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父亲

知道秦舞要搬回来住，齐晏高兴得能上天，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为了弥补她受伤不能大吃大喝，便带她到处玩耍，游乐园、动物园都没放过。

        她嘴上抱怨这些地方幼稚无聊，但玩得停不下来的也是她，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重新过了一个童年，齐晏骨子里对她的爱护包容让她变得依赖，变得慢慢真实。

        今天她求着齐晏给她做大餐，齐晏见她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就松口了，这下她也顾不上玩当即决定去超市扫货。

        当大包小包的回到家门口时，她觉察到不对劲，她夹在门缝的长发此刻已经掉落在地上，而齐晏门口的监控却没有动静，她将齐晏护在身后两人轻手轻脚退回秦舞的家。

        秦舞让他乖乖呆好，十分钟后如果她不回来就赶紧跑，说完从腰后掏出枪从天台上过去。

        时间一分分过去，齐晏坐立难安，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干着急。眼看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知道秦舞一定是遇上麻烦了，他在厨房找了把刀也上了天台。

        秦舞实在没想到齐晏的客厅能装下这么多人，倒吓了她一跳。只是这群人就这么盯着她也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她朝坐着的老家伙抬抬下巴：“喂，你还要看多久？能干脆点吗？”

        “怎么，我在自己儿子家碍着你了？”

        儿子？她听到这句话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照过镜子，居然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齐晏进入房间后才发现客厅乌泱泱围了一圈的人，而秦舞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枪也被夺下反指着她的脑袋。

        他走过去，见到她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正是熟悉不过的人。她看到齐晏过来，一脸无奈，这家伙脑袋一向不灵光，从来不听话！

        “这家伙说是你爹，可笑吧？”

        齐晏也觉得荒唐，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也只能点头承认。

        秦舞瞳孔瞬间放大，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着，也不怪她想不通，这两人无论外形气质哪哪都不像。

        那老家伙身材干瘦，一身黑色长袍遮得严严实实的，及肩的长发略略遮住浑浊的焦糖色眼球。他一开口，低沉嘶哑的嗓音仿佛从森林的最深处传来一样，带着浓浓的腐朽的气息，让人听得压抑。

        这样的人怎么养出齐晏这样的儿子？

        “今天你杀了我五个手下，这帐要怎么算？”

        “你的手下技不如人，这没什么好说的吧？”

        齐晏听着一脸错愕，今天他们一天都在一起，她哪来的机会动手？

        “可这几个人是齐晏的保镖！”

        “呃那就是个误会了。”秦舞有些尴尬地调整坐姿。

        这几个人鬼鬼祟祟跟了他们几天，她也试探过齐晏，他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且这些练家子应该不会和齐晏有什么联系。

        秦舞便趁着在餐厅等餐的机会，找个上洗手间的由头就将那几人解决了。

        要知道他们是他的保镖，她才不费那功夫呢，要知道处理那几个家伙花了她好大的精力。他们也真是的，做保镖做得这么鬼鬼祟祟的，这能怪谁？

        听完秦舞的解释，齐弘参无语极了：“你这是在怪我？”

        “不然呢？”杀都杀了。

        “够了！”

        齐晏一手拍掉指着秦舞的枪，将她护在身旁。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无论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会如愿！”他以前不受他的控制，现在更不会！

        齐弘参阴森的脸上流露出瘆人的笑容，笑声更是尖锐，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向秦舞，齐晏伸出手挡住他的路。

        他浑浊的眼神饶有兴趣地盯着秦舞，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秦舞愣了几秒，连忙后退两步，双手护胸骂道：“变态！”

        她身上哪有什么味道，为老不尊的，齐晏怎么会有这样的爹？不是亲生的吧！

        齐弘参摸着胡子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四处打量。

        “你喜欢住在这种地方，阳光明媚亮亮堂堂，可惜啊，最后都是要走入黑暗的，你躲不掉。”

        “我的结局如何，轮不到你做主。”

        齐晏的话让齐弘参发笑，笑得停不下来，他这儿子还真是天真啊。

        “原本我是打算带你走的，但是现在，嘿嘿，没必要了。”

        他看向齐晏，眼神说不出的势在必得：“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回来，记住我的话，我能让她活着。”

        “你敢动她一下，我不会放过你！”即使他是他的父亲，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齐弘参冷笑，机会他给了，能不能把握就看命运了。呼啦啦一群人离开，客厅空气都好了很多。齐晏拿出香水在客厅疯狂的喷。

