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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剑仙(二十六)


一百九十三

        江临川命人安葬了猎户一家三口后,  抬头看了眼莫测的天色,衣袍下手指紧紧扣着窥天镜,指尖泛白。

        许久,  他无力的松手,  拾阶而上。

        “舅舅!”

        江锦衣站在不远处的水榭边,一边喊,  一边朝着江临川挥手。见江临川不理他,  还以为隔得太远,对方没听到,便抱着一卷书籍小跑过来。

        到了近处时,  江临川阖上了房门,想跟舅舅炫耀自己学了什么的江锦衣一脸懵逼。

        他想追进去瞧瞧,到了门口,却发觉里头静悄悄的,无端惹人心慌,  脚步便生了根似得定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恍然退后一步。

        有些不知所措的江锦衣看到了回廊边上的梅九,便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  压低声线,  怕惊动什么似得询问:“小九,舅舅他怎么了,  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

        “难道是老祖宗又逼他相亲了?”

        江锦衣一顿猜测,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忍不住拉了拉梅九的衣裳。

        梅九微微垂首,清碧色的眸子闪烁着细碎的光彩,跟以往略有不同。江锦衣下意识松手,急忙摆手:“可不是我,我最近可没惹舅舅不开心。”

        “……不是你。”

        “那是什么?”

        梅九未答,只是垂下眼帘。

        树叶浓密的枝条在衣摆上落下一星星点点阴影,来回摇曳,梅九抬手捂住了胸口,神色认真而又懵懂:“哥哥他似乎很难受,想一个人待着。”

        “啊?那怎么办?”

        “我也觉得这里闷闷的。”梅九抬头,不解询问,“为什么?”

        “大约……也是难受?”

        “……”

        一连数天,江临川都没出房间,族中事务放置一边,江锦衣的课业也没管……就待在那间死寂的屋子里。

        然而,江家无人敢进去把这位年轻的家主拉出来。

        天色阴沉,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将繁茂的枝叶,整齐的琉璃瓦洗涤的干净光洁,就是滴滴答答的声音扰的人心头烦乱。

        仆从匆匆从屋外走过,脸上惶恐忌讳,仿佛不愿意停留半刻。

        很快,那条过道上,唯有空荡荡的风和飘飞的雨水。

        许久,清浅的脚步传来,双手搂着什么东西的梅九穿过雨幕,在地板上留下湿哒哒的脚印,然后一手推开了门房。

        随着“吱呀”一声,呼啸的风从半开的房门吹入屋中,将室内的腥味卷起。

        梅九踩入其中,又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阴雨天气,天色本就昏沉,江临川的房间

        门窗禁闭,又拉了一层帘子,更是昏暗。

        梅九点燃了一盏烛台,暖黄火焰升腾而起,映亮了一边墙壁,梅九也看清了屋中场景。

        整个房间乱糟糟的,仿佛被什么庞然大物凌虐了一翻,桌子、木柜、屏风、装饰品等砸成了稀巴烂,木屑上沾了不少血迹,除此之外,撕成两半的符文,碎了一角的阵法,炸开的法器等,遍布房间各个角落……甚至有一把断开的长刀刺入了墙壁,鲜血滴答自刀刃落下。

        而屋外听不到任何声响,是因为江临川设置了隔音阵。

        “不行……还是不行……”细碎呢喃的声音从一处传来。

        梅九目光落在床榻上,比起屋中其他东西来说,床榻还算完好,就是纱帘被狂暴的灵气震成了碎布,几块布条在风中招摇,隐约透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来。

        那个身影蜷缩成一团,宛如鬼魅剪影。

        “哥哥。”梅九轻轻呼唤。

        “……”

        细碎的呢喃骤然停止,江临川暴怒:“谁?谁敢进来!给我滚出去!”这声音宛如从齿缝中挤出来。

        “……是我。”梅九软糯糯回答。

        江临川辨认出他的声音,这才恍然,他屋中有阵法,能这般轻易进来的只有一人——梅九。

        因为小九是他的器灵。

        “小九?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那就离开。江临川勉强压制住自己的脾气。

        “我有东西要给你。”梅九打断这句话,心下有几分忐忑。

        “什么?”

