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姜雨梨伸手抚摸了几下大猫的脑袋，说话语速很快，细细软软的声音。

        说的什么，乔墨磊一句也没听进去，垂下的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眼神。

        白皙的肌肤上，那小块儿胎记仿佛是一朵绽放的桃花，灼烧进他的眼底。

        “姜医生！”

        楼上催促的声音传来。

        姜雨梨高声应了，声音脆甜。

        “抱歉，我要去做术前准备了！有事你随时联系我们医院啊！”

        乔墨磊紧盯着她，缓缓点了下头。

        她温柔地笑了下，又看向旁边站着的男生，点了点头，转身一路小跑走了。

        “磊总，磊总！”

        阿莫拎着猫包，一脸纳闷：“咱们走吗？我先去开车？”

        乔墨磊半天没动静。

        他突然哼笑了一声，转身又坐回椅子上了。

        阿莫被整不会了。他瞧了眼低着头像在想事儿的乔墨磊，也不敢催促，抿紧嘴靠过去站在一边儿。

        刘琳挂断电话，发现人还没走，笑得更是亲切：“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刚才说，你们这里谁可以做骨科手术？”声音沙哑得让阿莫都忍不住侧目。

        刘琳耐心地又解释了一次：“……技术方面你放心的，我们这里的医生都很不错。正好明天下午有个姜医生他们做的接骨手术的狗狗，要来拆线，你要是住得近的话，可以来看看，和主人交流一下。”

        “我的猫如果在这手术也是那位……姜医生做吗？”

        乔墨磊低着头安抚着猫咪，像是随口一问。

        刘琳笑：“都可以的，一般最少是两位，可以指定有姜医生，医术方面你放心。”她顿了顿，“其实如果你们是住在附近或不远，在这里手术方便一些，术后恢复期复查什么的……”

        乔墨磊打断了她：“那位姜医生，在你们这里工作多久了？”

        刘琳以为他信不过雨梨姐的医术，赶忙热情地解释：“别看我们这家店是新开的，姜医生看起来年轻，但她一毕业就一直跟着我们院长工作。”她含糊地说了东城区的一个大概位置，“后来院长自己创业她便也跟了过来。经验方面你放心，也有很多老客户跟过来还是指定姜医生看诊的。”

        乔墨磊低头沉思。

        怪不得在这附近之前从没遇见过她。

        乔墨磊爱怜地抚摸着雨点的脑袋。

        看来今天算是因祸得福？

        他心情不再沉重，像是绵绵细雨中初露的几缕阳光，又带给人清新朝气的希望。

        乔墨磊站了起来，交代阿莫：“名片收好！”

        语气里的慎重让阿莫下意识地伸手进兜里摸了摸。

        嗯，两张小卡片还好好地在兜里。

        刘琳让开两步，盯着还没最终表态的青年：“那……”

        乔墨磊先一步说：“我们住得不远，既然你这里有条件医治，那我的猫就不带它去别的医院折腾了。晚上如果有问题可以给医生打电话吗？”

        刘琳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名片上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同号，你回家可以先加上，有问题随时咨询！”

        她见乔墨磊转身向门口走去，忙快步上前帮着先推开门：“那观察期过后没问题的话是确定要预约姜医生的手术吗？我这边……”

        “我会亲自问姜医生的！”

        阿莫坐在地毯上，一边抚摸着雨点的脖颈，一边不时偷偷打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乔墨磊。

        自从磊总在车上打了个电话，让人查那家宠物医院的医生背景后，他似乎一直心绪不宁。

        阿莫忍不住随口安慰道：“磊总，别担心了，大不了我们重新找个专家来给雨爷做手术。”

        乔墨磊烦躁不安地抓了抓头发，没有理他。

        直到手机提示有新信息，乔墨磊迫不及待地点进去查看。

        不一会儿，阿莫明显看到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阿莫一脸好奇：“怎么啦？这医生靠谱吗？”

