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住手！

陆清宁的态度给了陆清心足够的安全感，但她还是有些犹豫，“三年前订婚的时候，是章家于父亲有恩，若是无缘由退婚，恐怕让父亲难做。”

        陆清宁毫不犹豫，“姐姐你错了，爹娘答应这门婚事，绝不只是因为章家有恩于我们，更多的是爹娘误以为章元洲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如果爹娘知道章元洲是个常年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绝不会委屈姐姐嫁到章家。”

        至于前世，那时境遇不同。

        当时父亲遭到贬斥，她们都不愿再以自己的事让爹娘担心，才会委曲求全。

        但现在陆家尚且安好，既然早知道了章元洲并非良人，肯定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陆清心跳进火坑。

        “姐姐莫不是忘了陈家姐姐，当时人人都说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能嫁给郡王为正妃可是顶顶好的婚事，可在知道郡王宠妾灭妻之后，陈大人毫不犹豫就主张让陈姐姐和离，甚至连皇上想要说和的面子都不给。”

        “由此可见，那卖女求荣的父母总归是少数，更何况是咱们爹娘，那章家自己也算不上多高的门楣，姐姐你这本就是低嫁。”

        “再说了，这怎么是无缘由，是他负你在先。”

        陆清心本就有心思退婚，陆清宁给她吃了定心丸，退婚的心思就更坚定了。

        “可此事并无证据，我们要从长计议。”

        陆清心想起自己发现这件事的契机，不由得皱起眉头，“就是那日从状元楼出来，我带着四月去寻马夫，无意间撞见了他和另一位公子相约在路口相见。”

        “我听见他说章夫人三令五申不让他出来寻乐子，那一次撞见还是他偷偷溜出来的。我当时还怕冤枉了他，带着四月就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春水阁。所以才回来晚了，撞见…世子把你送回来。”

        陆清宁心虚的移开眼，这事不是都过去了嘛。

        “这事忍不住第一次，就一定有下一次。”

        她略思考了一会儿，“这事不好闹大，否则也影响姐姐的名声。我找个人悄悄盯着章府，等他一出来，我就带着清安去春水阁抓他个现行，到时候就让清安说自己是偶然间听说了这件事，不相信章元洲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所以一气之下就想上春水阁替章元洲证明清白，结果没想到他章元洲竟真是个浪荡子。”

        “然后就让爹娘带着清安亲自上门，我就不信退不了这婚事。”

        对了，若是那时候自己的婚事还没推掉，也可以同样再抓范修文一次，就肯定没问题了。

        陆清心也觉得这方法可行，但是，“你就不必去了，女扮男装逛青楼，万一被人发现了，你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清安性子耿直莽撞，我要是不跟着，万一他忍不住当场和章元洲打起来怎么办？”她跟着一起去，还能帮忙递个麻袋，保证认不出来。

        她的语气听起来蠢蠢欲动，陆清心不由得怀疑道，“你是怕打不起来吧。”

        陆清宁没否认，骗了他们这么久，更别说姐姐早逝也可能是受了他的影响，只是打他一顿出出气怎么了。

        “总之，你不许去。不然，让大哥看着清安。”陆清心不可能让陆清宁为她的事冒险，也不是不能用别的方法解决。

        提起陆清然，陆清宁也有点儿犯怵，从小到大因为规矩的问题，大哥没少敲她的脑袋，光是知道她有想上青楼的想法，就非得敲她一扇子，肯定还要罚她抄书。

        而且，现在就告诉大哥，不是会更让人担心吗，“姐姐，你确定大哥知道这件事不会直接冲到章家，直接把章元洲打个半死吗？”

        “你说的也是，那就多找几个靠谱的人跟着，反正你不能去。”

        陆清宁口头上应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她又问陆清心，“外祖家一切可好？”

        今日上午陆夫人回娘家探亲，姨母秦牵月也去，陆夫人就想顺势提解除婚约的事，不方便让陆清宁同去，所以只陆清心跟着去了。

        陆清心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娘和姨母独坐了一会儿，事儿应该是提了，不过镯子没能还回去，我听着娘那意思，是姨母不同意，还要再商议。”

        陆清心赶紧安抚她，“但娘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做到的，你就再等…宁宁！宁宁！你怎么了？”

