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教育, 离别,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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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原本没有那么生气。
刚听到这个消息,他确实恨不得,把这小子的头给拧下来。
只是,一想到,他确实受了大罪,最近又有不小的长进,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这臭小子,完全不会看别人的眼色。
每当他没那么生气,他总是会精准踩中他的雷点,叫他爆了。
于是,他更加不客气的收拾他。
大宝为他求情,从体罚的严重性说到他最近确实有进步。
从他最近的劣迹斑斑,努力找到一点值得夸赞的,来叫钱老爷没有那么生气。
大宝觉得,自己也十分的无奈,觉得到此为止比较好。
他现在越描越黑,实在是洗不脱了。
钱程还努力的给他拖后腿,说到这里,大宝选择了闭嘴。
烈日照耀下,汗水不停的从他的头上往下流。
大宝见状,连忙回到家中给他拿来一块帕子,浸湿后擦着他的身子。
“你且在这里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他忍着气,转向另一边。
“你不要管那么多,我自己的亲爹,我比谁都要了解。你现在看着他气势汹汹,其实根本不会对我下死手的。”
大宝急的不行。
我的哥哥啊,今时不同往日,你难道没看到,你爹恨不得弄死你嘛?
大宝崩溃,只希望这个人能够稍微长那么一点脑子。
不要再跟他亲爹较劲了。
大家明明都那么不容易,何必要把事情做得这样绝。
夫子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然后起身招待被气的不行的钱老爷。
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可好了太多。
钱老爷一见他,之前的情绪,统统消失不见。
就是装,也要在夫子面前装的人畜无害。
抱着这个想法,他跟着一起坐在桌子面前。
二人寒暄几句,很快进入正题。
“我看钱程是个好孩子。曾经或许有些顽劣,最近已经好了许多。”
钱老爷立刻道谢。
“我这二子,一向顽劣不堪。若不是幸得先生教导,恐怕不会有今天。”
夫子轻轻的撵着胡子。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他也不直接说,而是拐弯抹角地指出他的错误。
钱老爷喝下一杯茶,并不说话。
外面烈阳高照,他只坐在那里喝茶,什么都不说。
见状,夫子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只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外面,并且时不时地说着自己的担忧。
比如,“外面天气这样热,孩子万一受不了可该如何是好?”
比如,“我听说,之前有个孩子,也算是年少有为,就因为没注意,着了暑气,才死的那样难过。”
如此种种,并不特地说到底是谁,只是在他已经十分紧绷的心情上,时不时紧紧弦。
钱老爷说到底只是一位慈父。
他能够按捺住内心的不忍,对他进行体罚,但终归还是疼孩子的。
如果钱程稍微机灵一点,知道不在这个时候挑战他紧绷的神经,他绝对没有什么事。
钱老爷不停地灌自己喝茶,似乎在发泄什么。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最后他说:“夫子,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在教育孩子方面,更是十分的失败。”
“这孩子曾经走过歪路,未来会如何,我也不清楚。是希望你能够多费心。就算他不能成为人中龙凤,我也希望他未来无忧。”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此,就麻烦您了。”
如此,钱老爷就算是把他还是全然托付给夫子。
钱程站在烈阳之下,悔恨交加。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隐藏在心中的不满,就越家的壮大。
抛出掉那些让他上头的言论,他一人独处,反而更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他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
钱老爷喝多了茶,再也睡不着。
既然把孩子交给了夫子,那么不管夫子做什么样的事,他都不会置喙。
“外面太晒了,叫他进来吧。”
大宝立刻迫不及待的把人叫过来。
他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知道夫子松口,钱老爷就算是不同意,也要给夫子几分面子。
谁能想到,钱程狗脾气上来了。
“凭什么他们要我进去我就得进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是拿我当什么了?”
钱程不满。
哪怕太阳将他晒得脱下一层皮,他也不愿意松口。
大宝站在那里急都不行。
“你当你这是什么毛病?合着我们还欠你的不成?”
