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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只可惜我不是她


从奥尔斯马场回来后,华嘉怡一连发了三天高烧。

        意识混混沌沌,五感都几乎封闭,她仿佛陷入一个漫长的梦里,怎么也无法醒来。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她衣衫不整地从他床上醒来,在他厌恶的斥责声中仓皇狼狈地逃走。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这个自以为是,冷酷傲慢的男人。

        之后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却令她一步一步动摇。

        她装病时他的焦急与无措,雨夜里为她撑起的伞,生病时对她的依赖,过生日时像小孩子一样期待着她的礼物……

        原来在孤傲的外表下,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陪伴。

        ——她的陪伴。

        梦境中时间流转,她又回到了孟萧臣将股权转让书交到她手中的那一晚。

        他的承诺重如千斤,他的亲吻炙热滚烫,哪怕在梦中,她依旧能感受到当他柔软的唇吻过她颈间时,那酥酥麻麻的痒感。

        可是下一秒钟,她却看到孟星纶手握债权书,带领着一群人闯入臣瀚的大门,要求清算资产。

        他们将公司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甚至连办公楼都被查封作为债务抵押。

        华嘉怡看着孟萧臣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楼前,四周建筑通明的灯火,衬得他的背影分外寂寥。

        孟星纶站在一旁,笑吟吟地递给他一份文件——孟氏董事长卸任书。

        看着孟萧臣拿起笔,华嘉怡急忙想要上前阻拦,“不,不要签字!”

        手指却抓了个空。

        她就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鬼魂一样,只能静静的旁观他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无法改变分毫。

        华嘉怡骤然惊醒。

        孟萧臣听到响动坐了起来,见她醒了,赶忙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

        虽然还有些热,但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烫人了,孟萧臣不禁松了口气,“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华嘉怡想要说“好”,但喉咙干涩极了,根本发不出声来,只能点了点头。

        孟萧臣给她倒了杯热水,扶她坐了起来。

        华嘉怡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嗓子才恢复了些许,窗外似乎还在下着雨,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现在几点了?”华嘉怡问。

        孟萧臣道,“刚刚凌晨,你可以再睡一会。”

        华嘉怡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才凌晨么?可是我怎么感觉睡了好久。”

        “是挺久的,”

        孟萧臣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唇边碰了碰,“你睡了三天了。”

        “我睡了三天?”

        华嘉怡顿时一愣,抬眼看着他凹陷的眼眶,和比以往更加苍白消瘦的面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一直守在我身边吧?那公司怎么办?锐祥的仓库不是失火了么,霍尼尔的订单……”

        她说得太过着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忍不住连连咳嗽。

        孟萧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把股份转给你了,省得你天天操心。”

        华嘉怡好容易平复下来,闻言又忍不住急了起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孟萧臣却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用担心,事情都解决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华嘉怡心中却疑虑重重。

        为了注资绿川,孟萧臣不是已经变卖抵押了他几乎所有个人资产吗,他哪还有余力解决臣瀚的债务?

        华嘉怡嘴唇动了动,心中的疑问几乎脱口而出,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世上没有奇迹,臣瀚的困境不可能一夜解决,孟萧臣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她又何必戳穿这一切,伤害他的自尊呢。

        “那就好,”华嘉怡仰起头,勉力挤出笑容,“我就知道我老公这么棒,一定没问题的!”

        话虽如此,不等病情痊愈,华嘉怡就急不可待地背着孟萧臣,清点了一下自己名下的资产。

        其中最大头的别墅已经卖掉了,但是她名下还有一个公寓和两个商铺,再加上各个账户的存款,几千万总还是有的。

        再加上一整屋的品牌包包和珠宝,虽然二手折价地厉害,但也能抵些钱吧?