        乔墨磊瞥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他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搓了搓脸颊，招呼阿莫：“你帮着照看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阿莫盯着乔墨磊上楼的背影，实在忍不住问道：“磊总，你腰上那件衣服谁的呀？看着像女款。”

        他家磊总，乔墨磊，那可是国际有名的超模。回国发展的这一两年，简直如日中天。各种时尚资源送到面前，拿到手软。平时穿衣很讲究的磊总，怎么今天的混搭风感觉有一点点，呃～娘气！

        乔墨磊没搭理他，给他留下冷酷无情的背影。

        阿莫抿紧了嘴，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这张多管闲事的嘴。

        路过更衣室，乔墨磊盯着镜子里围在腰间的长衬衣，停下了脚步。

        这是她穿过的。

        此刻正缠绕在自己腰间。

        乔墨磊伸出双手细细抚摸腰侧。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臂正紧紧环绕住他的腰身。

        乔墨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金色短发凌乱地遮挡住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英挺长眉下，深邃的眼眸此刻暗潮涌动。

        嘴唇微张。仿佛舌尖下一刻就要从内探出。

        他毫不意外地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了。

        贪『欲』。

        想拥有的贪『欲』。

        呵……

        “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阿莫将外卖食盒一一摊开在茶几上，侧头看了眼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的乔墨磊。

        乔墨磊从猫罐头里舀了一勺肉，送到猫嘴边。

        雨点伸出舌头慢慢舔食，虽然明显胃口不好，但至少它要吃，还能吃。

        乔墨磊记得医生说过，能进食是好事。他心里稍稍缓和了点。

        “等晚上看看情况，应该不需要。”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阿莫顺手点开了免提。

        “怎么回事儿啊？这祖宗又不接电话！”

        阿莫那声招呼默默咽进了肚子里。

        “手机在楼上忘拿下来了。”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

        乔墨磊头也不抬继续细心地喂猫：“有事儿直说！”

        那头咋咋呼呼：“你说你休息就休息，带猫出去乱走乱逛什么呢？这下多的事儿都出来了……”

        乔墨磊不耐烦：“没事儿就挂了！”

        “啊！别别别！你不是让我联系靠谱的医院吗？我打听了一圈，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特牛的兽医，专治这种动物摔伤骨折的！你放心，到时手术时让阿莫出面……”

        “不用了！”乔墨磊嗓子有些沙哑，“我已经找好医院了。”

        “嗯？！你找好了？哪一家？你亲自出面的？人知道是你？”那边有点急，“没被人偷拍到什么吧？”

        乔墨磊嗤笑：“我的猫受伤，我去的是宠物医院，又不是酒店，有什么可拍的？”

        那头还叨叨不停，乔墨磊懒得理，侧头示意阿莫。

        阿莫尴尬地拿起手机，取消了免提：“澎哥，磊总说没事让我挂了……嗯，就是磊总家附近不远，新开的，环境还不错，我看着挺干净的，人也不算多。”

        那头又说了些什么，阿莫瞥了眼乔墨磊：“磊总找人问过了，医生应该不错的，说是这个骨科手术现在医疗技术很成熟……”

        周澎也没再墨迹，挂了电话后，他郁闷地看了眼平板上这个月的行程表，自言自语：“幸亏这三天是休假日，没有工作安排，不然这祖宗的脾气，全部都得改期！”

        他啧了一声。要不是休假，这祖宗哪有时间去溜猫？没时间溜猫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还是太闲了！！得让他再忙点！

        看着药效上来，侧躺在地毯上浅浅呼吸睡着的大猫，乔墨磊干脆地将阿莫打发走了。

        他拿起茶几上的名片，盯着“姜雨梨”三个大字看了半天。

        “竟然是你……”

        他点开手机又找到之前收到的邮件，认真地又看了一遍。

        看到后面补充的两句话时，脸色沉重，他靠在沙发里仰头思索了半天。

        看来，过得并不像他想象中幸福的样子。

        他盯着头顶的水晶灯，直到双眼受不住炫目的光芒似的猛地闭上。

        再次睁开时，他眼底闪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他在微信上输入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搜到的名字让他不禁嘴角上扬。

