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坐在这对小姐妹对面的男人,  拿着筷子的手微顿。

        本是和乐融融的一幕，却让向南轻蹙了眉头,  他看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饭菜，突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他将刚刚女儿替秦雪宁挑葱花那一幕看在眼里，这让他有些心痛。

        他并不怪秦雪宁,  小孩子挑食是正常的,  秦欣兰也跟他嘱咐过秦雪宁忌口的东西，所以他纵然心底不舒服，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问题还是出在自己女儿身上。

        才五岁的孩子，完全不需要大人叮嘱，就知道不能浪费食物，这本该让身为父亲的向南感到欣慰，但他现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他这几天在家里发现的,  晴暖虽小，却对食物有一种执念。那种执念，跟他为了采风而去过的山区中，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人民很像。

        她并不是因为喜欢,  也不是因为知道这些食物对她有好处才吃，而是不想浪费。珍惜粮食,  勤俭节约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这对女儿的成长并没有益处。

        可是明白其中原因的向南,  到头来只想骂他自己,  他现在只有满满的心疼和自责,  同时还有对那个保姆的痛恨。

        就他跟程虹了解到的，那个保姆目前正处于失业状态，而且因为她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臭了，没有人再敢请她。听说因为这件事她被丈夫打得进了医院，又因为付不起医疗费，被丈夫儿子强行带回了家。

        后来的情况程虹没有再继续跟进，但想来她后面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向南一边嚼着饭，一边思索着应该怎么对女儿进行引导。而察觉到向南在看她的小晴暖，抬起头来，对他咧嘴一笑。

        “爸爸，吃排骨！琳姐姐做得特别好吃！”

        向南一怔，赶忙回应她一个笑，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女儿的碗里：“暖暖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

        “嗯嗯！”向晴暖扭头望着秦雪宁，“雪宁姐姐也吃！”

        被她殷殷切切地看着，秦雪宁纵是心里再不想搭理，最后也只得抬眼看她，对着她点了点头，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得到回应的向晴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看着秦雪宁优雅地进餐，不由眨了眨眼，也拿着自己的小勺子，有样学样地小口小口吃起了米饭，不像刚刚那样囫囵了。

        向南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让秦雪宁当女儿的玩伴，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她年纪还小，却被教导得很好，晴暖也喜欢她，这样潜移默化的，晴暖也能养成一些好习惯。

        向晴暖不知道自己老爸为她操碎了心，此刻她吃得香甜又满足，感觉无比的开心。

        漂亮的小姐姐就坐在她身边，以后她们可以一起玩，而爸爸也坐在对面陪着她，如果妈妈也在这里就更完美了！

        “铃铃铃——”

        这时，向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叶妃妃发过来的视频请求。

        他会心一笑，赶紧点了接通。

        “向南，你和雪宁到家了吗？”叶妃妃穿着戏服，身后有造型师正在帮她弄头发。

        叶妃妃刚刚结束一场戏，正在换妆，想起秦雪宁今天第一天到她们家，又有些想念多日未见的女儿，便打了电话回来。

        因为关系曝光的原因，她在外人面前也可以不用避讳了，这种感觉非常棒。

        “嗯，在吃饭。”向南对妻子笑了笑，然后将镜头对准了餐桌对面。

        向晴暖看到自己妈妈，不由眼前一亮：“妈妈！”

        “暖暖，在吃饭吗？跟姐姐相处得怎么样？”

        “嗯嗯，”向晴暖有些不好意思，“雪宁姐姐就在我身边！”

        向南也配合着移了移手机，将镜头对准了秦雪宁，这让她有些拘谨。

        “雪宁，别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可以了，改天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叶妃妃在对面说道。

        听到她这样承诺，秦雪宁微弯了嘴角，朝镜头点了点头。

        她的笑淡淡的，却犹如冰雪消融，让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她的小晴暖，不免有些看呆了。

        原来小姐姐笑起来这样好看！

        叶妃妃又和她们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

        “妃妃姐，刚刚电话里的，就是您和向导演的女儿吗？长得真可爱！”造型师一边打理着她的头发，一边笑道。

        其实她还有点好奇那个叫雪宁的女孩，只是在贵圈里混，她也深谙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道理。