        想到这里华嘉怡忽然记起了什么,拉开了衣橱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打开盒盖,在九十九颗完美切工的梨形钻石的衬托下,项链中间的鸽血缅甸红宝石,鲜红欲滴,华彩绝艳。

        这条“百里挑一”,是她刚刚穿越过来时,孟萧臣为了哄她而在拍卖会上花了三千万拍到的。

        现在想来,仿佛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事了,明明穿越过来才一年多,她却感觉像是度过了大半辈子。

        华嘉怡轻轻地抚摸过那枚璀璨艳丽的红宝石,喃喃自语道,“加上这个,应该能凑个八千万吧。”

        虽然对于臣瀚的债务来说,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无论如何她也想尽一份力。

        “夫人,你的钱我怎么能收,”

        谭秘书连忙把银行卡推回华嘉怡手中,“再说了,臣瀚的债权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这怎么可能?”

        华嘉怡起初并不相信,“一定是萧臣怕我担心,才叫你这么说的吧?谭秘书,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臣瀚的债务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可能觉得我这些钱只是九牛一毛算不了什么,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希望能够帮上忙。”

        “夫人,我真的没骗你,”谭秘书无奈道,“不信你看,这是债权清偿证明。”

        华嘉怡接过文件一看,上面白字黑字写着,臣瀚的债务已经于几日前清偿完毕。

        “这是怎么回事?”华嘉怡不可置信地问道,“萧臣他是怎么凑到的钱?”

        谭秘书含糊道,“具体我不太清楚,但是孟总肯定有他自己的办法,夫人您也不用担心了。”

        华嘉怡抬眸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

        她眉峰微挑,原本圆润的眼眸向上勾起,竟带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凌厉气势。

        谭秘书措不及防与她对视,心中不由得一慌,“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做老板的,怎么可能事事都告诉员工呢……”

        华嘉怡凝视他良久,见他不肯说,叹了口气,“也罢,或许你是真的不知道。”

        谭秘书正想松一口气,却听她冷冷一笑,“不过谭秘书,你也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但凡我想知道的事,打破砂锅也要追问到底,无论通过什么手段,我最终都会得到答案,只不过会搞出多大动静,就不知道了。”

        说罢华嘉怡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眼看着她即将走出咖啡馆,谭秘书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夫人,等一等——”

        “你说什么?”

        孟星纶一口旺仔牛奶险些喷了出来,“我哥把孟氏的股权质押了?”

        叶芷歆皱了皱眉,递给他几张纸巾,“小心一点,我刚擦干净的桌子。”

        孟星纶吐了吐舌头,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才继续道,“他疯了么?宁愿质押股份,也不肯放弃绿川?”

        ”是啊,”叶芷歆轻蔑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他贪婪还是愚蠢。”

        “又或者……”

        孟星纶从桌上的花瓶中,揪出了一支红色的玫瑰,刚要衔在嘴边,脑袋就被了叶芷歆敲了一下。

        “我刚插好的花,又被你弄乱了,”

        孟星纶只好讪讪地将红玫瑰重新插了回去。

        叶芷歆却显然并不满意,将瓶中的花束重新调整了一下,才道:“又或者什么?”

        孟星纶看着瓶中那支重回c位的红玫瑰,轻声道,“又或者,他只是太深情了呢。”

        “深情?”

        叶芷歆冷笑了一声,“他跟那个华氏千金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怎么可能有真感情?情深不寿,你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孟星纶不解,“如果不是为了华氏,那他为什么——”

        “他至今不肯放弃绿川,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还能翻盘,绿川一旦成功,对于臣瀚的意义也将非同小可,他不过是既要,又要罢了。”

        孟星纶咂了下嘴,“那他还真是狂妄自大。”

        叶芷歆轻哼一声,“孟萧臣的确是自寻死路,但当初你要是有他的一半魄力,公司的董事长之位,哪还轮得到他坐?”

        孟星纶抿了抿唇,却又很快扯出一个笑容,“不过,他也该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了。”

        “哦?”叶芷歆挑了挑眉,“你有什么计划?”

