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亡

“师姐，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此处恐怕就是那小子的藏身之地了。”
  洞外，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南宫商带领的队伍悄然接近洞穴入口。
  “嗯，大家小心一点，虽然我们人多势众，但那先笙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才开脉的修为就能将启灵境的大喵击败，这实力绝不是一般弟子。”
  她目光锐利，语气严肃地强调道。
  “而且他师父还是那位度涵真人，不知道给他留了什么底牌，大家还是得谨慎点。”
  此时，那名皮肤黝黑、已与嗜血狼成功签订契约的弟子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
  “诸位同门师兄师姐，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周遭的灵气似乎有些异样？”
  这句话引起在场所有御兽宗弟子的关注。
  这段时间内他们大部分皆已成功化灵，更有甚者还契约了本命灵兽。
  迈入了练气境，对周围气息变化有着些许感知力。
  “这周围的灵气确实不同寻常，难不成那先笙此时正在化灵？！”
  “那还等什么？这可是天赐良机！”
  “哈哈，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现在看来倒是我们运气好了。”
  ……
  “糟了，来者不善！”
  洞内的先笙，此刻正遭受着两仪珠所引发的“冰火炼狱”煎熬。
  身体在严寒与酷暑间反复交替，痛苦不堪。
  但即便在这种恶劣的状况下，他凭借自身超凡的听觉，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洞外众人的交谈声。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接着化灵肯定是自身难保。
  而若现在放弃，虽然无人曾向他提及，贸然中断化灵会引发何种后果，但直觉告诉他，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他也没有办法停下那被两仪珠气息所笼罩的两个“凡根”。
  “可恶，小白快躲起……”
  还没等先笙把话说完，洞穴口处盖着的石块就被一阵巨大的爆炸给轰了开来。
  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与内心的紧张，先笙竭力举目望去，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御兽宗的一行人。
  包括南宫商在内一共五人，其中三男两女，旁边还伴随着两只已然被驯化的启灵境妖兽。
  分别是一只眼睛通红，凶猛的嗜血狼和一只身周围绕着点点火灵气的炽炎雀！
  看清了来人乃是南宫商，先笙知晓此刻自身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他紧咬牙关，凭借坚韧的意志力强撑着从地上站起。
  颤抖着身躯，虽然全身痛苦不堪，但双眼的黑白瞳孔却是玄妙无比。
  手中紧紧握住先前以备不时之需的焚影剑，摆出战斗姿态。
  剑身在昏暗的洞穴中微微闪烁着冷冽寒光。
  南宫商步步逼近，莲步轻移，踏入洞穴。
  当她目睹先笙此刻的模样——皮肤皲裂，气息奄奄，几乎无法维持站立姿态。
  先是流露出一丝愕然，接着却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在我决定取你性命之际，你竟然正好在化灵，看来连上苍都无法容忍你的行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南宫商此时满脸狰狞。
  眼中的怒火与仇恨几欲喷薄而出，恨不能立刻将先笙挫骨扬灰。
  “呜……”
  就在先笙强忍痛苦，打算用言语拖延时间时，一声细弱的哀鸣在洞内响了起来。
  他抬眼望去，原来先前被那巨大爆炸声吓到的小白发出了声音。
  “那难道是……月璃雪狐？！难道是那先笙的灵兽？！”
  “什么？那可是修仙界最为稀有的狐族，就算是在门派内也是珍稀至极！”
  “看样子还是只未启灵的幼崽，没想到这小子死前还为我们送上如此大礼。”
  众人大声惊叹。
  看清了小白那宛如初雪般纯净，闪耀着银白色的微光的皮毛。
  身为阅遍无数妖兽的御兽宗弟子，自然是认出了小白的“身世”。
  拥有强大的法力，可随心所欲地操控冰雪与风霜，甚至能凝结天地灵气。
  施展震撼人心的冰霜法术，被世人尊称为“月下仙狐”的月璃雪狐！
  “小白！快跑！”
  先笙此时焦急万分，见到众人贪婪的眼神。
  他知道一旦小白落入南宫商等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据他所知，御兽宗虽然是御兽宗门，但其实与驾驭傀儡并无两异。
