言喻的痛，深深刻入灵魂深处。

        他的悲吟回荡在别墅区内，几只乌鸦惊的呱呱叫了几声，悄悄飞走。

        痛，伤，恨。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回忆不断涌现，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如泉水一般涌现。

        父亲走了？

        小妹也走了？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父亲会走了，为什么小妹会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愤怒的力量再次引爆的魔族之王的血脉，他整个人突然楞了起来，一声不吭，呆呆的半跪在地板上。

        就在此时，几道破空声传来，却是杀生王、修罗明、孙小圣、托尼·史塔克四人赶了过来。

        他们之前就觉得奇怪，可由于签订合同的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下。

        正在签订合同时，又听凌白的怒吼传遍这座都市，连忙三下五除二搞定合约，马上追向了别墅中。

        一进门，四人就不禁皱了皱眉。

        凌欣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凌欣这丫头竟然死了？

        来不及多想，几人连忙追进别墅之中，入眼，凌白呆呆的半跪在地。

        托尼·史塔克随即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出声安慰几句。

        就在此时，凌白突然猛的回过了头，双眸血红，面无表情，反手就是一掌。

        血一般的烈焰灼烧而起，瞬间将托尼·史塔克震飞了数十米。

        杀生王表情也跟着动容，忍俊不禁，非常难得的开口道：“注意，凌白入魔了，现在必须强压。”

        话说完，跟着便一掌劈下。

        修罗明、孙小圣二人也是一惊，闻言顿时回过了神。

        入魔了？

        强压？

        回过神两人双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跟着反手一掌，以强大灵韵强压凌白。

        凌白入魔了，但应该也是刚刚入魔，他们前后追来时间相差并不大，所以在入魔不深的情况下，只要能确保凌白的安全，再强压他的暴走，打散他的魔心，驱散他的魔眼，应该还有救。

        三人都是跨越仙级的超级高手，即便有所保留之下，三人合理也是一掌便强压住即将暴走的凌白。

        “修罗明，你去看看托尼·史塔克，然后立即收拾下屋子里的尸体，凌白应该是因为悲痛过头，而丧失了理智，先收拾一下，眼不见为净，不然即便有咱哥三强压，估计也难以拉他回头。”

        孙小圣眼珠一转，却是想到了关键地方。

        让凌白看不见尸体，应该可以减少暴走的力量。凌白这是因为家人惨死而丧失了理智，想要拉回他的理智，万万不能在这种血肉模糊一片尸体的地方强压。

        闻言，修罗明也想到了这关键的一点，连忙点了点头，撤去了掌力，托尼·史塔克还行，一身钢铁战甲本就防御惊人，再加上凌白刚才只是随手一掌，并未动真火，此间除了有点内伤，倒也暂无大碍。

        检查完托尼·史塔克，将他扶到一旁等待后，修罗明连忙开始收拾地上的残肢碎骨。

        “放下...”

        凌白突然开口了，仿佛从喉管发出的声音，苍白而极具威胁，令人不禁一阵胆寒。

        “我叫你..放下...放下...我叫你..放下！！！！”

        明明被两人的掌力强压得抬不起头的他，突然狂吼了一声，一身灵韵急促上升狂热爆发，杀生王也好、孙小圣也罢，其实因怕伤到李明白，都未曾尽力有所保留，凌白突然爆发出一股仙级波动，却是让两人有些措手不及。

        仅仅只是一瞬间，凌白突然挣脱了两人的镇压，两人还未来得及阻挡，他却是脚尖一点，疯狂的冲向了修罗明。

        你...放下！！！”

        一字一顿的怒吼，仿佛深渊魔王一般，震慑人心。

        一时间，托尼·史塔克竟感觉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仅仅只需要看一眼凌白，仿佛就会陷入无尽深渊！

        只见凌白一拳砸出，修罗明连忙抬手相挡，一股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从手臂传来，惊的他急忙后退。

        不能挡，明明凌白的灵韵波动还不足以伤到自己，可冥冥之中却有一种感觉，这一拳不能挡，只能退，否则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一拳逼退了修罗明，凌白却又突然半跪在地，双眸失去神色，安静的看着脚下的残肢断骨。

        四人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番，纷纷想从对方的眼中获得答案。

        一时半会儿间，四人却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上。

        很显然，凌白的力量非常古怪，不能用常规眼光去判断，这应该就是魔族之王传承的特殊效果，即便你比他强，你也不敢轻易去动他，更何况，凌白愤怒之下爆发的力量，最高巅峰时还能与杀生王比肩，刚才也亏是这股力量仅仅只是爆发震开孙小圣、杀生王的镇压，如果是用来攻击修罗明？恐怕一拳下去，大意之下，修罗明也得受到不小的损伤。