小宝不满道:“哥哥一直为你的事情东奔西跑。求完你爹,又去求夫子。好不容易叫你可以进去舒服一下,你冲着我哥哥耍什么脾气?”
钱程更加生气。
“我哪里耍脾气了?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小宝恨不得跟他拼了。
“原本就是你犯的错,我与哥哥只是希望能够帮助你。每天东奔西跑的,结果你还不领情?那我们何苦做这件事?早知如此,就叫你自生自灭好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人之所以还聚在他面前,就是要趁机搞他。
他不理解,明明他在这里受罪,为什么这些人都把矛头指向他?
于是,他越发的生气。
“反正你们说什么都有理,只有我一人,爹不疼娘不爱,现在就连父子都跟着你们一起欺负我。那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做什么过来惹我?”
一直居中调节,希望两者不要产生任何争端的大宝,甚至也有些生气了。
“你们都不要说话了。难道现在我们在这里争吵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先数落小宝,“哥哥被罚在这里,原本心情就不算好。你说这些话,不是找他,心中更加都不痛快?所以,你要道歉。”
说完一个,又转过头来教训另一个人。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可是,小宝是弟弟。你身为哥哥,不说照顾他,甚至还出言怨怼,这又是身为哥哥该做的吗?”
钱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
大宝可不管这些。
只要你道歉了,那么他就认为你是真心的知道自己错了。
钱程道完歉,又陷入到自闭状态中。
大宝蹲下来安慰他,“我知道你可能不开心,却没想到我能叫你如此的不开心。”
他说:“我知道你心中觉得委屈。可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处吗?”
他指着小宝说道:“之前他一心为我,我却叫他向你道歉,难道他就不觉得委屈?”
钱程终于嘟囔着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父亲如此惩治我,以后还叫我怎么在这里活?”
这就牵扯到要死要活的问题。
大宝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任重而道远。
他又道:“夫子常说子不言父过。可是父亲从来没有教导过我,怎么三言两语就决定我未来要做什么?就能说我做错了?”
他含着泪看向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叫我的夫子,我的父亲,这般的生气。”
“我明明已经接受过惩罚,夫子也说过再也不追究我的过错,父亲明明之前已经罚过我,如今出尔反尔岂不是他的过错?”
大宝默默闭嘴。
思考了片刻,“这对我而言,确实是一个难题。想来,还是要请夫子来解答。”
夫子站在门内听他们说了许久,又看向装作喝茶,实际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钱老爷。
他正正神色,去解答他们的疑惑。
子不言父过,难道他又能在儿子面前说老子的错?
这点是非曲直,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弟子睁着大眼看着他,叫他不知道做何反应。
只见他咳嗽两声,然后说道:“外面天热,回屋吧。”
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借着这个机会,在脑海中不停的思考。
总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好叫他知道,他的父亲是值得尊重的。
这才是他们做夫子的,最应该做到的一件事。
钱程不清楚,只是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
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事,可夫子都这样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也不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现在就是进退两难,他无法再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他想,反正大家都是这样想的,那么他就装作自己毫不知情就好了。
反正,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应该。
回到屋中,夫子叫他先把药喝下去。
“你现在可还好?”
看他喝完药,夫子关切的问道:“在外面这么久,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解,于是垂下头去装哑巴。
夫子缓缓道:“无妨,先休息一下。”
他不清楚自己该做何反应。
暑热难耐,他早早备下药材,这不就是说,他一直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不解。
“先生,也是觉得我做错了?”