  他们主张无情驾驭灵兽，抹杀其灵智，使之成为仅凭本能服从的“本命灵兽”，作为修炼的工具。
  只因普通妖兽若是有了灵智，便会本能地想方设法摆脱修士们的控制。
  一旦脱离了这种控制，那御兽宗弟子们的所有建立在妖兽身上的神通都会消失，实力大减。
  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妖兽反噬，轻则修为倒退，根基受损，重则被自己的妖兽所杀害，最终身死道消的情况。
  尽管《妖灵共生经》的内容是与灵兽平等相待，以修士与妖兽的力量相互反哺，共同成长。
  但也只是有少部分修士才会选择这种相对于其他功法来说。

  修炼速度慢上不少，并且还具有会遭受妖兽反噬这种重大隐患的功法。
  南宫商此刻定然误认为小白是他所驯养的灵兽，绝不会对其手下留情！
  “小白，这是我的因果，与你无关，你不应该白白陪我送死！”
  先笙毅然挡在小白身前，遮蔽住御兽宗众人觊觎的视线。
  见到这一幕南宫商笑声愈发嚣张。
  “好！好极了！真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这般境地！”
  她满腔愤怒地控诉道。
  “先笙！当日你不仅杀害我养了整整三年，将其视若家人的夜羽灵猫，更是夺走了我的机缘！”
  “今日，我便要夺你至宝和灵兽，断你生机，以此祭奠我大喵在天之灵！”
  随后，南宫商示意一旁那位豢养嗜血狼的青年。
  “董睿！动手！”
  董睿满脸戏谑，一口答应。
  “没问题师姐，贪狼，给我撕了他！”
  “还不快走！”
  先笙情急之下，第一次真正的凶了小白。
  小白闻言，像是被抛弃了那般，又害怕又担心。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眼泪汪汪地往后急速退去。
  “在看哪儿呢？”
  董睿操控的嗜血狼迅猛扑向先笙，先笙仓皇之间用焚影剑阻挡。
  但此时先笙的体内有两仪珠在折磨着他，使得其虚弱无比，本身的实力发挥不到一成。
  又怎能抵挡启灵境妖兽的攻击？焚影剑被一掌击落，深深插入地板。
  然而，董睿并未立刻下杀手，而是听从南宫商的命令。
  “杨雪，拿下它，我要它亲眼目睹它那没用的主人被我斩于剑下。”
  南宫商缓步走向焚影剑，将其拔出，指向操控炽炎雀的女子。
  “放心吧师姐，区区一只未启灵的幼崽，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女子自信地笑着，凭借已经化灵的优势，运转体内灵力附着在脚上。
  不一会就提着小白的脖子，来到了南宫商的身旁，让其注视着先笙。
  “放它走……这事与它无关……”
  先笙望着那不断挣扎的小白狐，虚弱地恳求道。
  “呵呵，真没想到我会从你这种冷血的人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别这样说……其实你我属于同一种人，不然那时候你也不会提议与我联手，对付那万法门之人……”
  先笙却报以一声冷笑，略带嘲弄地回应。
  南宫商听罢恼羞成怒。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去死吧！”
  随即，南宫商手中焚影剑直指先笙心脏，猛地戳了进去。
  这一剑，乃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笙嘴角溢出血迹，感受着胸口冰凉的空荡。
  砰然一响。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在地上。
  ‘又死了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啊……’
  先笙心中自嘲。
  ‘呵呵，好像我的一生都和死亡作伴。’
  ‘真是不甘心啊，本来再坚持一会就能成功化灵，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闻着空气中的混杂着泥土与血腥的气味，他视线渐渐模糊，生命气息逐渐消散。
  ‘我真没用……对不起，柔儿，当不了你的护道人了。’
  先笙嘴角勾勒出一抹似嘲似释的微笑，像是在对命运无情捉弄的最后回应。
  ……
  ‘他……死了？’
  小白狐不再挣扎，而是目光呆滞地凝望着眼前的景象。
  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副茫然无措的躯壳。
  半个月前，她的父母告诉她说，自己以后就要去别的地方生存了。
  那时的小狐狸满心困惑与不舍，追问缘由，他们可就是不肯明说其原因。
  后来的一段时间，父亲将一枚碧绿的玉壶植入她的体内，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煎熬。
  小狐狸苦苦哀求，希望能摆脱这痛苦的束缚。
  然而每次的恳求都只能换来父母满怀愧疚却又坚定的拒绝。
  后来，那玉壶像是与自己融为一体，小狐狸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痛苦了。