        姜医生。

        头像是只翻着肚皮睡觉的小白猫，露着两只粉粉的小肉爪。

        还真是，直白又可爱。

        乔墨磊发送了好友申请，随即像被烫到似的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大猫眼睛眯开一条缝，盯着身旁的他，发出了一个“嗯～”的鼻音。

        乔墨磊伸手拍拍它：“睡吧！睡吧！我在呢！”

        猫咪听懂了，乖乖地又闭上了眼睛。

        他忍不住叹息：“你这个小可怜……”

        将猫砂盆搬到沙发旁，又将水和粮都靠近放了，乔墨磊无所事事地靠坐下来，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肚子，另一只手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还没动静。

        应该是手术还没结束吧。

        乔墨磊心里隐藏的那一点急躁渐渐升起。

        再等等。都这么多年了，不差这几个小时。

        姜雨梨揉着酸痛的脖颈走出更衣室，正好和刚上楼的刘琳视线对上。

        “雨梨姐，我先下班了？晚上有个同学聚会。”

        姜雨梨嗓子有些低哑：“走吧，好好玩！”

        刘琳嘿嘿笑：“谢啦亲爱的！”

        姜雨梨推开三楼的术后观察室，一对小情侣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对新生小崽子的喜悦和稀罕。

        “……术后8小时才可以进食。看它现在精神状况还可以，宝宝也都健康，没什么大问题。如果晚上想接回家，我们值班医生会交代注意事项的。”

        看着姜雨梨轻轻带上门，戴眼镜的女生忍不住感叹：“也太温柔了吧！长得也漂亮！对吧？”

        男生夸张地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开玩笑，当着女朋友面评价别的女生？傻子才干这事儿！

        姜雨梨不紧不慢地下楼，到了二楼留院观察室，又习惯性地拐进去挨个跟小可怜们道别。

        底层的一只白色小狗子看见她摇头摆尾，呜呜撒娇。

        旁边隔了一间的雪瑞纳蔫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将眼睛埋在爪子里。

        第二层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从栏杆伸出一只前肢，拼命扑腾着想抓她衣服前襟垂下的两缕丝带。

        第三层斜对着她的一个隔间里，一只瘦小的英短蓝猫瑟缩地向后。

        仿佛人间百态。

        有的见了她欢快撒娇，有的见了她犹如索命阎罗。

        姜雨梨不禁好笑：“还挺记仇的啊！”她靠近刚住院没两天的英短蓝猫，细细观察了一下，“我要不给你打针，你小命都没了！”

        走到楼梯口时，正好遇上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医生。姜雨梨笑：“柯儿，我先走啦！给你叫了外卖。”

        孟小柯脸笑开了花：“谢谢姐！”

        推开医院的大门，夜晚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姜雨梨看着四周万家灯火，缓缓舒了一口气。

        洗过一天的疲惫，姜雨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回复几条宠物主人的咨询信息。

        好友申请一栏有条新信息。

        “lennart”申请加您为好友：医院今天的客户。

        头像是夕阳下的一座城堡风景照。

        姜雨梨习以为常地点了通过，门铃突兀地响起，她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起身去取外卖了。

        一个人边吃边乐呵呵地看着平板上的小说，很快就沉入书中的情节。

        姜雨梨脸上带着轻松与满足。

        就这样一个人工作生活不也挺好的么……

        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吵醒时，姜雨梨猛地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起了第二遍。

        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俯趴着睡着了，一只胳膊垂在床沿，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正亮着刺眼的光。

        她呻吟一声，懒懒地拾起手机。

        本市的陌生来电。

        她点了接听。

        “喂～哪位？”声音带了浓浓鼻音的娇软。

        那头顿了顿，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她耳朵。

        “姜医生，救救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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