        叶妃妃听到有人夸赞她的女儿，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了，她此刻竟感觉比自己得奖还高兴。

        她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此时，叶妃妃刚刚发的微博，又在网络上掀起了一番热潮。自几天前那条公开微博之后，叶妃妃再一次发声，自然引发不少关注。

        那是一条篇幅不短的微博，她先是言辞恳切地安抚了粉丝，感谢她们的信任，然后对网络上的一系列负面.报道进行了澄清，并表示已经对那些进行不实报道的媒体发出了律师函。

        至于更详细的，在下周六晚芒果卫视播放的“静静说”脱口秀节目上，她和向南将会出席，首次跟观众们分享他们的婚姻细节。

        这无疑给叶妃妃的粉丝们打了一支强心剂。

        其实叶妃妃之前并没有刻意炒绯闻，CP粉也是因为演得太成功才圈的，本身也有过硬的实力和作品，所以即便她和向南隐婚的消息曝光，伤了一部分粉丝的感情，但大部分人还是持理解态度的。

        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爱豆的老公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成功人士，本身还具有一定的传奇和励志性，这也让粉丝感觉好受了些。

        俊男美女，这样赏心悦目的组合，光颜值就让人讨厌不起来。要是叶妃妃的老公是一位满脑肥肠、顶着秃顶啤酒肚的某富商，看粉丝们炸不炸！

        所以，经过那些铺天盖地的所谓黑料.报道，叶妃妃的粉丝并没有如背后的人所想的那样脱饭，反而团结了起来，自发地寻找那些所谓“实锤”的破绽。

        比如叶妃妃的裸.照，就有技术帝还原了图片，表示那张图片不过是有心人合成的，还有其他靠潜规则上位等等，她们也都竭力通过种种细节来证明爱豆的清白。

        只是叶妃妃的女儿，到底是不是向南的，她是不是真的给向南戴了绿帽子，这种事情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就因为这一点，叶粉没少被黑粉群嘲，几乎每个人都憋了一口气。

        而现在终于等来叶妃妃的澄清，还有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安抚，叶粉们感觉没有粉错人的同时，又再次斗志昂扬了起来，与那些故意抹黑的水军和黑粉撕了起来。

        芒果卫视和华氏公司也趁势做了一大波宣传，于是所有被卷入这场战争的人们，还有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都在等待着周六晚上播出的“静静说”脱口秀了。

        ***

        吃晚饭，洗溯完之后，向南将秦雪宁送回房间安置好，便领着女儿回了房间。

        他这几天都和小晴暖一起睡，每晚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入睡，让他感觉又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从护士手中接过那小小的婴儿时的情景，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动和责任感，总会溢满他的心田。

        一转眼，当初那个小婴儿已经这么大了，如果他再不好好珍惜当下的时光，可能再一转眼，就到了女儿出嫁的年纪了啊。

        一想到这，向南就一阵心痛，连忙打住，开始给女儿铺床。

        穿着睡裙的小晴暖，则晃荡着一双小短腿，趴在桌子上，用平板电脑刷着微博。

        她那天在微博上看到，她爸爸发了一张照片，里面是她和爸爸妈妈的手，那是她去年生日的时候拍的，她感觉特别的高兴。

        雯姐姐说微博是大人们记录生活的地方，所以爸爸妈妈是不是也记着她了呢？如果被向南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大概又会一番自责和懊恼。

        “暖暖，牛奶喝了吗？”向南铺好床，走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小晴暖连忙捂住了平板电脑的屏幕，她还记得和林雯的约定，不能被她爸妈知道她有微博这件事情。

        “嗯？”她这么一番欲盖弥彰的遮掩，让向南狐疑地挑起了眉，“我们暖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爸爸啊？”

        “没有！”小晴暖犹豫了一秒，果断摇头，然后将平板电脑盖在了桌子上，“爸爸你要喝牛奶吗？牛奶热热的很好喝的。”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萌萌软软的，看上去特别真诚，好像真的是在推荐他喝牛奶，而不是在转移话题。

        “小鬼灵精！”向南捏了捏她的鼻尖，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决定暂且放过她，以后再找个时间看看，女儿的平板电脑里藏着什么秘密。

