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羁绊

关于上届前辈在排球部仗着辈分胡作非为的事情，竹下未奈是后来才知道的。

        大概是相处久了，有经理在的好日子让部员们回忆起从前的悲惨事件也充满了淡然。都已经过去了，事情已经发生，就不必再去纠结过往。

        竹下未奈也才意识到，为什么是高二，偏偏是现在。

        他们相识不止一两年。

        既然有这个想法，不可能不一开始就请她入部。从初中开始，与两人熟识的竹下未奈就已经习惯性在完成了每日社团活动后去排球部等着两人。恰巧赶上比赛的时候甚至还要被拉去帮忙。

        那么在高一没有任何经理的情况下，黑尾怎么可能不邀请她？

        或许是有的。

        竹下未奈愣了下，还记得某次高一放学后碰到心情明显不好的两人。

        她当时怕问到两人难过的事只是简单问候了下，并没多问。

        当时他们的反应……

        略微苦恼地皱起眉，竹下未奈现在也只想的起来，黑尾当时欲言又止，研磨垂头丧气的模样。

        啊……

        大概就是那时候了。

        现在回想起来，研磨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劲，跟以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她看来，研磨虽说是有点慢吞吞的，看上去很懒散的模样，但跟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相差甚远。所以在接触到人的第一时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么看来，很大程度上是跟前辈起了冲突，发现事情并不能立即解决的情况下，放弃了请她当经理的念头。

        属实没有必要拉一个女孩子进入一个本不该承受的修罗场。

        不过现在。

        竹下未奈抬眼环顾四周，是热闹的，不见任何一点激烈的负面摩擦，是积极向上的氛围。

        弯着眉眼收回了视线，接着收集部员们的各类数据。

        “竹下，合宿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竹下未奈便收敛起玩笑的心思，翻了翻之前已经约好的练习赛，再次浏览了下确定没遗漏掉才开口回复猫又教练，“都已经按照教练你的要求约好了。”

        她想了想，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什么和乌野的练习赛一定要约在最后啊。”

        “这个啊，”猫又育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那大概是我自己的一个希望吧。”

        竹下未奈看出猫又教练不是特别想说的欲望，眨眨眼，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

        “训练赛啊，研磨你期待嘛？”

        竹下未奈将毛巾放在研磨脑袋上揉搓了一番，递水过去。

        “大概吧。”

        研磨十分乖巧地任人摆布，接过水喝了一口，不置可否地应道。

        “我有点期待，”孤爪研磨活动了下双脚，偏过头回应山本，“和乌野的比赛呢。”

        山本及其听到的队员：……？！！

        山本：“没干劲的研磨居然在期待这场比赛！！”

        黑尾铁朗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头号不安分成员：“虎，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就给你单独增加点训练量如何啊？”

        山本肢体一颤，想起每日的训练量，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对、对不起……”

        竹下未奈躺在被褥上，翻了个身，捂住耳朵还是没能逃脱隔壁男成员们的热情讨论。

        男孩子们的嗓门也属实大，更别说，开窗大喊能不大才怪。

        “也是……”

        她一想到山本震惊研磨出现了干劲的场面，就莫名觉得好笑又满足。

        毕竟是头一回，研磨主动提出想要和人比赛的欲望。

        是因为日向吧。

        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一不注意就走丢的研磨，意料之外地在失踪地点和人愉快地聊上很久。

        “哇哦。”

        竹下未奈跟在黑尾铁朗的身侧，看着不远处的研磨转头，认真又充满自豪地回应少年，“我觉得很强哦！”

        她头一回感受到研磨对排球的热爱并不仅仅只限于他所说的：反正也不讨厌。

        “研磨。”

        黑尾铁朗的一声招呼召回了她短短几秒放空的思绪，紧跟着喊了一声。

        孤爪研磨听见声音，转头看见出来寻找自己的两人，“是小黑跟未奈。”

        起身，带走放在地上的袋子，跟日向翔阳挥手告别。

        “那……后会有期了，翔阳。”

        日向翔阳呆滞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尤其对研磨说的话疑惑不解。

        后会有期…？

        “别擅自乱跑！”黑尾铁朗提着袋子生气又无奈。

        “对不起。”研磨果断低头认错。

        竹下未奈背着手，笑着说，“研磨这趟也没白跑，至少知道最后一场的对手有谁了。”

        她可没漏下少年胸前t恤上大写标着学校的名字：karasunohighschool

        俨然是他们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乌野高校的成员之一。

        “而且，研磨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吧。”