        “更换董事长,需要三分之二的董事会同意,也就是8票。加上cb的临时董事,我们手中一共有7票,只要再多一票——”

        “我还以为你有多好的主意呢,”

        叶芷歆冷哼一声打断了他,“那几个老头子对孟萧臣死心塌地,不可能反水……”

        “不需要他们反水,我们只需要增添一个新董事。”

        孟星纶笑了,笑容很灿烂,“她会把票投给我们的。”

        华嘉怡走出咖啡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灰蒙蒙的天空如同一个破了洞的水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街道上人潮拥挤,华嘉怡跟着人群浑浑噩噩地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忽然想起来,她的车还停在咖啡馆后面的停车场里。

        此时环顾四周,视线中皆是陌生的街道与建筑,她早已迷失了方向,也不知道要怎么走回去。

        华嘉怡索性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叔,看着她一身水气,问,“这个季节天天下雨,姑娘你怎么没带伞啊。”

        华嘉怡淡淡道,“雨也不大,懒得打。”

        “那可不行,淋雨容易生病啊,最近感冒的人可多了……”

        司机大叔絮絮叨叨地说着,华嘉怡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雨滴在玻璃上滑过一道道细如发丝的水线,再被风吹断,如同一只只断了线的风筝。

        华嘉怡的思绪也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荡在这逐渐暗沉的黄昏中。

        这些年来,孟萧臣能够在孟氏一直稳坐主导的位置,不仅仅因为他能力过人,更是因为他手握大量的孟氏股份,是孟氏第一大股东。

        可是如今……为了套现还债,他居然质押了手中近一半的孟氏股权。

        孟星纶狼子野心,对于董事长之位觊觎已久,万一他联合cb资本,操控孟氏股价,孟萧臣必定腹背受敌,满盘皆输。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在书中孟萧臣在反派的暗算之下,虽然也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刻,但却远远没有此时这般山穷水尽。

        如果不是绿川……如果不是为了华氏,他本不用这般狼狈。

        华嘉怡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一幕——在臣瀚被查封的办公楼前,孟萧臣签字卸任孟氏董事。

        难道那就是结局么?

        因为她的介入,因为她不甘心做一个炮灰女配,因为她肖想成为主角,和他一起地久天长,所以孟萧臣就会失去一切么?

        雨下得更大了,玻璃上的水迹都模糊成了一片,窗外的景物也因隔了一层晃动的水帘而显得殊形诡状。

        “姑娘,你怎么还哭了,你没事吧,要不要纸巾?”

        华嘉怡闻言愣了一下,抹了抹眼角,指尖一片冰凉。

        原来不是雨,是眼泪。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孟星纶。

        孟星纶约她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光感酒吧。

        明明才刚刚入夜,这里已经人声鼎沸,荧光的照耀下,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如同一条条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穿梭在幽暗的深海中。

        华嘉怡记得在书中,原主就曾和孟星纶在这样一个地方碰过面。

        按照书中剧情,当时原主虽然已和孟萧臣离婚,对孟萧臣却依旧念念不忘,幻想和他复合。

        而为了挑拨原主彻底背叛孟萧臣,孟星纶甩给了原主了一沓孟萧臣和姜湄的亲密照,原主因此由爱转恨,窃取了孟氏的公章,与孟星纶合伙伪造孟萧臣挪用公款的证据。

        所以当孟星纶拿出那些ps合成的“出轨照”时,华嘉怡内心毫无波澜,唯有一声苦笑。

        该来的剧情,总归会来的。

        而她这个演员,也只能照着剧本把这出戏演完。

        华嘉怡忍着心中酸楚,手指颤抖地拾起桌上的照片,做出一副不可置信又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可能,萧臣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听说这个女销售能力很强,臣瀚被侵权丑闻缠身,她却依然拿下了好几个过亿的订单,”

        孟星纶叹了口气,“或许比起温室里的玫瑰,我哥更喜欢可以和他一起披荆斩棘的伙伴吧,但是小嫂子,我真的替你觉得不值,我哥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他跟你的结合不过是商业联姻,如今华氏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我哥他便更不把你放在心上……”

        “不,不可能,萧臣他不是那样的人……”

