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国境内，通天教总舵。

        初春发芽，暖阳洋洋洒洒泻于苍泽大地之上。

        在这春暖开花的日子里，由右使凝衣所主的唯风阁首当其冲的收起了人来。

        拥挤的唯风阁外室，不见了往日血一样的腥味，迎来了各种五味陈杂的气息。应聘者从壮到年轻者才艺各不同，按他们说，他们只是被世间众人所抛弃，所以逃于此地。

        这其中包括小鹿子不时和旁边一个小伙子搭着话。

        与小鹿子排着队一同挤在人潮中的，是一个叫做小吒的孩子，今年十八岁。

        小吒向小鹿子问道：“姐，你个女子怎么来啦，这里凶狠着哩。”

        小鹿子抿嘴一笑，“姐和他们叫喊的一样，我也是被世人遗弃的女子。”

        小鹿子随口胡说，却引起了小吒的同情，转而他满脸皱巴巴的表情说道，“姐姐，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如果我不加入这里，就等于等死。”

        小鹿子听到这，心里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她便调理了心态，说道：“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这是个适者生存的社会，你只有变得更强人家才会对你有所忌惮。”

        小吒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在看看自己那孱弱的身板，他为自己的未来甚是担忧，便凑向小鹿子耳边，轻轻说道：“姐姐，国家政策大力支持通天教，其实我父母是被他们害死的。”

        小鹿子一惊，她算明白小吒心中的痛苦了，她安慰道：“别难过，有天你也会很厉害。”

        听这句，小吒迟疑的点了下头，继而向小鹿子问道：“姐姐，一主二使，三伶四子，五掌六舵是什么意思啊。”

        小鹿子吃惊，这孩子竟只知这通天教凶狠的威名，却不知这成立的初衷，就奔赴这通天教了。她离开紫都城已经三日有余，也是一路打听好了，才来到这教中，让她喜出望外的是正好赶上了这通天教的招人一事。

        她便耐心的和小吒讲到，“一主，指的就是教主。二使，指的是次于教主的两个职位。三伶，指的是这通天教中的三只圣兽。四子，是说的教主的四个孩子。五掌教五分舵加我们这里的总舵。明白了吧。”

        听小鹿子这样一说，小吒点点头，乖乖的和小鹿子说道：“姐姐，我叫小吒，你叫什么呢。”

        小鹿子脱口而出的是：“我叫马路知。”

        这名字让小鹿子也是惊了一惊，竟然完全是个男子的名字。

        而小吒也是一笑，一个大姐姐的名字竟然如此不含蓄。

        这时，一个教徒大声喊到“马路知！”。

        小鹿子并未反应过来。

        见无人回应，那教徒喊得更大声了，“马路知！”

        听到这，小吒连忙推了推一旁的小鹿子，悄悄和她说道，“姐姐，好像在叫你！”

        还好小吒提醒，刚才说了自个儿叫做马路知，但这小鹿子还真的没反应过来。见故，小鹿子大声的回了句，“马路知，在呢在呢。”

        说时，小鹿子便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了前边去，连忙和那教徒回禀道：“我就是马路知。我就是。”

        当教徒见到这么个纤弱的女子，正想着是将其安排到哪个分舵去，这时，右使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下这看似痴傻的小鹿子，道了句：“路痴？你就留在总舵吧。”

        小鹿子一脸狐疑，路痴？

        这分布差事的教徒连忙给小鹿子扔去了一面布，道：“路痴，还不感谢右使大人给你赐名。教中女子皆得以面布蒙面，赶紧的！”

        听闻，接过面布的小鹿子赶紧的给自己的脸给遮了起来，连忙道谢，“谢谢右使大人，谢谢右使大人！”

        听着小鹿子那唯唯诺诺的话语，凝衣瞟了她一眼，嘴角暗自一笑便转身走开了。

        小鹿子暗自舒口气，还好没去分舵，不然想回来又得花费时间。至于要如何靠近教主，还得先观察这通天教内部的形势。

        ——————

        午间，通天教已经确定了招收的人员，在大伙儿啃了馒头后，就被派送至了唯风阁内室之中。

        作为新教徒，小鹿子和一群同样幸运的人儿，在等待着左右使大人的检阅。

        大致二十个教徒被押送了进来，也不知他们犯了何事，竟皆垂着头，而被持刀教徒站于两侧。

        左使魔西和右使凝衣已经站在了唯风阁的高台之上。

        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众人，魔西虽围着面纱，但眉宇之间仍能看出她的冷漠、无情，她狠狠的对众人说了句，“这是几个未曾完成任务的教徒，该死。”

        众新教徒皆充满了好奇的眼神。

        便有新教徒问道：“这就是检阅我们的第一关吗？”

        听到这，魔西嘴角一动，一个跳跃便飞到一犯错教徒身旁，用她手中的丝纱往那教徒的脖子上一拧。

        瞬间，那教徒还并未来得及叫喊，他的头颅便与肢体分了家。

        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小鹿子第一次见，她只觉心中一阵恶心，连同她的胃里也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

