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少年反派的胸膛看起来单薄，靠上去倒是宽阔温暖，相当给人安全感。

        江侜予在他身上靠了有一会儿，连连咳嗽着、愈发往他怀里蜷过去。江侜予身上的玩偶服已经被他挣扎着脱掉，他浑身湿淋淋的，黑衣短打紧紧黏在雪白皮肤上，还真有那么点儿小鸟依人的架势。

        他往里靠，段楹倒也没躲，只是抬起一只手撑住他肩膀，外界看起来像安慰实则是阻止他越拱越近……他略低了头，唇瓣在江侜予耳边开合：“你还打算干嘛？”

        他语速难得这么快，听上去竟然有一丝丝窘迫。

        “马上收工。”江侜予又轻又短地答了他一句，顺势抚胸口止住咳嗽，睫羽颤颤地抬起了眼眸。

        高清摄像机下，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江侜予好不容易止住了呛咳，在抬眼看清楚是谁救他的一刹那，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脸“蹭”地从两颊红透到耳根，立刻抬手捂住脸，双眼盈满湿漉水汽。

        段楹：“……”

        “我、你……”江侜予慌慌张张地从他怀里滚出来，踉跄站起，环顾四周发现摄像头，眼神微黯，慢慢放下了手。

        “导演，”大概是落水又受惊的缘故，江侜予的嗓音难得这么沙哑脆弱，“我不太舒服，先回去可以么？”

        他说的台词和原文里基本一致，不过原文里段楹只是在旁边看着，原主看见他觉得自己丢了大脸才窘迫离去，然而江侜予此刻的羞耻，在弹幕眼里又是另一种解读了——

        【救命，之前看隐藏摄像头的时候我还没get到，这是什么一看见心上人就脸红的小可爱！！】

        【……可爱又可怜，谁也不想自己最糟糕的一面被喜欢的人看到吧。】

        【是啊，代入一下我都替他社死，看镜头黯淡那一眼狠狠共情了。】

        【你们疯了吧？？竟然开始说粉饼可爱？！】

        【一码归一码，他现在的表现就是蛮可爱啊，凭啥堵嘴不让人说？只许你们满屏花式吹白毓，别人说两句就破防？】

        【就我觉得段楹面对江侜予的时候也好萌么，不像对白毓ai似的宠宠宠，可终于有了点人气儿了：《他好主动，我好无助》qaq】

        【哈哈哈真的，段楹在江侜予面前才比较鲜活，虽然很可能跳水救人是本能、反应生动是因为特别讨厌江侜予……但我不管，反正荧光白一直仗着人多横行霸道，今天终于有人能治了！江侜予加油，这个逆反cp我磕定了！！】

        ……

        [宿主好棒~]江侜予裹上大毛巾，湿漉漉离开众人视野的同时，055喜孜孜地在他脑海中报告，[“美颜滤镜”时间刚好够用，15的自由度也恰好满足，宿主掌握得太精准了！]

        [任务算完成了么？]江侜予一边偏过脸、将从工作人员处要来的新口罩挂上耳朵，一边问道。

        [基本没问题了，不过还是要等上面核算一下，稍后出结果。]055挠头，[毕竟刚才宿主落水的时候，除了工作人员，反派、燕肃甚至还有徐珃带来的保镖都跳下来了，这个情况稍微有点复杂，需要评估，除此之外应该就没什么意外……诶！]

        [有意外？]听055的口气，江侜予眉头微蹙，已经开始评估任务失败自己需要面对的损失。

        [是意外，但……怎么说呢。]055纠结，[这一轮的观众直播投票结果出来了，宿主您以超过90的绝对优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使得红队进入最终对决。]

        连新手上路的055，此刻都觉得又高兴又囧囧有神：居然被它摊上一个太容易赢、以至于担心影响任务结果的宿主，真是有种……五味杂陈的爽啊。

        [……]江侜予也破天荒沉默了一会儿，[希望别扣点数呢。]

        [恭喜宿主，获得治愈点1000，剧情自由度已上升至25，请您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江侜予回到更衣室时，任务判定终于下达，结果非但没有扣他的治愈点，反而任务奖励都翻了一倍，055恨不能在江侜予脑海里手舞足蹈：治愈点库存从最开始的家徒四壁、到之后的捉襟见肘、再到现在的小有余裕，商城里亮起的金手指也越来越多，太让统开心了有木有！