他忽然不知道从哪来的气,整个人都要被气炸了。
只是碍于尊师重道,以及一直以来的教育,他默默的选择了闭嘴。
夫子笑着说道:“子不言父过。何况,自始至终,你都藏着一股怨气。”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教育了你这么久,你到如今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钱程以为,夫子这样痛心疾首,完全没必要。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夫子又道:“你到现在都不觉得你做错了事,这就是最大的错处。”
“更何况你满身怨气,甚至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错误。”
看他满身怒气,夫子就知道,这个人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把人打发走,留下夫子一人生气。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位徒弟,完全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这人一旦心思浮动,将来更加难以定型。
见他满身怨气,死不悔改,夫子无奈一叹。
“你回去反思,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罚抄《孝经》三遍。若是想不出来,就抄写十遍百遍。”
他脸色大变,立刻低头应下。
心中积压着无数的不满。
把他打发走,夫子越发觉得头疼。
此事要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这个向来桀骜不驯的弟子,必不会信服。
他捂着自己的头,越发觉得人生艰难。
这孩子从前就不是那么乖,以后恐怕更难以教育。
一抬头,猛然发现大宝还站在这里。
不声不响的,在一旁旁观。
“你也回去吧。”
大宝退下,飞快的去找钱程。
果不其然,钱程正在一旁赌气。
书摆在书桌上,完全没打算抄写。
大宝在外面叹了口气,确保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吐出去,才进去。
钱程坐在那里自顾自生气。
只听见脚步声,他就确定是大宝来了。
“夫子罚了我。”
??
大宝继续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夫子只说要我自己悟。”
同病相怜,钱程跟着一起吐槽。
“夫子总是这样,什么话都瞒着藏着,非说要咱们自己悟。那我要是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请他来教我?”
大宝深表赞同,背地里却不停地盯着他。
听着他吐槽许多,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暗戳戳的解释。
“钱程哥,我刚刚不该掺和你们家的事的。”
他委屈的噘起嘴,把头低下去,甚至不敢看他。
“伯父教导你,也是为了你好。偏偏我冲出去,不问青红皂白的偏袒你。行事无序,处置无礼,被罚也是应该的。”
他露出不同意的神色。
“夫子教导过我们礼仪,我们却没有一个遵守的。如此行事,夫子只罚我们抄书,对我们真的网开一面了。”
钱程渐渐听进去了。
见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夫子说的果然没错,只一味的惩罚,只会叫他心生怨愤,而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沮丧了一下,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来看他。
“我们现在被罚抄写这么多,这可怎么写的完?”
钱程的脸色跟着灰败下来,满脸不情愿的说道:“都是我害了你。”
他们迅速开动自己的小脑瓜。
在这方面,学生要比其他人来的敏锐。
比如,他们两个迅速确定,夫子从没说要上交罚写的时间。
依他的脾气,大概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平摊下来,十天一遍。
他觉得可行。
垂头丧气的抄写,抬头看见与他一起被罚的大宝,又低下头继续写。
李湘莲忙公务,已经很久没有与她这两个弟弟交谈过。
披星戴月回到家中,看着书房还闪着烛光。
刚一靠近就听见,他们两个的说话声。
“哥哥,要不然明天再写吧。今天的任务已经做完了。”
大宝执笔,用非常端正的姿势,抄写下去。
旁边还揉着几个纸团。
小宝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拍了几下脸。
务必叫自己保持清醒,绝不能一边说话一边就睡着了。
大宝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她如此困倦,叫他回去休息。
“我还有一点,写完了就回去。”
她只是在外面听着,最后也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如今,这个小家庭蒸蒸日上!
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她疲累的回到房间。
若她不是女子,恐怕就如同那些同僚一样,累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暑热渐渐过去,她们部门的活计只多不减。
一年之计在于春,为了明年的春种,现在他们就已经思考着哪处地比较适合。
曲辕犁给他们张了一个教训。
天高皇帝远,那些人自己就敢做主,在数据上糊弄上司。
上下勾结一气,甚至做假数据。
汝南已经完全脱离朝廷的掌控,沦为世家的地产。
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件事。
经过长时间的摸排,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我大金如今竟未有蛀虫所到之处!呜呼哀哉,何其可悲!”
大司农看完数据,发出悲呼。
李湘莲看在眼里,都觉得十分离谱。
金家原本是先朝的世家,与当时的皇族关系密切。
王朝颠覆之际,就是这位一向关切的世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理清楚这背后的关系,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尽。
她只知道,如今麻烦大了。
当今之际,唯有徐徐图之。
“这可如何是好?”