        “蹦”的一声，头颅与身体同时着地，那地面瞬的便被一个劲儿直冒的鲜血染红了。

        众新人屏住了呼吸。他们不时四眼相对，你瞅我，我瞅你，可就是没一个人敢吭声。

        安静得诡异的场面中，似乎还能感受到众人那紧张到快要炸开的心跳。

        小鹿子心中暗自憋了一口气，她明白，在这个时代，就这是权势带来的力量。即便她有再好的内力，真正入世之后，也只能对着这一片片厮杀无能为力。

        这也是她师傅师叔，武功造诣如此之高，却偏爱浪迹偏爱隐世。原来他们，只能在江湖中简单的打抱不平，却不能用他手中的剑屠遍所有的坏人。

        “杀了他们！”

        魔西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对下面的新教徒命令道。

        来者虽大多对生活有着很大的怨念，但杀过人的在少数，不时下面有着异常恐惧的声音，“啊？”

        一名执刀教徒已经将手中的匕首交与了第一位试验品。只见那新教徒双手发抖的接过了匕首，看着对着自己那凶巴巴的眼神，却迟迟不敢下手。

        凝衣一笑，新人需要教的。于是他大声告诉他们：“况且这正好能检验你们是否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杀！”

        那新教徒还是迟迟不敢动手，所有人的心似乎都凝聚在了他的手上。

        见着那双手发抖，都已经快要急出眼泪来的教徒，魔西快速的飞上前去，右手狠狠的提着他的手，狠狠向那犯错教徒的胸膛刺了去。

        新的教徒虽然害怕，但很快，他因走出了第一步，喜出望外。他便像发了疯似得，狠狠的往那人的胸膛刺了去，不时，几个硕大的血窟窿油然而生。

        新教徒暗自窃喜，大叫了几声，“该死！该死！”

        犯错教徒本就被点了穴封住了武功，被用来作为这群新教徒的小白鼠，他们一个个恶狠狠的眼神中却透过了些许凉意，有着对这世间不公的抱怨，也有着对自己步步错的遗憾。

        小鹿子认为凝衣说的话有些牵强，若是单是杀掉这几个教徒就能证明自己不是细作？谁规定的细作就不杀人？

        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出这教中的细作呢？

        小鹿子心中刚生出了这个点子，执刀教徒就已经将匕首放到了她的手里。

        小鹿子现在面对着和刚才那一幕一样的难题。

        她无从下手，更多的是下不了手。

        众人在小鹿子身旁声嘶力竭的喊到：“看着他，死死的看着她，不要让你成为他！刺下去！刺下去！”

        身旁尖锐的呐喊声，连着小鹿子紧促的呼吸声，再看着那人对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恐怖的眼神。

        那眼神凝聚成了一股灰，狠狠的刺中了小鹿子柔软的心窝。

        她一下子放下了手，重重的摔在自己的大腿上。当她低着头，闭着眼，想象这一切的时候，耳边那声音快要将她淹没了。

        “杀了他！杀了他！不然你就是下一个他！”

        这种来自地狱的声音，击垮了小鹿子心中的最后防线，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魔西大声斥了句，“杀了她！”

        见着此时杀意四起的魔西，凝衣连忙上前阻止了她，道：“小女孩子家家，没见过世面，让我去帮助她。”

        说时的凝衣已经走上前去，狠狠的拉起了坐于地上颓废不起的小鹿子，在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往前一步刺了去。

        瞬的，于小鹿子面前的那个教徒的脖子开始一层一层渗着血花，他用双手极力的去掩住那一个劲往外流着的热血，样子极其惊恐而猥琐。

        小鹿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在她所生存的那个时代，杀人犯法是要坐牢的，可是在这里，当听到众教徒高声喝起，掌声想起时，她才明白，她所选择的这条路，杀人不过是第一步...

        被刺中的教徒狠狠的盯着小鹿子，在他倒下那一刻，他的眼神还是死死的恨着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说道：天..同..报...”

        小鹿子惊恐，面如白布毫无气色，似乎那个诅咒的她的人，就是她自己...

        见着还陷于恐慌之中的小鹿子，凝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她说道：“做的不错，看来我没有看错你！”

        小鹿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点了点头。

        这时，执剑教徒兴奋的喊到：“下一个。”

        很快，便又有一位新人，过了这举起屠刀的第一关。

        许久，在众人的闹喊声中，见着一具具尸体被教徒拖了出去，小鹿子才仔细开始端摩起自己手上的血渍来。那分布得不是太均匀的痕迹，恰似一朵朵娇滴滴的红色鲜花，在她的手上盛放了开来。

        她劝自己忘掉自己叫做刘思鹿，劝自己记得她现在的身份是通天教教徒—路痴。

        如果她想要早日找回自己的名字，就要早日结束这暴乱统治者的一切。

        因为教徒路痴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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