        “我给你看看。”小跑到床榻边上,梅九用手拉开床帘,将衣袖兜着的东西倒下,一堆小玩意便铺满床榻。有江临川在适当给他买的山谣盒子,七彩连珠,月光笔等,也有在猎户家时小皮猴用来装蛐蛐的罐子,打鸟用的弹弓,捕猎用的兽夹……

        一个玻璃小球因为惯性滚了几圈,直到遇到障碍物方才停住。

        梅九去拣时,碰到了江临川的衣料,手指碰到了粘粘的东西。

        ——那是血!

        梅九咬唇,抬头紧紧盯着江临川。

        江临川还穿着那日的广袖长袍,袖子破破烂烂的全是口子,发冠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头鸦青长发披散在身后,几许杂乱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沉浸的悲伤、痛苦、隐忍、疯狂……最后汇聚成一种恐怖的色彩,仿佛其中关押了一头毁天灭地的猛兽。

        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唯有眉毛青墨,眸子幽深,唇上沾的血格外的艳丽,格外的触目惊心。

        梅九整个人不由颤了颤,他睁大眼睛,把东西一样样推到江临川手指边:“这是哥哥给我买的,我很喜欢,还有这个,这是我在仓库里找到的,他们告诉我这是相宜姐姐玩过的陶瓷,这本书是我在藏书阁拿出来的,里面有你父亲的批注,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罐子是小皮猴送给我的,兽夹是我回猎户家那个小屋子里找到的……房屋被大水淹了,我找了半天,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你这些天,就去找这些小东西?”江临川微微抬头。

        “嗯嗯,我觉得哥哥可能会喜欢。”

        “可是……有什么意义了?”

        “有的,我想看哥哥笑一笑,哥哥很久很久没有笑的开心了。明明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你时……”

        你在笑啊。

        温柔的比满天星辰还要静美。

        梅九轻轻拉住了江临川的袖子,急切的想要说什么,他的心里沉闷闷的,难受极了,却说不出具体,憋的脸颊通红,好半响才道:“不要弄伤自己了,好吗?”

        两人对峙,目光落在一处。

        梅九担忧又纯澈,江临川苍白又疯狂。

        许久,江临川垂下眼帘,抬手遮住了面容,唯留下尖削的下巴,他做出了退步,解释:“我没干什么,只是关起来安静,好研究研究窥天镜。”

        他另外一只手随意搭在大腿上,手指轻轻晃啊晃,然后碰到了温热之处。

        江临川微微一愣。

        随后,他冰凉的指尖被梅九捧起来,双手将他笼到了掌心。

        “伤是怎么来的?”梅九执拗询问,目光明亮如清晖。

        “……窥天镜是仙器,我想试试能不能认主,若是我本人不行,那么就靠外力,符文、阵法、秘术,一一试过去,不小心试过了头,就这样了。”

        “……”

        在梅九的目光下,江临川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试了,也不会拿自己开玩笑了,你放心,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拿我这条命去拼。”

        梅九神色终于松怔。

        “喏。”江临川将一物抛出,滴溜一圈扔到了梅九怀里。

        镜框花纹上沾了血,铜镜在烛火光线下,显得神秘又诡异。

        梅九碰了碰,又戳了戳,眉头皱在了一起:“这是一件死物,不可能认主的。”

        “死物?”虽然是疑问,然而江临川的声音中却并无多少意外,这么多天,足够他猜出这是一件死物了,然而他的目光还是透着几分不甘心,“明明是凡铁一般的死物,可是它确确实实是一件仙器,窥天,窥天,难道是因为这能力太过可怕,所以才无法生出“灵”?”

        “哥哥,我给你上药。”

        “好。”江临川点头。

        两个人一人小心翼翼上药,令一人便靠着床榻,呢喃:“无法认主,就无法彻底掌握这样东西,我便没办法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只能看窥天镜给我看的东西……乱七八糟一堆的玩意,全部塞进我脑子里。我可以不去看,但是未来的诱惑太大,我又忍不住。”

        “忍不住的想。”江临川语气非常非常轻,“我要是早点儿知道,要是做好万全准备,是不是可以改变我不想要的未来?”

        “我感觉自己大概是个天煞孤星,人又有点儿背,不提前知道拼一把,一定会满盘全输。”

        “我没东西可以输了,也输不起了……”

        梅九握住他的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认认真真的将江临川每一句话记在心里。

        江临川歪了歪头,这一次,不用梅九跟他重复“我会陪着你”,他冲着梅九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会陪着我。”

        梅九呜呼一声,搂住了江临川的腰,扑进了他怀里。

        将江临川胸口的衣料弄得皱巴巴后,梅九才用微颤的声音道:“你这几天什么都不管,老祖宗派了人来,要接锦衣走,说你既然不管,他管。”

        “锦衣……走了?”