在唐家,李湘莲与禹嘉玉站在下首。
他沉吟片刻,“不破不立,二位,某有一事恐怕要摆脱你们。”
李湘莲有些不愿意听,甚至不是那么想答应。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必定会叫他们为难。
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请求道:“还请你们去封阳。”
一向忠君,愿为上司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禹嘉玉顿了顿。
她略略眯起眼,垂下头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司农显然知道这件事为难,可话已出口,总不能又咽回去。
于是,他劝说道:“这件事或许叫你们为难,你们多有考虑也是应该的。此事完成之后,必会给你们加官晋爵。朝廷上下,某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二人。”
这话一说出来,禹嘉玉就激动得要应下来。
李湘莲连忙扯他,只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出了门,禹嘉玉显然情绪不高。
不需要她问,他自己就说了。
“封阳向来苦寒,民风彪悍。若是我们去,”他苦笑一声,恐怕会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哦,不对,她现在也是被同情的一员。
李湘莲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她已经能确定,在京都肯定无法闯出一片天地。
受限于自身的资质,自己的家世。
她甚至不能通过科考改变自己的命运。
如果还留在京都,终其一生,她只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曾经说过的话,不过是一场空。
离开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禹嘉玉又说:“听闻,已经有三任县令死于非命。那里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我们过去恐怕会活不下来。”
李湘莲疑惑道:“若是真的这样,刚刚你怎么动摇了?”
他长叹一口气,“大人为国事操劳,我位卑力微,若是能够帮忙,就是舍了我这条命,又有何惧?”
她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是敬服。
不管在什么时代,处于什么环境,总有这样一个傻子,不惧艰险,不畏生死。
虽九死而未悔。
她想了又想,最后只是对他说:“你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若是反悔,还有我呢。”
她尽量轻松地对他说道:“今天大人可不只是把你一个人叫过去。我可不能只叫你在大人面前出风头。”
岂料,禹嘉玉却非常认真,“我与你不一样。”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湘莲。
“你有家人,有牵挂。而我并不是。”他的目光似乎在透过她看别的东西。“我可以死,你却不行。”
李湘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李直来接她,一路无话,她目送着禹嘉玉离开。
他的背影总是透支那么几分孤寂。
曾经照顾他的老仆,身契还在那个家中,也没带出来。
同僚不待见,家族又看不起。
正如他所言,天下之大,居然真的只剩下了他一人。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的回到空间。
田君昊依约来到空间看书。
她迫不及待地向他了解,封阳到底是什么情况。
田君昊沉吟半晌,最后只说,“那里历来是流放之地。能活下来的,个个都不简单。如非必要,建议你不要惹那边的人。”
她瞬间来了兴趣,想要他再说一些。
田君昊疑惑,“你为什么要知道那边的情况?难道,你要去那里?”
他整个人都着急起来,想到李湘莲并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决定,又默默地保持安静。
只是很小声地对她说:“你一个女子,不,就是我去那里,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李湘莲却说,“上司有令,我也没办法的。何况,我确实很想去见识一下。”
她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重自己。决不叫自己出事。”
几乎被说服的田君昊,还能怎么办呢?
最后,他只好嘱咐,“你要记住你说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以自己为先。我手上还有一些人,你全都收好,也好叫我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她又四处打听,借着其他人的嘴,弄明白不少事。
民风彪悍是一回事,当地村民不服管教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事有好有坏,因为他们并不好管教,所以至今没有一个有效的势力,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最后,李湘莲主动请缨。
却见大司农咳嗽了几声,目光四下游移,完全不敢看她。
她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那个傻子主动请缨,事情已成定局?
他没说行或不行,只是转移话题。
“那里条件艰苦,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受得了的。何况,将来你必定会成亲,叫人知道你去那里,大好的姻缘都得飞了。”
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大人,难道您已经心有所属?”
他捋着胡须,沉重的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
她礼貌告辞,马不停蹄地去找禹嘉玉。
这傻子,就不能稍微等等。
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去那里做什么?