  小狐狸非常开心。
  认为这样就好了吧，又可以和以前一样躺在母亲怀里撒娇了吧。
  但这好像是一种奢望。
  父母后来将她关进了自己体内的那个玉壶里面。
  在那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小狐狸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她哭泣、挣扎，在玉壶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
  后来，一阵雷声响起，壶内的颠簸让她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洞穴。
  孤独、饥饿、疲乏、恐惧在那时侵扰着其脆弱的心灵。
  可却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位人类少年的搭话。
  ‘小家伙你醒啦，饿了没？我给你找点吃的？’
  少年的出现，宛如照亮小狐狸内心黑暗的一束曙光。
  将她从无尽的黑暗地狱中拉了出来。
  ‘我叫先笙，既然我们如此有缘，我想，你以后不妨就跟在我身边吧。’
  少年说他叫先笙，自己与他有缘，让自己以后跟着他生活。

  关切的问话，贴心的喂食，耐心的陪伴，让小白狐体验到了久违的关爱和温暖。
  小狐狸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随后那名少年又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你以后就叫小白，怎么样？这个名字象征着你在化灵秘境中纯净无垢的独特存在！’
  虽然很没品，但在小狐狸眼中，却是珍贵无比。
  于是，少年与小狐狸就在这山洞中度过了一阵愉快的日子。
  饿了，少年就会出去打猎，回来给她做好吃的。
  无聊了，少年就会陪自己玩耍。
  她本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会和现在这样幸福美好。
  直到有一日，少年说起他需要进行一次至关重要的化灵仪式。
  他说这对他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希望小狐狸在这段时间要保护好他。
  小狐狸想都没想地答应了，可没想到少年化灵的过程竟是如此凶险，炙热的温度甚至烫伤了它稚嫩的爪子。
  她一阵焦急，却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可随后少年告诉她，自己已经想到了办法，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他就能变得比以前更强。
  然而，正当少年努力应对化灵之时，外面突然来了一群坏人。
  那些坏人话也不说直接将洞口炸的稀巴烂，闯了进来。
  小狐狸也是被这声响吓得不轻，忍不住得喊了一声。
  因为这一声喊叫，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
  除了那位少年，其他的所有人类的眼中都带着贪婪之色。
  小狐狸害怕极了，可少年立马就挡在了她身前，想要保护她。
  ‘还不快走！’
  少年让小狐狸赶快逃跑，甚至还凶了一句。
  她也知道此时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按照少年的吩咐向远处跑去。
  可那群坏人并未因此而罢休。
  他们出手击落了少年手中的剑，随后粗鲁地将小狐狸抓回少年跟前。
  小狐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沾染着些许少年体温的剑，无情地穿透他的肉体。
  当剑刃穿过少年身躯时，那腥红的液体犹如破碎的曙光，流淌出来，映衬着少年苍白的脸庞。
  少年的身躯在这一刻失去了支撑，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生命之火在他的眼眸中逐渐熄灭。
  那一刻，一切都寂静了下来，除了那溅落在地上的鲜血，还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残酷事实。
  小狐狸明白，他死了。
  那个曾带给自己温暖陪伴与关爱的少年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少年的死，让小狐狸内心的光明不复存在，重新被黑暗所吞噬，留下来的只有无垠的空虚和深深的孤独。
  使其再一次回到了。
  “壶内的世界”。
  父母的抛弃，以及洞穴内发生的一切，让小狐狸在此刻……
  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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