        见华嘉怡虽然拼命摇头否认,语气间却已然有些动摇,孟星纶暗暗勾了勾唇角。

        “小嫂子,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不过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虽说臣瀚前景不错,但是研发是需要烧钱的,扩展市场也是需要烧钱的,为了填补臣瀚资金的空缺,我哥甚至都把孟氏的股份质押了,万一臣瀚撑不到上市呢?到时候你手中的股票就成了废纸了。”

        孟星纶苦口婆心道,“你现在醒悟跟他离婚,还可以分到一半财产,要不然等他哪天破产了,你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华嘉怡也不再装傻,“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一口一个‘哥’,却句句都在挑拨我们夫妻感情,我们离婚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应该说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孟星纶拿起一杯血腥玛丽,杯中的两颗橄榄,在荧光的映照下如同两颗眼球,“我哥他不可能容忍臣瀚落入别人手中,所以一旦你们离婚,他一定想方设法从你手中拿回臣瀚的股份。让他用剩余的孟氏股份做交换,到时候你将成为孟氏的大股东,我自然会安排你进董事会。”

        说着他挑出一颗橄榄,咬了一口,空心的橄榄顿时挤出几滴鲜红的汁水,看起来分外骇人,“你也知道,要想罢免董事长,需要三分之二的董事会同意,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我向你保证,孟氏会全力支持华氏建设绿川项目。小嫂子,你应该明白,比起虚无缥缈的夫妻情分,还是利益捆绑更加值得信赖。”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孟星纶对于董事长之位垂涎已久,如果她不同意与孟星纶联手,他必定会想尽其他办法,逼迫孟萧臣退位。

        那个梦……或许就是对她的警告,告诫她不要试图反抗命运。

        “我明白你对我哥一片痴心,不愿意背叛他,但是——

        见她沉默不语,孟星纶拿出一张酒店房卡,“你可以去亲眼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

        “早就听说姜经理人长得漂亮,做事也干练,孟总你可真是好福气,有了这么能干的左膀右臂,还愁臣瀚不能占领市场么!”

        “阮总过奖了,”姜湄笑道,“还要感谢阮总对臣瀚的信任,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瓶红酒恰好喝完了,服务生连忙上前,为几人开了一瓶新酒。

        几人忙着交谈,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服务生拿起酒杯斟酒时,一小撮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指甲中弹出,溶于深红的酒水之中。

        “孟总,姜经理,我阮某今年的业绩,就拜托你们了……”

        孟萧臣笑着举杯,“阮总客气了,希望我们互惠共赢。”

        酒一入口,孟萧臣就敏锐地察觉到味道有一些异样。

        再看杯底隐隐有些固态的沉淀物,并不符合这个年份的酒的特性。

        孟萧臣暗暗起疑,正想提醒姜湄,却见她早已将一杯红酒喝下了肚。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果然没错,喝下那杯酒之后,姜湄的脸颊很快就烧红了起来,身体也有些踉跄。

        孟萧臣了解姜湄的酒量,仅仅几杯红酒,她本不应该醉成这样,那杯酒里肯定有问题。

        姜湄心中也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并不高,她却浑身燥热的厉害,仿佛置身在桑拿房一样,大脑更是昏昏胀胀,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为了不在客户面前失礼,姜湄强打起精神,“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姜湄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

        孟萧臣连忙一把扶住了她。

        “看来,姜经理有些不胜酒力啊,”

        阮总笑着拿出一张房卡,“我在这边订了间vip套房,孟总要不要带姜经理先去休息一下?”

        “抱歉孟总,我们酒店今天已经客满了,没有空房了。”

        虽知阮总图谋不轨,但看着两颊通红,身体软地如同一滩烂泥的姜湄,孟萧臣别无他法,只能将她扶进了阮总准备的套房。

        姜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双手本能地想要解开衣物,好让自己凉快一些。

        孟萧臣见状赶紧制止了她,从冰箱中拿出两瓶矿泉水,塞到了她手中。

        姜湄被冰冷的矿泉水瓶子冻得打了个激灵,这才不再闹了。

        孟萧臣松了口气,又拿出手机相机四下扫了一遍,好在并没有隐藏的摄像头。

        即便如此,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尤其是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也渐渐有些昏沉。