        就在四人一筹莫展之际，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极为微弱的哭喊声。

        仔细一听，却好似一个婴儿的哭声。

        四人刚回过神，凌白早已消失不见。

        糟糕，四人暗叹不妙，连忙追了进去。

        凌白此时可谓六亲不认，杀人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出现在这栋别墅里的小孩，十有八九也是他们凌家的亲戚！凌白本就已经怒狂成魔，这要是再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恐怕这一生将再难回头。

        四人急速追进了房间，却突然停在了房门前。

        只见四人表情各异，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一般，半晌也没跨过最后一步。

        房间内，凌白抱着一个小婴儿，嘴角缓缓露出一丝温柔。

        眼睛中的血红已经慢慢褪去，理智渐渐恢复。

        可就在这温馨的一幕下，躺在他跟前的却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李欣。

        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很显然李欣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他手中的婴儿身上正在不断往外渗出鲜血，很显然，也已经是命不久矣。

        然而，这一刻，凌白却不想去问什么，更不想去说什么，他只要静静的抱着婴儿，静静的守住李欣。

        即便脸上已经挂上温柔，可颤抖的躯体却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无法言喻的悲伤，无法言喻的悲痛，无法言喻的绝望。

        “咳..”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咳嗽，凌白连忙望向了李欣，不敢动，更不敢去触碰，就好像生怕一动之下，这最后的生机也会消失一样。

        只见李欣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惨淡一笑。

        很模糊，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凌白的存在。

        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回来了。

        期盼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天魔会突然来袭...

        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心知自己命不久矣，有些话她必须要说，有些事，她也必须要做。

        白..”

        微微张开嘴，艰难的喊着凌白的名字，凌白连忙抱着婴儿蹲了下去，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就好像在抚摸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一样，珍惜而不舍。

        “我在，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勉强摇了摇头，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她是修仙者，不是凡人，她比谁都清楚，她现在的情况，早已是回天乏术。

        正所谓：人生来三魂住七魄，以魂锁相扣，魄枷相连。

        此刻，她的三魂七魄魂锁、魄枷已经完全碎裂，修仙者的本源之力，更被天魔彻底吸收，魂散、魄裂！纵使大罗天仙下凡，也只能束手无策，摇头去也。

        “答应..答应我..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孩子？她的？

        凌白早已猜到了，只是却不敢相信，然而这一刻，他却没有时间去质问，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李欣的生命随时都会消失，现在根本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急忙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李欣最后的要求。

        “不要说了，我答应你，你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我是444号便利店代理主管，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话音还未落地，李欣的胸口突然开始灼烧起一股魔炎，凌白连忙一掌按下，强行将那魔炎驱散开来。

        天魔，你好狠毒！居然在人体内种下魔炎！这是要斩尽杀绝么？这是要彻底逼疯我么？天魔，我凌白跟你势不两立！今生今世必定诛杀你这狗贼！

        没有咆哮，他不想李欣看见他疯狂的一面，他不想让李欣走都不安宁，内心早已疯狂，脸上却还要强挂着温柔，这种伤，这种痛，没有人知道。

        “我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照顾.照顾好..照顾好我的孩子..答应我..好不好...”

        强行咽下泪水，凌白温柔的点了头，浑身开始不停的颤抖。

        “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不准说这种话了，你不会有事的。”

        轻轻抱起李欣，这一次，李欣没有再回答，没有再吭声。

        身体的温度渐渐消失，随着凌白的泪水再次滑落，她终于彻底闭上了双眼。

        ‘你是谁？你身上的气味我好喜欢啊！讷讷，要不要跟我谈朋友呢！人家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啊。’

        ‘老公我们回家么！’

        ‘嘿嘿！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们去哪儿啊？老公！’

        ‘我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啦。’

        回忆不断涌现，凌白终于想起了，终于察觉，李欣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原来早在当初旅游去乐山大佛，放出天魔的那一夜，她就已经被王三、李四等地痞牛氓下药侮辱。而他一直却下意识以为，李欣没事，李欣有实力，李欣是修仙者，不会有问题。

        千错万错，他万万没想到，就是那一夜，李欣却是真的出事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王三、李四等地痞牛氓早已被他弄死，现在后悔什么的，根本都是屁话。

