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雩芳长乱（三）

“我不要天狐族。”青年淡淡地说道。

        “傻孩子。”太妃笑了一下，“这天狐族本来就是属于的，这是应得的东西。澜儿那孩子当不得这天狐族的族帝，以他那莽撞残暴的性格，天狐族指不定会被他折腾散了也不一定。而且到现在看来，本宫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这样以来，本宫更不可能将天狐族如他所愿交给他。但是就不一样了……”

        说了长长一些话，她又有些渴了，端起茶来又喝了两口，润透了嗓子，才又说道。“有爷爷狐祈君的聪慧，又有父亲林霭的天资，偏生又不像二叔戈锐那样直肠子，又比澜儿心肠好得多。流着我们天狐族最好的血脉，像我们。”

        “天狐族交给守着，我才放心。”太妃轻叹了口气，端起杯盏来再次喝起。这次，她直接把那茶喝完了。

        他站起身来，极其自然的接过这空杯子。但是他没有走，而是轻轻倚在廊柱上，轻轻笑了起来。“太妃奶奶，说错了。”

        太妃一怔。

        青年抿起唇角，这里满园飞花尽败，可他一笑，却是四月芳菲。“我狐玉琅，偏生就绝不像们天狐族的人。”

        太妃忽觉喉咙里发痒，好像有蚂蚁爬出。她愣怔之间，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可只是这样轻轻一咳，却感觉犹如咳出内脏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从喉咙里蔓延至五脏六腑身躯四肢。

        她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可是狐玉琅为她调制了正正八年的毒药，每一滴都恨不得精准到针尖麦芒，入毒的每一时都是计算得比蝎扬尾时还要至秒而准，又怎可能就这样轻松地让她遂意。

        “……下了毒？”

        狐玉琅仿佛听到了最无聊的问题那样挑了挑眉，并不回答。

        太妃仍是聪敏的，只这刹那终明悟也仍还在迷茫着许多事情。明悟的是，这八年来与自己最为亲近不曾索取过任何东西的温柔孩子，对她每一次的笑容里面，都藏着刀。迷茫的是，她并不蠢笨，自然分得出人心中是否有目的接近自己，而从狐林霭死后，明明是她主动接触狐玉琅，而狐玉琅与她的亲近也始终是她掌控主导权的。换句话说，她虽亲近他，但也防备着他。

        那么为什么，她是怎样会走到这一步的？

        而她自以为是的主导权，自以为是掌控一切的感觉——难道，都是狐玉琅给她的错觉？

        她此时终于心惊，晃了两步扶住廊柱。“……投靠了澜儿？！”

        狐玉琅不予回答，手中把玩着那茶盏，平宁地看着她。

        “竟会如此愚蠢地选择澜儿？哪怕选择戈锐，也比选他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太妃竟悲哀的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孩子，第一反应竟不是被背叛的愤怒，反而是恨铁不成刚的滋味。“这是在与虎谋皮！”

        “他成我所愿，莫说与虎谋皮，我赠我皮与他都可以。”狐玉琅答道。

        “愿澜儿能做到，本宫更能！”太妃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压住紊乱的气血，“本宫都可以决定将天狐族交给了，还能有什么不能给？！”

        狐玉琅笑容更深了，“太妃奶奶，我刚才便告诉过，我不要这天狐族。”

        “……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濒死的绝望使她挣起朝前扑倒狐玉琅身上，却被他轻轻后退一步躲了开来，她于是直接跌到在地上，连他的衣服摆都够不到。

        “我啊……”狐玉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柔和的语调像是三月吹开柳青的风。“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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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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