        虽然不知道给他们下药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孟萧臣明白,他不能和姜湄再呆在一起了。

        可是姜湄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放心把她交给陌生人。

        孟萧臣看了一栽倒在床上的姜湄,后者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

        孟萧臣捡她的手机,对着她扫了一下脸,翻起了她的通讯录。

        姜湄的通讯录里的人很多,个人收藏夹里却只有几个名字,除了父母之外,就是华嘉怡和另一个备注为“邻居”的人。

        虽然他和姜湄并没有发生什么,但若是被华嘉怡这个醋坛子看到他和姜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免不了要多心。

        孟萧臣犹豫了一下,拨出了“邻居”的号码。

        电话另一头很快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孟萧臣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号码,“北扬?怎么是你?”

        他什么时候和姜湄成了邻居?

        顾北扬也有些意外,“臣哥?你怎么拿着姜湄的手机?”

        “我跟她一起见客户,她喝多了,”

        意识越来越混沌,孟萧臣没心思和他多解释,“四海酒店,1102,快点过来。”

        四海酒店,1102。

        华嘉怡紧紧地攥着那张房卡,卡片硬邦邦的边缘深深地扎入她的掌心。

        如同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割在她的胸口上,明明不见一滴血,却足以痛彻心扉。

        原书中孟萧臣和姜湄两情相悦,孟星纶派人偷拍的亲密照也并非作假,因此孟星纶想要挑唆原主背叛孟萧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现实中孟萧臣不仅和姜湄清清白白,更与她真心相爱,为了让她死心,孟星纶肯定要为她呈上,更眼见为实的出轨证据。

        所以孟星纶把房卡推到她手中的那一刻,华嘉怡就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还有什么比捉奸在床,更有说服力呢?

        算一下时间,此时孟萧臣应该正在和姜湄见客户,虽然她相信无论是孟萧臣,还是姜湄,都不可能背叛她。

        但万一有人暗算他们呢?比如在他们的酒中,加点药之类的。

        华嘉怡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却不由地涌起一股悲凉。

        她明明早已知晓剧情,却为何一次又一次心存幻想,自欺欺人?

        孟萧臣和姜湄注定要在一起,她和孟萧臣注定要离婚,就连和孟星纶“合作”也早已注定……

        她的一切努力,如同蚍蜉撼树,虚妄而可笑,她根本改变不了剧情,只会让将孟萧臣推向绝境。

        那场本该不存在的火灾,和那个多日以来,反复缠绕她的梦魇,就是“命运”为她敲响的警钟。

        或许这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要她和孟萧臣离婚,一切的错误都可以被修正,剧情也可以重回正轨。

        而眼下,不就是最佳的离婚借口么?

        冰冷的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冻得孟萧臣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皮肤上瞬间激起了一片寒栗,孟萧臣如同置身冰窖,只觉得自己呼出一口气,仿佛都能结冰。

        他咬牙忍耐着,直到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在刺骨的冷水浇灌下,终于消失地无影无踪。

        拧上了水龙头,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浴室门外那一丝窸窣的响动,变得分外清晰。

        孟萧臣不由得警觉,顾不及擦干身上的水,披了件浴袍便走了出去。

        短短几秒钟之间,,孟萧臣已经在脑中做出了无数设想,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华嘉怡。

        外面的雨很大,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浅驼色的布料被雨水打地几乎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她身形纤瘦。

        “你怎么来了?”孟萧臣迎上去问,“为什么不打伞?你感冒刚好,不能再淋雨了。”

        说着他伸手想帮她把风衣脱下来,华嘉怡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孟萧臣一怔,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如同她身上湿凉水气一般,寒气逼人。

        华嘉怡并未答话,转身在房间里寻视了一圈,掀开了被子,又打开了衣橱,像是在翻找什么。

        孟萧臣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姜湄呢?”华嘉怡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不是一起开房了么,你把她藏哪了?”