        秦舞最后受不了打了个喷嚏，他才停手，扔掉空瓶时还在不停抱怨。

        “这些人真是倒胃口，空气都发臭了，待会我们出去吃，让房间好好通通风。”

        “我没意见，反正我只负责吃。”

        ——

        那天过后，齐弘参真的没再出现过了，甚至连尾随的保镖也没了，两人算是清净了。

        那天齐弘参走后，齐晏跑到秦舞家睡了，叫人净化了空气才肯回家，这操作也是绝了，这都不是父子是仇人了吧。

        秦舞站在草地上，将双手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双手叉腰抱怨：“我们是在干嘛呀！”

        脸上嫌弃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他居然带着帐篷来野营，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叫乐趣！我很小的时候就想这样做了，一直没机会，后来长大了一个人又无趣，还好有你。”

        她缩了缩脖子：“好啦好啦，别说得楚楚可怜的，我这人心肠硬的很。”

        嘴里虽然抱怨双手却利落地搭起了帐篷。

        只是这个度假村这么大，怎么一个游客也没有？他们一路过来都没有碰见任何人。

        “别看了，我包场了。”他才不想别人破坏他的美好时刻。

        “真是有钱人的做派，什么都要包场。”

        齐晏叉着腰一脸财大气粗：“那是，以后跟着哥，包你富贵荣华！”

        秦舞摇摇头，要靠他的话算是完了，这都做的什么事？包场了两人还要自己搭帐篷，自己动手弄吃的，老板碰上这种傻子客户睡觉都能笑醒咯。

        太阳开始落山时，整个山顶笼罩着温柔的霞光，路灯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两人坐在帐篷外的休闲椅上，脚下放着几盏露营灯，灯光处，还能看见小虫子在绕着灯光飞。

        黑夜一点点吞噬光亮，直到黑暗将他们完全包围，只剩下头顶上的星光，近得好像伸手便能摸到。

        此刻他们渺小得就像空气中的一粒尘埃，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听着虫鸣，闻着花草香味，舒服得不想动弹。

        “真是个好地方啊，”她舍不得睡觉了。

        齐晏舒服得伸了个懒腰：“我们就这么坐着等日出吧？”

        “傻子，你慢慢等。”

        晚风吹来，秦舞拢了拢外套，突然耳朵一动瞬间放慢了呼吸，神情严肃，耳朵搜索着声音的方向。

        “怎么了？”

        “嘘！”秦舞示意他小声，这步伐，一定是杀手，看来有麻烦上门了。

        “待会听我的，记住了！”她仔细辨别着来人的方位，迅速扫射着附近的障碍物。

        “跑！”她抓起他的手就往障碍物跑去。

        这里的动静一响，杀手明显加快了步伐，加了消声器的子弹在他们身边穿梭，打在树上的动静判断出对方人不少。

        现在她无法判断对方有没有狙击手，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齐晏。

        她将他按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杂草里，她按下手镯上的开关，弹出一颗小药丸，她将药丸塞进他的嘴巴。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答应我，不要看不要听，等着我来找你，听清楚没有？”

        “他们太多人了，我们一起躲吧？”

        “别废话！听我的！”

        “可是”

        “闭嘴！”

        秦舞打断他的话：“真的没时间了，听我的！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说完她便消失在黑夜中，她的枪里只有几颗子弹根本无济于事，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她一个人，还有机会逃脱，但是齐晏在这里，她只能拼到底。

        秦舞走后，齐晏没有听她的话捂上耳朵，打斗的声音时远时近，他紧握拳头担心不已。

        他不知道秦舞的计划，他的身手出去也只会连累她，但是让他在这看着她战斗他也做不到，心中无比的纠结。

        “砰砰！”

        两声枪响后，对方再次倒下一人，而她的枪也没了子弹，她扔下枪拿出了身后的小刀。她看了眼齐晏的藏身方向，然后向黑暗中的那群人走去。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凄厉，齐晏头皮发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到一会儿，一切恢复了平静，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再也按捺不住往黑暗中跑去。

        要死一起死，好过让他眼巴巴地等着，若是她死了，他苟活下来也没有意义。

        “秦舞，你在哪里？”

        “秦舞！”

        四处突然陷入了死寂，大凤吹来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刚才的枪林弹雨仿佛是一个梦，惊醒后只剩下一片黑暗与寂静，除了心跳声回荡在山中，什么都不剩下。

        “小舞！！”齐晏红着眼眶撕心裂肺喊着。

        此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凉，颤抖的双唇下是发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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