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过完了年

这场雪，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整个老院子以及后山都一片银装素裹，处处透露着肃穆与萧条。
  乔家人平平淡淡地过着与世隔绝的小日子，这样的大雪封路，恐怕得等到来年解冻才能淌出一条路来。原本答应云姨的去沈家过年，恐怕就此作罢了。
  孔云遗憾地在电话里说道：“你说说，你们要是再晚几天走，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乡下冷不冷？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够用吗？要是实在不行，就让你叔找个铲车开条路出来。”
  自从父亲入狱，王叔失联，已经很久没有长辈对顾玲雪嘘寒问暖了，听见孔云如此关怀，顾玲雪心中一暖，“干妈，这边挺好的，什么都不缺。您别麻烦干爸了，再过一个多月开春后路就化了，时间很快就过去的。只不过先前答应了去您那儿过年，这眼看着就要到除夕，恐怕是去不上了。”
  “哎，可不是么。那你们四个好好在家，反正有乔瑾在，我也放心。”
  顾玲雪转头看向在旁边听墙角的幼稚男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是，有他在呢，错不了。干妈您保重身体，等路通了，我就去看您。”
  放下电话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乔瑾和顾玲雪两人面面相觑。
  乔瑾看着顾玲雪紧紧抿起的嘴角，问道：“是不是有点儿无聊？”
  “嗯……之前一个月在外面，心都野了，我需要再适应适应！”
  “能带你玩儿点儿什么呢？让我想想……”
  顾玲雪仿佛恍然大悟似的问道：“对了，你会弹古琴么？你们几个琴棋书画什么都会，要不你教我弹古琴吧！”
  乔瑾一脸抱歉加遗憾：“我们乔家人的音乐基因，恐怕得靠你来改良了……要不，我教你认草药？这个我比较在行。”
  这次，轮到了顾玲雪满脸遗憾：“我不要学！那一个个草根树皮的，我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快不要折磨我。”接着，顾玲雪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说道：“诶？！客厅里的那些字画，哪些是你画的？快带我看看去！”说完，便拉着乔瑾向客厅走去。
  两个人一幅接着一幅地看下去，乔瑾一边介绍一边讲解着丹青的各种技巧，从绘画的分类，到如何构图，再到如何走笔，顾玲雪听得津津有味，一脸崇拜地看着乔瑾，“如果把我的乔老师放到古代，肯定是状元之才！”
  乔瑾宠溺地一揉她的小脑袋，“差得远呢，略懂皮毛而已。”
  顾玲雪拉着乔瑾来到一幅画前，一边指一边说道：“这个，这就是我那天跟你提起的那幅图，看不懂，又莫名地觉得伤感的那幅。”
  乔瑾走到画前，稍一凝视画作，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画的，画得不好。摘了吧。”说完，便伸手准备将画摘下。
  顾玲雪赶忙阻拦道，“别呀，秃了一块就不好看了。而且我觉得画得很好啊，上面的字也写的好。‘晓出流霜晚，晴过霏雨时’，这首诗是你写的吧？”
  乔瑾沉浸在画作之上，对顾玲雪的话充耳不闻。见他没有回应自己，顾玲雪重新问道：“乔老师？你还在么乔老师？”
  乔瑾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首诗是你写的吧？我之前上网查过，但是没查到。我猜应该是你写的。”
  “嗯。待会儿我去小曦那重新找一幅画换上，这幅不好，拿去烧火。”
  “你就这么看不上自己的作品？真的挺好的。”
  “听话，一会儿就送厨房去烧了。”
  毕竟是乔瑾自己的东西，顾玲雪也只能随着他自己的心意。乔瑾果然去楼上乔青曦房里取了一幅大小差不多的画，将原有的那幅图替换了下来，然后把图卷了起来。
  “好了，这回顺眼了许多。”乔瑾满意地说道。
  又转眼，月余之后，便是春节。
  乔家除夕的早晨跟平时略有不同。一大早，乔青晨早早地起床，将之前买好的年货都煮到了锅里，而这一天的早饭，也比平时的要丰盛许多。
  乔瑾向顾玲雪解释道：“这是我们家的传统，除夕的早上有一顿正餐，甚至比团圆饭和午夜的饺子还要正式一点。”
  热热闹闹的早饭过后，一家人凑在一起择菜聊天，到了下午又一起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佳肴。顾玲雪惦记狱中的顾万，在吃饭的时候略显闷闷不乐——毕竟尽管过去无论顾万怎么忙，也没让顾玲雪一个人过过除夕。晨曦兄妹尽量的逗着她开心，顾玲雪也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努力的调整着情绪。半夜包饺子、煮饺子，一转眼到了凌晨拜年的时刻。