        孟萧臣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正欲解释。

        华嘉怡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屁股坐在床上,放声大哭,“亏我还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早知道我就不该介绍你们认识!如果没有我,她怎么可能成为你的亲信,你的左膀右臂?是我给你们创造了那么多的机会,都怪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我早该想到的,她那么漂亮又那么能干,你怎么可能不被她吸引?是我太蠢了,我那么相信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沾了冷水的浴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寒意深入骨髓。

        孟萧臣的心也如坠冰窖。

        酒中的药,阮总递上来的房卡,原来是这个用途。

        一旁的华嘉怡越说越伤心欲绝,语声都变了调,“孟萧臣,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背地里却和别的女人开房,这就是你说的爱么?”

        “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孟萧臣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我不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但是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姜湄被人下了迷药,我只是扶她进房间里休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而且我已经叫顾北扬把她送回去了。”

        华嘉怡愣了一下,姜湄居然被顾北扬带走了?

        这还让她怎么“捉奸”啊?

        华嘉怡只能硬着头皮,强词夺理道,“顾北扬是你最好的兄弟,他当然会帮你打掩护,房间里又没有监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哭得凄风楚雨,语气却咄咄逼人,孟萧臣百口莫辩,“我知道我说的一切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么?姜湄她都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又怎么会趁人之危?”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知道?呵,说不定这一切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

        华嘉怡冷冷道,“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姜湄和你一起去见客户,却唯独她被下了药?”

        孟萧臣一时竟哑口无言。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是谁下药陷害他,又是谁告诉华嘉怡前来“捉奸”,更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踩入了泥沼,还未看清楚来路,就已经半截身体陷入土中,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完全吞没。

        见他答不上来,华嘉怡乘胜追击,“我早就觉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或许姜湄并不愿意与你更进一步,你才想要强迫她……”

        “华嘉怡!”

        孟萧臣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她,“就算你怀疑我和姜湄有什么,就算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但是你怎么能怀疑我做出这种事?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卑劣不堪,禽兽不如?”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愤怒到了极致,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双狭目几乎赤红。

        华嘉怡胸口酸涩极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不,不是的!她当然相信他!哪怕是赌上她的一切!

        可是她不能拿他的前程去赌。

        华嘉怡咬了咬牙,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冷笑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本就是蓄谋已久,”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那叠照片,摔在他的面前,“你和姜湄要是真的清清白白,这些你又要怎么解释?”

        照片如同雪片一般撒落一地,孟萧臣弯腰捡起了几张,脸色顿时一变。

        “这些不是真的,是ps合成的,”

        孟萧臣急迫地解释道,“你看这里的光影都对不上,还有这张……”

        华嘉怡却打断了他,“够了,你还想欺骗我到什么时候?这么多照片,难道每一张都是合成的么?就算是合成的,难道你脸上的笑容,你看她的眼神,也是假的么?”

        孟萧臣沉默了,一一时间,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千言万语都似卡在了喉咙里。

        照片虽然是假的,但是华嘉怡却早已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他再解释又有什么用?

        孟萧臣本以为只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足够多的爱,她就对他多一些信任。

        为此他将半幅身家交于她手中,他并不善于言表,却毫无掩饰地向她表露心迹,只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她看。

        他也曾以为他成功了。

        谈及与华氏的合作时,当华嘉怡笑着对他说,“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老公啊”,孟萧臣曾以为爱情最好的模样也不过如此。

        可是此刻,一切仿佛回到了原位,她又变回了那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华嘉怡。

        见他沉默不语,华嘉怡更加变本加厉,随手拾起一张照片,继续借题发挥,“你看看你笑得多开心,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如果你跟她在一起就这么快乐,你可以告诉我,我,我愿意成全你,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说得声泪俱下,痛心疾首,本以为孟萧臣会恼羞成怒,却不想孟萧臣抬头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照片,忽然冷冷笑了。

        “华嘉怡,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华嘉怡翻过照片一看,顿时石化。

        虽然孟萧臣怀中的女人被ps成了姜湄的脸,但是这身打扮,这个发型,不正是她自己么!