        “秦妈妈！辰星画楼！快去叫大夫！宁宁又昏睡过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一群大夫眉头紧锁，无解的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陆清宁。

        秦桐华这次冷静不了了，趴在床边看着女儿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啊。老天爷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什么只管冲着我来，不要动我女儿。”

        听着病人家属把希望寄于神佛听天由命，对于每个大夫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陈老大夫年纪大了，更是越来越见不得这种场面，但他这次也有些疑惑。

        “陆夫人，老朽有几个问题想问。”

        秦桐华给陆清宁掖了掖被子，招呼人到外间说话，“老大夫尽管问，我们绝对知无不言。”

        “是这样，老夫虽然看不出来二姑娘得的是何种病症，但之前醒来过后二姑娘的身体已然无异于常人。若还是和病症有关，这次昏睡不该和之前间隔如此之久，这实在是不太符合一般的病理，所以老朽想问夫人，二姑娘昏睡前可有什么异样？”

        秦桐华看向大女儿，这次是在陆清心面前昏睡的，“心儿，宁宁昏睡前你们姐妹俩正在一块说话，宁宁可有说什么？”

        两次陆清宁都是在陆清心面前毫无缘由的昏睡过去，她也不再相信陆清宁之前神神鬼鬼的说辞，被吓的惊魂未定，闻言仔细的又回忆了一遍。

        但从陆清宁昏倒之后她已经回忆了无数次，实在是没什么异常的，人就是突然倒下了。

        陈大夫又问，“那之前具体在做什么聊什么，大姑娘可方便告诉老朽？”

        秦桐华反应过来，“您是说这次跟之前可能不一样，是宁宁受到了什么刺激？”

        陆清心看了陆夫人一眼，“没什么特殊的，只是说起了我母亲今天回外祖家探亲。”

        陆夫人眉头一皱，再顾不上姐妹情谊和什么恩情，现在有一丝希望她都得当救命稻草抓着。“退，马上退，我这就去你姨母家。”

        陆夫人风风火火的走了，陈老大夫也无意打探陆家私事，也主动告辞。

        虽然陈大夫这么说，但陆清心还是不太相信陆清宁是因为这个原因陷入昏睡，清宁骨子里比她豁达，郁结于心轻易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她放心不下，就坐在床边守着。

        没过一会儿，陆清宁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气，一头的汗，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姐姐，快，派人去找清安，要快！”

        陆清心不明所以，但陆清安今天休沐和朋友们出去玩了，她不认为会发生什么事，自然更看重刚醒来的陆清宁，“别着急，你先告诉我你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了？”

        陆清宁直接下床就要出门，“我没事，姐姐我真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可能脑子突然受了刺激，所以才昏了过去。”

        “现在有事的是清安，他腿都要被人打断了，我们快去救他。”

        什么？“你跑慢点儿，我跟你一起。”

        陆清宁坐上马车，心里忍不住懊恼，她怎么把这件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晕倒之后她又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时间就是在今天，陆清安学堂休沐被朋友带去了千乐坊。

        自推恩令开始颁布以来，陆家和诸王世子之间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上次在状元楼，就有两位世子明里暗里把气撒到了大哥身上。

        前世这样的事应该也发生了，只是他们同样没在大哥身上占到便宜，反而攒了更多火，最后就全撒到了无意间撞到的陆清安身上。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

        陆清安性子简单也很知礼，身上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臭毛病，主动道歉赔罪。

        但就因为他自爆姓名，本来没当回事的洛阳羽不肯轻易再放过他。

        不仅趁机提出了一堆无礼的要求，再次出言侮辱陆伯钦和陆清然，还提到了她和姐姐，言语上极为轻佻，陆清安那个暴脾气根本忍不住，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揍人。

        结果双拳难敌四手，被人摁在地上暴打，差一点儿腿就断了。

        最后闹到皇上面前，因为奉命去各封地颁旨实行推恩令的钦差还没回来，皇上要安抚诸位世子，此事就被定性为小孩子间的打闹，只赔了一笔银两就不了了之了。

        陆清安却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还落下了每逢阴雨天就腿疼的毛病。

        幸好陆家在城东，距离城南的千乐坊很近，只隔了三条街。

        一下马车，陆清宁就注意到了看热闹的百姓，急慌慌的挤进去，正好看见了几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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