        “那倒没有。”梅九微微摇了摇头,“别人拦不住老祖宗的人,我想出面时,锦衣自己说了,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这样吗?”江临川轻笑了一声,又是安慰,又是嘲意,“老祖宗就是这样,他永远看重值得看重的。锦衣天赋绝佳,又继承了白近真的腾蛇力量。白近真当年得白家全力培养,便是因为他有望登临天仙之位,锦衣承了他这位亲生父亲,只要好好培养,不会比白近真差。”

        江临川随手扯去了一块残破的床帘,声音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凉意:“而我,不听劝告,偏要让锦衣当少主,又走上邪路,心魔丛生,便是一辈子卡在这一步,也不是不可能。老祖宗啊,决定放弃我,好好培养锦衣……该说不愧是登临仙道的人物吗?如此冷心冷清。”

        “只要锦衣……”

        “嘘。”江临川抬手制止了梅九的话,“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只希望他日后能过得轻松自在一点。我在这世间一日,多多少少要护他一护。”

        梅九眨了眨眼,突然想问“若是锦衣以后恨你怎么办?”,可是江临川的手指抵在他唇上,梅九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把窥天镜给我。”

        “好。”梅九递了过去。

        江临川手指抚过古朴的花纹,声音轻缓:“我这几天,在窥天镜上看到不少东西,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生死大事。生死一事,看的还是上天,唯有一事,我觉得不可思议,窥天镜告诉我,天黑之时,天澜山将会崩塌……”

        天澜山,整个世界最高的灵山,被顶尖宗门占据,不说天澜山体中埋着一条深厚的灵脉,天澜宗占据山峰多年,早就修建了最稳固的护山大阵——修真界最顶尖的宗门之一,绝对要比顶尖修真世家底蕴深厚。

        只有有那座覆盖整个天澜山的护山大阵,天澜山怎么会崩塌?

        阴雨连绵,不曾停歇,从白日一直落到了黑夜。

        江家虽然时不时出现一些小问题,却依旧不断地运转。

        而这时,一则令整个修真界震撼之事发生了!

        酉时,峰仞直上云霄的天澜山崩塌,地面一直在剧烈震荡。波及周边数千里地,仿佛地龙翻身,吓坏了不少人。

        江家老祖宗听到这个消息时,茶水洒了自己一身。

        穆家那位老爷子正在教导自己的子孙后辈,闻言震惊的出了神,小弟子叫了几声都没回神。

        有人凝重,有人猜疑,更有魔修幸灾乐祸……

        江临川推开了房门,站在回廊上,伸手向着黑暗中捞去。

        雨水淅沥沥的落在了他的掌心,江临川对身侧的梅九道:“居然是真的……”

        “凤凰山脉前那条天仙妖仙打出来的天堑,将会爬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怪物,见人就吃……这也会成真吗?”

        半个月后,一群奇异的魔物自深渊爬出,半数向着凤凰山脉而去,半数涌入修真界。十几年前的“兽潮之乱”几乎重现。

        江临川握紧了窥天镜,嘀咕:“接下来是……凤凰妖王陨落。”

        “浮屠尊炼出天仙级别的傀儡。”

        “人间一国瘟疫,半国人数病死……”

        有些是天数,有些是人为,然而不管起因如何,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可怕的命运前进,最后都如窥天镜透露的那般展开,终结。

        提前预支,却无法阻止的江临川站在阴影中无声而笑,隐约透出几分桀骜和讥诮来。

        “锦衣会死……我也会死……”

        他念出窥天镜的预知来:“因为,天下命数将尽。”

        多可笑啊,要是别人对江临川说出这句话来,江临川该狠狠嘲笑那个傻子一番了,可是现在说出这句话的是他,而他无力反驳。

        他突然隐隐明白了窥天镜出世的原因,这样一件可怕至今的玩意出现在这世间的原因。

        手指掐出血来,低落在镜面上,江临川眼神中关着的那头野兽露出了爪牙:“怎么才能改变?”

        窥天镜面出现了一个字,被江临川的血染红。

        那个字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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