        江侜予更看重的反而是“剧情自由度”，提升到25，意味着他有四分之一的空间可以自由行动、改变剧情，这要比之前的束手束脚强得多了。

        他在更衣室脱下那套湿透的黑色短打，换上自己来时的连帽衫、牛仔裤，透过系统看完了红蓝两队的最终对决。

        两边打得你来我往、竞争激烈，然而弹幕基本全在争论“荧光白”和“荧光粉”哪边更好磕——荧光白官配正统，荧光粉混乱邪恶。

        与其说江侜予和段楹真的cp感爆棚、一经拉郎就吸粉无数，倒不如说“天下苦荧光白久矣”，太过强横霸道的粉丝群体在哪儿都招人讨厌，很多人都是借着这股风、报复性质地来凑热闹，所以不管荧光□□丝怎么攻击江侜予，他们非但不玻璃心、还总能找到话来反驳：

        荧光□□丝骂江侜予废柴、脾气差，他们就说那是进步空间大、小辣椒谁不喜欢；荧光白骂江侜予浓妆、脸上有红疹，他们就说白毓也只是炒作碰瓷前辈、否则谁搭理他；

        荧光白骂江侜予单方面倒贴不要脸，大家一扒拉，荧光白的绝大多数糖也是白毓主动发的，都是倒贴，怎么还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了？？

        白毓在最终决战上拼命表现，想抹去之前的阴影，甚至还模仿江侜予也落了一回水，哪知道这回工作人员经验上来，动作敏捷极了，其他人连脚步都没怎么挪，落汤鸡白毓就已经被三下五除二捞了上来。

        他想看看粉丝们对他的担忧聊做安慰，结果发现弹幕正沉迷于战糖battle，而且话题中心明显更集中在江侜予身上，隔一会才有几条关于他的内容飘过“白毓也掉进水里了”“他没事吧”“staff救他上来了”“哦那没事了继续来战！！”……

        白毓按着胸口，本来准备装柔弱，这下倒是真感觉上不来气、开始隐隐作痛了。

        等到集体收工时，“荧光粉”cp超话已经开通，而且关注人数不断上涨，破万了还在攀升；江侜予原本门庭冷落的个人超话也迎来了久违的新流量，粉丝数往上涨了小几千，也开始有人发帖表示“新人入坑”。

        微博专门给他们节目的练习生超话开了一个活跃度榜单，江侜予超话这会儿就蹿到了第五十多名，虽然距离人气topline的选手们还很远，不过对比起原主原来日常在倒数八|九十晃荡的排名，已经是相当醒目的进步了。

        “累死了……”

        众练习生奔波忙碌了一天，才回更衣室换衣服，个个精疲力竭，白毓身上衣服还湿透了，更是难受。

        唯独江侜予因为提早回来休整，也换好了衣服，这会儿显得格外优哉游哉，众人涌入更衣室时，他正手里捧着一个类似面霜的小罐，往脸上涂抹。

        白毓远远看见，心头立刻一跳：他刚才就觉得江侜予的脸好得太快了，由此产生过不少猜测，甚至连江侜予会不会也有系统都想过……

        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主角、唯一的天命之子！要是随随便便一个炮灰都能有系统，那他算什么？

        现在看到江侜予的小罐，他反而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江家那样有权有势，应该是江家从外面给他弄进来的特效药膏吧？

        白毓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想看看清楚，不想江侜予仿佛十分紧张他的小罐，一察觉到白毓靠近，立刻就将它拧好收进怀里，防贼似的迅速背过身去。

        白毓：“……”

        江侜予的防备表现得这么明显，他知道自己就算上前也讨不了好，只得放弃。

        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回段楹身上下功夫，段楹今天的表现让他颇感慌张，他可不想费了那么多积分、精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及此，他放软了口气朝段楹道：“阿楹，今天你是累了吗？待会儿回宿舍，我们可不可以谈……”

        他话还没说完，江侜予不知什么时候戴好了口罩、棒球帽，从他们身边经过。明明他们周围都有相当宽绰的地界供人过去，江侜予却不偏不倚、一下子闷头撞到了段楹身上。

        瞎子都看得出他是故意的，而且段楹被他一撞，下意识抬手撑住他双肩，段楹现在183，江侜予178，乍一看就好像两个人马上就要亲密拥抱似的，旁边有好事的本能就吹了一声口哨，见气氛不对才赶紧闭嘴。