        黑尾铁朗同样明白她的意思，和人正常沟通交往已是不易，最后那个“翔阳”更是在此之上更近一步。

        是想主动和人交朋友的意思。

        就连对她的称呼都还是过很久之后才变换的。

        可恶，这么一想又觉得好酸。

        念头刚起就被打消了。

        研磨上前握住竹下未奈柔嫩的手，“未奈是不一样的。”

        竹下未奈抿唇嘴硬，她可不会这么轻易被研磨的甜言蜜语所忽悠到，“……日向也是不一样的吧。”

        研磨眨眨猫瞳，“可是，未奈是独一无二的。更不是朋友哦。”

        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些许热气上涌，轻哼放过。

        她只是觉得这天有点热，不想再纠结了而已，才、才不是因为研磨说的呢。

        孤爪研磨看着红得能冒出气的竹下未奈，微微勾唇，没有坏心眼地戳破她的心思。

        从刚才起就一直被忽略的黑尾铁朗默默加快了步伐，直到余光扫不到腻歪的两人才调匀速度，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独自走在前头。

        果然。

        他就不该出现在这，早知道直接让竹下未奈出去找人就行，他应该再放心一点。

        如果他有罪，请惩罚他让他多进行额外训练，而不是跟在两人身后看他们腻歪。

        随后不久，黑尾铁朗就带着音驹的成员们与槻木泽的进行了倒数第二天的比赛。

        只不过从一开始槻木泽窃窃私语的成员就惹怒了黑尾他们，山本尤甚。

        “可恶，居然这么说研磨，尽管研磨平常看起来是挺……”

        竹下未奈拍了拍手，“好了，他们既然不清楚，就让他们瞧瞧研磨的厉害。用实力说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研磨的重要性。他们不明白，那多说无益，直接证明就行了。

        最后的结果也与音驹众人想象的结果没什么太大的出入，2-0。

        音驹总能赢到最后，他们如此坚信不疑。

        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竹下未奈并没有过多在意，让她重视的是明天和乌野的训练赛。

        “乌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呢？”

        竹下未奈在黑夜中伸出手，握拳。习惯了黑夜之后的她能看清一部分东西，总感觉像是猫一样，在黑夜中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么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窗外，鸟类腾空而起，在寂静的黑夜中凸显的格外清晰。

        “乌鸦啊，终究是会飞的。”

        5月6日，早上8:50。

        乌野综合运动公园，球技场。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竹下未奈跟在猫又教练身侧，只在提及到她的时候微笑致意。

        社恐人永远不会主动出击，微笑致意已是极限。

        ……所以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些。

        “——我们是血液，必须畅通无阻的流动，运输养分，为了让『脑』能正常地运作！”

        “上吧！”

        噗。

        竹下未奈轻咳两声，努力抑制要淌出嗓眼的笑意。尽管这话她已经听了不少次，但每次听都有种不一样的感受。

        感到庆幸的是，她不必跟在队员身边说同样的话。但是研磨不一样，身为『脑』的存在，是不允许逃避的。

        她亲眼看着战前动员结束后变得有些奄奄的孤爪研磨，仿佛一只不喜欢却被迫营业的猫咪。

        在站位之前，与日向翔阳擦肩而过的研磨主动开口，“我……”

        “？嗯。”

        “不是说过自己觉得『音驹很强』这样的话嘛，这个强指的并不是我，而是大家哦。”

        日向翔阳：……？

        “哔——”

        落下的哨声代表着比赛的开始。

        身为初学者的竹下未奈其实并不是能看懂所有战场的详情，但是战场的大概动向她还是能看懂的。

        显然，现在并不是特别的顺利。

        只能说，不愧是研磨认可的朋友，尤其那个快攻真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猫又教练站起身，宣布本场第一次暂停，“这下可不好打了……”

        夜久：“您说那个10号嘛？”

        猫又教练摇摇头，“10号的速度……控球能力……”

        “……不过，光凭有一个天才，可是赢不了比赛的。”

        孤爪研磨并没有抬头，只是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日向的存在，提出了他的建议，“既然翔阳是进攻的主轴，那只要阻止他不就好了吗……”

        没有理会山本的疑问，接着向下解释，“既然他的……一心一意地狠追他了。”

        “犬冈。这个任务就交给队里速度最快的你了。”

        “是！”

        “……即使是一开始觉得通关无望的游戏，只要重复多玩几次，就能逐渐适应的。”

        为什么要让一个社恐人进入社团。

        大概是为了让她亲眼看到这样状态下的研磨吧。

        认真又有欲望。

        看见未了解的boss，想努力尝试通关的欲望。

        悄悄上扬的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竹下未奈看着重回战场上的的众人，每一个都很亮眼。

        但在她看来，最亮眼的是『大脑』——

        孤爪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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