        一步错，步步错，难怪李欣一直不舒服，难怪李欣一直不来上班，十个名额，他给李欣留了最后一个，却不想，今夜居然是以这种情况再次相见。

        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悲伤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啊啊啊！！！”

        仰天痛苦，窗外突然下起大雨，就好像连天老爷都在为他悲吟一般。

        电闪雷鸣很快压住了他的哭喊声，一道鬼影渐渐出现在别墅之中。

        杀生王等人瞬间感觉到那鬼的存在，纷纷回过头，用眼神警告着，现在凌白是关键时刻，谁特么也别去打扰，凌白能恢复理智已经是天大机缘，别说你一只鬼，就算你是地府冥王想要来蛊惑凌白，刺激凌白！他们四人也要跟你拼命到底。

        鬼影现行，却是一位干净帅气的中年人，那鬼尴尬一笑：“那啥！我是地府公务员，也可以叫鬼差之类的！我叫鬼王，是你们凌白的哥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地府都要求我立刻上来一趟。”

        见来人是凌白的大哥，鬼王大人，四人这才松了口气，默默的让开了路，让鬼王自己看看房间里的情景。

        一看，鬼王不就倒吸了口冷气。

        接着稍作考虑，眼珠一转，连忙走了进去，跟凌白说了几句悄悄话。

        凌白空洞的双眸立即闪过一道精光，马上抱起了小婴儿与李欣的尸体，接着有让四人先帮忙将他亲人的尸体收好，他去去就会，接着立即跟着鬼王一起回到了444号便利店。

        不多时，凌白在444号便利店中找来一把长命锁。

        鬼王拿过那锁，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弟，你确定要这样做，这方法很损的，你还不如用会员点换取点寿元赌一赌么。”

        凌白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脸上坚定的表情却已经表示了他的决心。

        见状，鬼王无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直接开始施法，再配合长命锁将一道灵魂残片强行聚集，灌入锁心，挂上了那婴儿的胸前。

        “此法可保十年无忧，十年之后锁断人毁，你也算尽力了，不用自责。”

        凌白顿了顿，喃喃自语道：“十年么？太短了，用我的命与这小宝宝命牵引在一起吧。”

        鬼王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却道：“这样值得么？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孩子而已，你要知道，你的命可是无比珍贵，所牺牲的寿元，也是你的精魄灵韵，会伤了你的根本！如果牵引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日若是有人杀了这孩子，你也要跟着陨落，更何况，这等续命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最多不过续这孩子十八年！十八年后大劫将至，天谴降临，你这是得不偿失啊！”

        摇了摇头，凌白道：“我答应过她，更答应过自己，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吧。”

        无奈之下，鬼王只好叹了口气，按照凌白说的，再次施法。

        片刻后，婴儿的脸色逐渐好转了起来，凌白却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被抽空了一样，忍不住半跪了下去。

        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后悔，反而充满着笑容。

        看着小宝宝的脸，再看了眼已经开始灼烧消失的李欣的肉身。

        此时，他突然露出了一抹温柔：“李欣，你会回来的对么...”

        原来，鬼王的眼与凡间的眼不同，更与魔眼、仙眼、天眼、妖眼不同。

        他一进房间，就看见了婴儿与李欣身上残缺的魂魄正在消散，这种情景，这种情况，他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怎么猜不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与凌白私交甚好，这才心生一计，算是想救凌白脱离苦海。

        两个残缺的魂魄，用地府秘法煅烧之后，再融入凌白的本命寿元，转入损伤不大的婴儿体内，如此，自可救活一人。

        其实这法子也可用其他寿元代替，只是，用凌白这等强大修为的人的本命寿元，成功几率更大一些。

        不想，他说出了这办法，凌白却又想到了更深的层次，要求命脉相连，保这孩子一世平安！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只是，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对错，只有愿意与不愿意，既然凌白想要，那他也只好招办。

        十八年，如果用一生可以换李欣‘重生’十八年，凌白觉得，这买卖，划算！

        十八年也罢，一生一世也行，只要能再守着她一天，即便让他付出一切，他也都愿意。

        父亲、凌欣都没救了，现在能救出一个孩子，还在想什么呢？还在要求那么多干嘛呢？

        生生死死罢了，他早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再死一次？

        长命锁，实乃偿命锁。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十八年后，自见分晓。

        凌白的愿望能实现么？这婴儿会是另一个李欣么？一切都还是一道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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