        白毓忍了一天，眼下终于没有镜头窥伺，他也有点儿按捺不住心头的火：“侜予！你是不是太……”

        段楹听惯了白毓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语气，难得听见他还有这么濒临崩溃的时候，嘴角正心不在焉地勾起一丝笑意，忽然觉得手心一凉。

        江侜予趁着撞到他怀里这片刻，强行扣住他的手，塞了一张卡片似的东西到他掌心。

        不知是不是江侜予落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的手湿凉又细腻，软得像一捧雪。

        电光火石间两人对了个眼神，那头白毓还在指责：“本来阿楹身体就不好，你再折腾他……”

        “我知道。”江侜予几乎立刻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白毓，双手无辜举起，对他弯起眸子一笑，“所以我以后会对他好的。”

        桃花眼漾着挑衅又舒朗的光，白毓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刚说了句“可你……”，江侜予就没再管他，径自抽身走了。

        白毓瞪着他的背影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算缓过来，转头对着段楹挤出笑容：“阿楹，你别管他，他家就算再厉害，这个节目到底也还是杨家说了算，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唔。”段楹将那张硬硬的卡片收到衣袖里，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一句。

        翌日，早上七点。

        [宿主，这个时间会不会太早了，反派起得来床吗……]

        055十分惴惴。

        江侜予塞给段楹的那张卡片上，写的是“明早七点，来训练楼f班2号练习室”。

        [宿主，光塞小纸条会不会显得不够诚心，你和反派住那么近，晚上慢慢跟他说清楚讲明白、你是要帮他的也好呀……]

        [我的诚心和能力早就在衍生节目那天给他看了，你以为他像你一样笨？]江侜予叼着牛奶，踢踢踏踏走到练习室门前，[面对面谈给人的压力太大，有一次就够了，如果纸条不管用，那是火候未到，就算改成塞房卡也一样。]

        [咳咳、咳……！！]055单知道它的宿主聪明厉害、心理素质超群，没想到荤段子也能这么信手拈来、面不改色，咳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然而等它咳完，见江侜予的指尖仍停留在练习室的门把手上，舌尖舔了又舔干燥的嘴唇，它才恍惚意识到——

        宿主，似乎也有紧张的时候？

        “——吱呀。”

        江侜予并没有迟疑太久。

        他在袖口蹭了蹭掌心的汗，抬手拧开门把手，开了灯，脚步又轻又稳地朝练习室里面走。

        f班一共55人，分了三个练习室，因为人实在太多，练习室也是训练楼里最大的。

        选手们习惯了作息颠倒，练习也通常是练到深夜凌晨、白天再补眠，因此早上七点，可以说是整个训练楼最万籁俱寂的时候。

        乍一看去，练习室里空空荡荡，一架钢琴，一整墙的大镜子，米色地板在灯光下折出耀眼的光。

        江侜予独自走到镜子前面，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喀拉。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穿着节目组宽松绀色训练服的年轻选手翻了个身，声音懒倦：“你是因为来晚了羞愧才叹气的吗？”

        “我才不会羞愧。”江侜予转头看见他，明亮灯光下，桃花眼刹那间弯得星辉灿灿，“就算晚了，也是来帮你。”

        叶濉推开练习室的门之前，犹豫了一下。

        f班的这个2号练习室在走廊最角落，平时来的人少，他也习惯了每天八点钟跑来独自练习……但没想到，今天练习室里面竟然传出一阵钢琴声。

        竟然有人比他来得还早？而且那钢琴声听起来叮咚错落，异常动听，应该是懂乐理、业务能力相当不错的选手，又怎么会来f班练习室？

        叶濉挣扎片刻，觉得另外两个练习室迟早也会有人来、还是熟悉的环境最能给他安全感，到底拧开门走了进去。

        结果进门看清楚坐在钢琴前的人之后，他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那、那不是江侜予吗？

        以不学无术、唱跳双废、走调走到马里亚纳海沟而闻名的江侜予？

        尽管听说他在昨天的直播里表现不错，居然能把主题曲跳下来，但传言多有夸张，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然而现在，但见江侜予十指如飞、琴声淙淙，以及节目里另一位知名唱跳双废钉子户，正盖着外套在一边旁若无人地睡觉……

        这是什么玄幻的组合？？

        与叶濉的惊恐迷茫不同，江侜予抬头看见他，倒有一丝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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