        华嘉怡愣了一下,赶忙弯腰又捡起了几张照片,虽然大多数照片ps地没那么拙劣,但仔细一看,却不难辨认出照片中的场景正是她和孟萧臣曾经约会过的地点。

        先前光感酒吧的光线太暗,她没看太清楚,没想到孟星纶这个猪队友,准备个道具都这么敷衍!

        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是哪来的么?”

        先前百口莫辩的焦急早已褪去,孟萧臣微微挑眉,一双黑眸沉静如水,“华嘉怡,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完蛋了。

        眼看着这场捉奸戏就要唱不下去了,华嘉怡攥紧了拳头,把心一横,“我当然有事瞒着你。”

        她用手背拭去了还挂在脸颊上的泪珠,伸手轻轻地抚摸过身下的床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亲爱的,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切本来就是我一手安排的么?”

        孟萧臣心头一惊,“你说什么?”

        华嘉怡叹了口气,“哎,非逼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她站起身,脸上那凄楚可怜,悲痛欲绝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种极为陌生的,充满了讥讽又无比冷酷的笑容。

        “姜湄,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人。她美丽而不娇弱,聪敏过人却不工于心计,工作能力非同凡俗,又恰好和你是同行……她简直像是上天为你量身打造的一般,即使你从未对异性动过心,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所以为了给你们创造机会,在夏威夷的时候,我特地将她灌醉,还把你的房卡塞到了她的包里……”

        说到这里华嘉怡耸了耸肩,语气好不遗憾,“只可惜你戒心太重,我非但没能撮合成功,反而让你起了疑心,害得我废了好大功夫,才让你重新信任她。”

        孟萧臣愣怔看着她的嘴唇翕动,她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却又好像完全没听懂。

        “你在说什么?”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撮合我跟别的女人?”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华嘉怡笑了,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当然是因为我们签了婚前协议啊!你要是没有重大过错,我还怎么分财产啊?”

        孟萧臣的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想和我离婚分财产?”

        “不然呢,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爱么?”

        华嘉怡笑了笑,又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把臣瀚的股份转给我了,我也懒得再陪你演戏了,毕竟我的青春,也很宝贵啊。”

        明明是在笑,昔日那双甜美如月牙儿的眼眸,此时却如同冰冷坚硬的钢针,穿过他的皮肉,刺入骨髓。

        喉咙像是被什么勒住了一般,半晌,孟萧臣才艰难地开口,“所以你才在酒里下了药。”

        他沙哑的声线,如同粗粝的砂石一般碾过她的心口,华嘉怡只觉得整片胸腔都涩涩发疼。

        她背过身去,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却更加狠绝,“是啊,毕竟离婚也需要借口啊,你和姜湄迟迟没什么进展,我只能推你们一把了,就当做送给你的离别礼物。呵,没想到你居然不愿承我这个情,真是可惜了,非逼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孟萧臣咬了咬牙,“不,我不相信,”

        他扳过她的肩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当你说你胸口的伤疤,是‘我爱你’的勋章,当你亲手为我缝制生日礼物的时候,当你拦在那群闹事工人面前时,你心里想到的,仅仅只是如何从我这里分到更多财产么?”

        华嘉怡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如刀绞一般,她仰起头,压下眼底几乎将要渗出的泪,轻笑道,“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精明如你,都被我骗过去了,乖乖地将臣瀚的股权亲手奉上。”

        孟萧臣脸色苍白如纸,被冷水浇淋过的身体,在这漫漫寒夜中早已失温。

        而她的话却比那冬夜里的冷水,更加严寒刺骨。

        孟萧臣牙关都在打战,几乎站立不稳,“那修复手术呢?”

        他就如同濒临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难道不是为了我,才去做的心脏修复手术么?”

        华嘉怡冷淡而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紧接着她放声大笑,笑得如此癫狂,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你一定会觉得那个爱你爱到愿意赌上性命的华嘉怡,怎么可能只是贪图你的财产呢?你当然不会相信。”

        她终于止住了笑,双眸比刀锋还要冷冽,“只可惜我不是她,那个深爱你的华嘉怡,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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