        “快把牛奶喝了，喝完就洗洗睡了。”向南将温牛奶递给她。

        “好的。”小晴暖笑着点了点头，为守住了秘密而开心。

        她一双小手捧着玻璃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牛奶，尝着满口的奶香，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向南看着她，忍不住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只是拍了几张之后，他发现他的小公主，脸上的笑容慢慢暗淡了下去。

        “怎么了？”向南放下手机，疑惑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

        “爸爸，雪宁姐姐今天都没有跟我说过话，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向南一怔，想起那个郁郁寡欢的孩子，他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苏雨妍和叶妃妃交好，他以前也见过秦雪宁几次，虽然不及晴暖这般活泼爱笑，但也是个开朗的孩子，现在因为父母的事情，变得这般阴郁，他难免唏嘘和同情。

        “不是的，她并不是不喜欢你。”向南将女儿抱进了怀里，轻声说道，“她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变得不喜欢说话了而已。”

        “为什么会不喜欢说话呢？”

        “就像暖暖喜欢说话一样，也会有人不喜欢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们应该尊重别人。”

        小晴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总结道：“也就是说，雪宁姐姐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不喜欢说话，对吗？”

        “对的。”向南亲了亲她的额头，“如果有人不让你说话的话，你会不会很难受？”

        小晴暖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姐姐不喜欢的话，你要尊重和理解她，知道吗？”

        “嗯，知道啦。”小晴暖再次点头，知道小姐姐不是讨厌她，她就安心了。

        向南揉了揉她的头，抱着她进了浴室，刷牙洗脸之后，两父女便关了灯，一起进入了梦乡。

        而隔壁房间，却还亮着一盏小小的床头灯。

        女孩靠坐在灯下，小心翼翼地翻阅着一本乐谱，她的神情如此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

        第二天一早，和两个孩子吃完早餐，向南便离开了家。

        在未来的一两个月内，他会变得非常忙碌，新片的后期制作、宣传、上映，有一些工作他可以推，但大部分还需要他这个总导演亲力亲为。

        而且叶妃妃那边的一些澄清工作，也需要他的配合，比如说他过几天就要和叶妃妃一起参加一档访谈类节目的录制，第一次和妻子合作做一档节目，他想想还有一点小兴奋。

        因为多了秦雪宁，向南怕朱琳照顾不过来，而且朱琳本身是作为助理被招聘的，一直让她干保姆的事情也不好，所以他又请了一位专业的保姆。

        现在朱琳的任务主要是监督，等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就会让她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而他将正式接手成为奶爸。

        小晴暖已经习惯了父母常年不在家的生活，所以向南费尽心思跟她解释之后，她特别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好好工作，并没有表现出不舍来。

        看着她将自己送出门，挥了挥小手，就活蹦乱跳地往回跑，大概是找秦雪宁去了。

        向南不由苦笑，好像他的家庭地位，依然是岌岌可危啊……

        三楼音乐室，秦雪宁缓缓拉开窗帘，让绚烂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她坐在轮椅上，望着房间里的钢琴，那优美流畅的线条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晕，让她不禁眼露痴迷。

        她借着拐杖，艰难地站立了起来，然后咬着牙，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挪到了凳子上。

        坐稳之后，她轻轻地打开盖子，望着那一排黑白琴键，眼中像是在发光一样，那是只有见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时才会出现的光芒。

        自从睁开眼睛以来，她每时每刻都在忧虑着，为病重的母亲，也为自己的未来，而现在，她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也终于可以再次捡起荒废多年的音乐了。

        她的腿脚不方便，没有办法踩踏板，不过只是练琴的话，并没有关系。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练习过了，她以为自己会弹得一塌糊涂，结果却发现，她的身体依然存在着本能，只要一碰到琴键，手指就自然而然地弹奏了起来。

        秦雪宁想要继续在音乐的道路上走下去，她前世一直被圈养着，虽然虚长了年龄，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所以音乐其实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在按下琴键之前，她的神色是庄重而虔诚的，因为她知道，能不能继续演奏，决定着她未来的命运。