李湘莲急迫的去找人。
来到工位,他们各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她努力的深呼吸,叫自己平静下来,看不出任何异常。
“各位,有谁看见禹司农。”
“他似乎是回去了,已经告了假。”
她礼貌道谢,然后马不停蹄的离开。
“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着急?”
李直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她上了驴车,立刻驾车离开。
若不是皇城附近还有限速,他一定飙车。
终于来到他家,马车现在还没停稳,她就跳了下去。
大门紧闭,铁将军把关,里面肯定没人。
就在那时,她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个念头,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
来到客厅一看,他正坐在堂上,等着她呢。
“等了你许久,终于把你盼来了。”
李湘莲紧走几步,见他好生生地坐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
“你不要去,我也不去,我们谁都不去。”
李湘莲好奇,他不是总想着报效朝廷,报效国家,怎么忽然变了一个话风。
“封阳暴动,如今已经被那些暴徒占领,若想杀出一片天去,何其艰难。”
“暴动?”她不敢置信。
“没错,朝廷出兵镇压,就是能够收服暴徒,也无法治理。若是我们过去,恐怕性命难保。”
连一向为国分忧的禹嘉玉都这样,更何况其他人。
李湘莲不禁好奇,外界到底传杨什么消息。
当晚,胡二回来,他们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县令苛待百姓,落得这个下场,那是他活该。每年只粮税他就收取三成,单身税又一成,名目繁多,真是叫人活不下去了。”
他灌了一口茶,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县衙已经沦陷,那狗县令的项上人头就挂在城门上。如今,人人自危。这要是过去,接手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那可真是倒了血霉。”
胡二笑出声来,颇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李湘莲苦笑,“我要去封阳。”
他们二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不成?那里是什么情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行不行,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
胡二更是补刀,“难道你想曝尸荒野,无人收尸?我们二人可没有这个能耐,你要是死了,反正我们两个是不管你的。”
禹嘉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要是不知如何回绝,那就把事情推到我头上。我愿意去。”
看他们二人神色如此严肃,她浅笑出声。
“你们不必如此,我知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意已决,不必担忧。”
事已至此,她直接去找了大司农。
“你确定?之前我从没想过那里的情况如此危险。稍不注意,你便会回不来。”
她躬身行礼,“此去经年,只希望您能保佑我的家人。”
大司农亲自把她扶起来,“我自然是要照顾好,英雄的家人。”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胡二与禹嘉玉几乎日日往她这里跑。
她乐于看着他们亲近。
这次出行,她是万万不敢把家人带过去的。
若是他们能够培养出感情,至少可解她后顾之忧。
她只希望停留的时间再久一些,这些孩子能够独当一面,才好叫她放心。
南去的名单已经下来,与她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人。
那是新任县令,二甲进士霍天瑞。
再次听说他的名字,她只是冷漠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个不容易的同乡人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离别当日,胡二与一众同僚全部来相送,大司农站在最前面。
“此去艰难,一路珍重。”
他压低声音,悄悄地对她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你要活着回来。”
李湘莲郑重的点头。
一路相送,直至送到十里外,她叫他们回去。
“来日路漫漫,愿与诸君顶端相见。”
秋风萧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众人只生出一股离去的哀愁。
此去一别,还不知何时相见。
霍天瑞看着她被人送行,而送他的人寥寥无几。
他心中难得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路途遥远,他们二人从一开始的不了解,带着些许的尴尬到互相熟识,不过两月有余。
总算来到那传说中的苦寒之地,李湘莲一步入那里,就觉得有些不适。
她微微躬身,捂住自己的胃。
霍天瑞见状,关切地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也说不定。倒是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半路上,他上吐下泻了一番。
为了等他,他们耽误了一些路程。
来到主城,李湘莲眉头皱的越紧。
无他,这里实在是太萧瑟了。
主路只能允许一辆马车行进,两边的路上坑坑洼洼的。
前两日刚下了一场雨,路上甚至还有积水。
这里的居民门窗紧闭,而城门口的兵将要比任何地方都来得森严。
那城门处,至今还挂着反叛首领的头颅。
这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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