  乔青曦小嘴抹了蜜似的甜，因为全家数她最小，所以她先给其他所有人拜了年，“祝大哥工作顺利，也祝大哥大嫂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祝我小哥医术更上一层楼，也祝我自己……画的越来越好，长的像我嫂子一样好看！”
  乔瑾对她的那句“和和美美恩恩爱爱”最为满意，递上了一个大大的压岁红包，“拿着，祝你心想事成。”

  “谢谢大哥！”
  轮到乔青晨说道：“祝大哥大嫂早点儿给我添个侄子，祝小妹新年里，能淑女一些。”
  乔青曦不高兴地说道：“我怎么不淑女了？这个祝福有点草率。”
  乔瑾同样递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来年加油，好好学。”
  “谢谢大哥。”
  轮到顾玲雪一脸小狐狸馋嘴似的期待着，就差没摇着尾巴去献宝，“祝乔老师新年心想事成，好好睡觉，多多赚钱。也祝小晨小曦学业有成，小曦越来越好看！”
  听完了她的话，乔瑾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过去。顾玲雪一脸疑惑地问：“我也有吗？怎么这么多！”
  乔青曦好奇地抻着脖子看着顾玲雪手里的大红包，那可真是好大一个红包！
  “不打开看看？”乔瑾问道。
  带着好奇的心情，顾玲雪打开了用红布包着的明显比别人厚的红包。里面是一沓子崭新的百元钞，以及一枚闪闪发亮的一元硬币。
  顾玲雪用眼神不解地询问，乔瑾解释道：“我听说，这叫万里挑一。”
  “净弄这些有的没的……”嘴上虽然嗔怪，但顾玲雪心中却美得开了花儿似的。
  她从红包中取出来，快速地将那一沓子钱平均分成了两份，又分别的递给了两个孩子：“那我就借花献佛，这是姐给你俩的压岁钱。”
  兄妹二人赶忙拒绝，这钱他们可不敢拿，顾玲雪坚持道：“拿着，莫不是嫌少，看不上姐姐给的红包？”两人最终拗不过她，便看了一眼乔瑾的神情，见他也是默许，便道谢收下了。
  顾玲雪转头对着乔瑾，扬了扬手中的一元硬币，笑容无比灿烂，“不管是万里，还是千万里、百万里，这个一，我就留下了。”
  守完了岁，拜完了年。小情侣两人回到房间里便准备睡下。顾玲雪刚把手机放好，就听到了两声连续的微信提示，于是她赶忙打开手机。
  此刻正背对着她的乔瑾发来了两个红包，一个“520”，另一个“1314”。顾玲雪嫌弃地说到：“乔老师，你还能再俗气点儿么……这都是在哪学的这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瑾翻身将她揽进怀中，“在我这儿，你不就是小孩儿么。你就收下吧，要不我总觉得欠你点儿什么，这些酸掉牙的东西我也不会，只能现学现卖了。那一块钱，我总觉得有点儿打得脸疼。”
  “你还知道这酸掉牙？又俗又土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便收下了他发来的红包，在他怀里暖暖的睡去。
  正月十五那一天。
  一家人下午的时候吃过了汤圆，顾玲雪便觉得胃里黏黏的不消化，再加上她实在是待得无聊，便央求乔瑾带她出门转转。
  “外面雪还没化，你再着凉了。不然你下载几个游戏玩儿玩儿。”乔瑾拒绝道。
  “哎呀求你了，不往远走，就近转转就成。我把最厚的装备都穿上，穿两层！”
  乔瑾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妥协了。“帽子，手套，围巾，雪地靴。”
  “好！”
  等到她兴高采烈地想拉着乔瑾来到了外面，这困在老院子一方天地中的憋屈终于得到了缓解。
  看着她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乔瑾抱歉道：“委屈你了。”
  “别瞎说，这算什么委屈，更别说这还是我心甘情愿的。在这儿挺好的，空气清新，作息规律，饮食健康。何况冬天本来就萧条，等天暖和了可玩儿的东西不就多起来了么。”
  乔瑾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将自己身上的围巾摘下，又给她围了一层。“你现在，像一个被捆起来的粽子。”
  “我都没法呼吸了……”
  “不能，围着暖和。要是呼吸不顺畅，我可以帮你。”
  “那就围着吧，不光是暖和，这上面都是你的味道，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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