        可是当第一个音符弹跳而出时，她一下子就忘记了所有杂念，沉浸在了音乐里……

        向晴暖迈着小短腿，跑上了二楼，刚准备敲响秦雪宁的房门，就隐隐约约听到悠扬的琴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小女孩便循着琴声，爬上楼梯，来到了三楼的音乐室门前。她敲了敲门，然后缓缓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门一开，琴声立刻变大了。

        小晴暖却不觉得吵，她望着坐在钢琴前弹奏着音乐的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竟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女孩的指尖在琴键上跳着舞，美妙的旋律就这样流泻而出，欢快的音乐带走了她的愁绪和忧郁。阳光下，小姐姐微微笑着，犹如一只快乐的精灵。

        小晴暖望着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微博上看到的秦雪宁的照片。此刻的她，就跟那时候一样，神采飞扬，熠熠生辉，让小晴暖为之向往。

        一曲终了，秦雪宁微微喘息着，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终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说，音乐是使人快乐的，玩得开心，弹得尽兴，这才是演奏时该有的状态。

        她兴致勃勃地想要再弹奏一曲时，却突然感觉到了异样。她微微侧头，就看到向家的小豆丁，正站在门口望着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久久对视着。

        小晴暖红了脸，在门口踟蹰了一下，还是跑了进来。

        “雪宁姐姐，你在弹琴吗？”她来到钢琴边，仰头望着秦雪宁。

        明明已经五岁的她，身量却比一般孩子矮小，比七八岁的秦雪宁更是矮了许多。

        秦雪宁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又扭头继续弹起琴来。

        悠扬的琴声再次响了起来，小晴暖见她不理她，不免有些失落，在琴房里又呆了一会，她突然转身，哒哒哒地跑出了房门。

        秦雪宁手上不停，眼睛却往门口瞥了一眼，神色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向晴暖和她以前遇到的熊孩子不同，但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相处。

        大概是感觉太无聊，所以跑掉了吧。

        她这样想着，收敛了思绪，专心致志地演奏了起来。

        秦雪宁一曲接着一曲地弹奏着，浑身忘我地沉浸在音乐里，将这些年压抑的情感，都融合进这钢琴声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终于，也不知弹奏了多久，疲惫让她停了下来。

        小孩的身子骨本来就弱，更别说她刚刚经历车祸没多久，双腿的伤又还没好全，高强度的练习之后，她难免就有些体力不支。

        她踹着气，刚想休息一下，一扭头却对上了一双笑得弯弯的眉眼。

        只见音乐室里空出的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扑了一张野餐布，上面摆了一张小桌子，而小桌子上则摆放着茶壶茶杯，还有一盘模样精美的小点心。

        小女孩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在玩，大概是听到她停了下来，便望过来，对着她笑。

        “雪宁姐姐，你弹完了吗？要不要喝果汁？”

        不等秦雪宁拒绝，小晴暖已经放下平板，端了一杯果汁朝她跑了过来，递到她面前。

        “是雪梨汁，琳姐姐说，这个可以消暑解渴，而且甜甜的，很好喝的。”

        秦雪宁低头望着她，又看着她手里的杯子，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雪梨汁，又在她期待的眼神中，轻啜了一口透明晶亮的果汁。

        清甜的果汁带着一丝凉意，滑过她的舌尖，进入她的口腔，缓解了她喉头的干涩，让她舒服地微舒了口气。

        “是不是很甜？”小晴暖仰头，笑眼弯弯地问道。

        秦雪宁再次喝了一口，打量着小女孩嘴角上那个浅浅的酒窝，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很甜。

        ***

        白日就在练琴中悄然过去，晚上吃完饭，一番洗溯之后，秦雪宁躺在了床上，开着床头灯，继续翻看着乐谱。

        这是一本手写的谱子，上面写满了她父亲的笔迹，有一些是秦墨生前所著的作品，也有一些是他的灵感和心得。

        这个手抄本是她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的，她很珍惜，这一次来向家借住，也一并带了过来。

        她对着谱子，在脑海中弹奏着，这也是一种练习。

        “叩叩——”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紧接着，门咿呀一声开了一道缝。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逆光之中，只见一个抱着枕头的小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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