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天之骄

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蝴蝶盛开的最好节日。

        须弥峰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奇异蝴蝶比比皆是。

        便有文人颂其曰“远时花海近入仙，蝴蝶翩翩舞纤纤。”

        仙纤纤，向来有北海第一香人的称呼。

        就算年华逝去，辗转她的女儿也十六了，但她的美貌仍不减当年。

        一代新人逐旧人，好在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仙九九自小最佩服的就是，她娘亲能在七彩斑斓的蝴蝶上，尽情的跳着舞，成群成群的蝶儿将她包裹起来，比那雨后的彩虹还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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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皆有一颗美人心。

        但自己，好像就是这世间不该有的一个存在。

        从二岁有了记忆起，就有人在嘲笑自己丑。丑的不堪入目。

        那个时候还不太懂丑为何物，只知别的小孩在吃着糖果的时候自己已经学会飞了，别的小孩子开始念书的时候，自己已经学会了破天元。

        直到有天，她靠近她娘亲的耳边，傻傻的问了句，娘亲，我丑吗？

        仙纤纤含泪告诉她道，你本该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那个时候她才有了美丑之分。

        自己是走在大街上，人人都会喊打的丑八怪。

        所以她，一掌下去，他们的命没了。

        为何娘亲说自己是最美的女子，为何众人又笑话自己是世间最丑之人。

        她的爹爹告诉她，你是天才，是这世间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她反问她爹爹，那为什么我会这么丑。

        奉天林告诉她，你娘亲向来体寒，刚怀你时更是上吐下泻来的严重，后医师竟诊断出她腹中胎儿为一男婴，和女婴所开之药大相庭径，甚至有些成份对你有害，但是你不丑，你是天之骄女。

        奉天林继续告诉她道，你可知，你出生时，接连下了两个月的大雪突然就停了，还出现了暖暖的太阳，须弥峰上各处彩虹连接着，那冬眠的蝴蝶都从南而来为你贺喜，那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十六岁，是情窦初开的时节。

        仙九九便看上了自己的大师兄，表白后，大师兄果断拒绝了她。

        还逃了。

        慕名来须弥峰上提亲的男子，都带走了别的女子。

        而自己，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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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仙九九和往常一样躺在须弥峰的断桥湖上睡觉。

        须弥峰上到处还是雪茫茫白花花的一片，而那断桥湖竟然一点结冰的气息都没有，反而冒着许许热气。

        在仙九九面前，那湖水都不是水了，更像是一块可以供人睡觉的碧色大镜子。

        “小姐，小姐，有个姐姐非要见你。”一个丫头急匆匆的跑到了这断桥湖旁，喊着，“她说她是来献宝的。”

        仙九九倒是被慌里慌张的声音给吵醒了，但她刚刚困意来袭，自然不想见她。

        “平儿，你告诉她，我没空见她。”

        说时，她便侧了侧身子，将头转到另外一边了。

        平儿是从小陪仙九九长大的丫鬟，比仙九九还小半岁。她更是急了，刚才已经好说歹说，不许她来了，但是那来的女子气场比自己大了十倍，自己只得乖乖来禀告。

        平儿道：“小姐，我说不过她，她说献给你的东西，你一定喜欢。”

        “回去告诉她。我缺个陪我练武的，她要来也可以。”说时，她的语气不乏有顽皮之意。

        平儿回到：“好的，小姐。”

        过了一会儿，平儿又回来了，喊到“小姐，她让我转告你的原话是‘我怕要我真做了你的靶子，你会失落的’然后，她就笑了，笑起来可媚了。”

        平儿不是很喜欢刚刚到此，非要自己跑来跑去，赶都赶不走的女子，她的声音太温柔，但说出的话又非常的强势，让自己害怕。

        仙九九心想，竟如此执着，今天是见不着自己怕是不会走的了。索性便去见见她。

        奉天林去那福来客栈也做过几笔买卖自然对这史三凤不会陌生。今日史三凤便假借来此叙旧的名义来会会这仙九九。

        第一次见到仙九九的时候，史三凤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表现出一副波澜未经，微笑着的样子。

        只见眼前的女子，脸上皱纹满布，褶子更是堆满了那黄脸，若不是知其只有十六岁，她还真的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位老者。

        但她那双眼睛极其漂亮，完全就不应该生在她那张丑陋的脸上。完全就是一堆尸骨中，镶嵌了两颗举世罕见的黑宝石。

        除了那张脸，她哪里都很完美。

        但也因那张脸，任何肌白如雪、浑身充满仙气的说辞，用在她身上都会显得沧桑无力。在她眼里只有，不堪入目、不堪入眼。

        史三凤心想，若我是她那师兄，我也早已逃到那距离她十万八千里远的地儿去了。

        “你就是那要送我礼，还杀不得之人？”说时，仙九九便伸出了她那娇嫩的小手放到史三凤面前。

        看来这丫头还挺直接，又不乏有些顽皮。

        史三凤轻轻的将她纤细的两只手，一上一下的抚摸了下，意在叫她别急。

        “我们且慢慢坐到那亭子里说去。”史三凤轻轻拉着仙九九的小手说到，眼神也很是温柔。

        史三凤的声音非常温柔，仙九九更是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什么世面，遇到一个漂亮又对着自己笑的姐姐，瞬间抵抗力就没了，不自觉的就跟着史三凤慢慢走到那亭子去了。

        在亭子里，史三凤不禁和仙九九讲起了她那逃走的师兄，可以任凭她处置，还告诉她自己会易容之术。

        仙九九便调皮的说到，师兄嘛，留个活口，把他眼睛挖了，让他自去他的江湖上看美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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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易容之术，分为两种，一种是简易的易容之术，每次易容之后能保持三个时辰。

        另一种，是以她人之脸为代价的易容之术。

        这种易容之术较难，不仅要找到一张和自己棱角相差无几的脸，先前还得用她独有的开颜水每日用来洗面七日。

        还需要活人配合自己移植皮肤达七日，期间两人同样饱受换脸之苦，若一人死亡，未曾移植的皮肤便会溃烂，手术失败。

        移植之后，同样用开颜水七日，使其自己缝合。

        与其说是易容之术，不如说是换脸之术。

        仙九九自然是看中的第二种。

        在史三凤告诉她，她和那尹子煦的棱角很是相似的时候，仙九九便一口咬定了她要做天下第一美女。

        史三凤不禁微微的笑了，轻轻的告诉她，这比较难，你如何叫那天下第一美尹子煦心甘情愿的陪你换脸呢？

        仙九九才不管那么多，她太渴望变美了，她太渴望摆脱这个丑女的束缚了。她本就是天之骄女，必须做回她的天下第一。

        “你若能让那尹子煦答应与我换脸，以后你叫我作甚，我便作甚，决不食言。”

        这句话正是史三凤一直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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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桥湖中的水儿仍然汪汪的冒着热气，自史三凤离去已经有两个时辰。

        仙九九正坐于湖中央练功，此刻的她只觉得困意来袭，在她准备运功躺于湖面之上睡觉时，平儿又大呼小叫的跑了来。

        只见她气喘吁吁的对仙九九说道：“小姐，小姐，有人送来了一个盒子。”

        看着跑那么一点路就捧着肚子表示太累的平儿，仙九九撅了噘嘴，她的这丫头着实笨了些，不过她喜欢。她一运功，便已经飞到了这小丫头的身旁。

        平儿见小姐到了，便伸出手来。

        仙九九见平儿手中持着一个棕褐色的盒子，大致有手掌大，便接过来，嗅了一嗅，惊奇上面不时还散发着淡淡幽香。

        仙九九漫不经心的打开着盒子，而平儿则侧过头来一看，顿时大叫了声，“啊！”

        平儿见着那血骨铛铛的一对眼珠子，瞬间被吓破了胆，往仙九九身后一跳，连忙用手捧住了眼睛，嘴里念叨着，“见者莫怪，见者莫怪...”

        仙九九还以为是什么，不过就是她那师兄的眼珠子，瞅着平儿那惊魂未定的样子，她无奈，只得拿起那对还渗着血的眼珠子，无暇细看，甩手一扔，便妥妥将其扔置了断桥湖中央。

        清澈见底的断桥湖中，不时，凑过来两只红黄色的鱼儿，见这稀奇物，嘴一张，便吞下了。

        随后，鱼儿摇了摇尾巴，自顾自的就游走了。

        仙九九拍了拍手，无奈一笑，对着平儿说道，“我的乖平儿，里面啥也没了，赶紧把拿去扔掉。”

        平儿不敢，仍然闭着眼，吱吱唔唔的回到：“小姐，里面...里面有对肉乎乎的眼珠，平儿不敢...”

        仙九九见这平儿没出息的样子，大笑，拿着那盒子，往天上一扔，一掌下去，那盒子便被震得粉碎，只剩下些余渣，纷纷扬扬的落在了雪地之上。

        这时，平儿才敢睁眼一看，立马跑到仙九九身旁，用双手挽着她的胳膊，一个劲的对着仙九九撒娇道：“小姐好厉害，小姐好厉害，可是小姐，我不喜欢今天来的那个女人，一点不喜欢。”

        仙九九转过头，用手轻轻勾了勾平儿的鼻子，调皮的说道：“平儿不喜，九儿自然不喜，但这女人平儿务要得罪于她，且她还得为我办件事儿哩。”

        听到仙九九这般说，平儿才安慰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还是小姐对她最好。

        仙九九看着这傻平儿，在想想今日那个扬言要给与自己天下第一美貌的女人。

        她惊奇，人与人只见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但很快，她便笑了。

        那史三凤，若是叫她失望了，她会让她的下场比那师兄惨一百倍。

        若真的办成了，听她的便是。

        但转思，仙九九又是一笑，这还要看看她史三凤的命有多长。既父母时常教诲自己不得食言，尊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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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仙九九便很坚定的等着史三凤的好消息，等着她重回天下第一美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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